前半场结束，球员陆续回到更衣室，无一不软摊在椅子上，四肢张开垂下，仰着头闭目休息。
方学和司徒辰走进来，在忙碌地讨论着甚麽，工作人员递上毛巾的时候，他们看都没看就接过，对话毫无间断。
司徒辰坚持道，「我觉得那个距离已经够了，不需要再冒险前进。」
「就是差了那两步，所以力度不够了你懂不懂？」方学反而有些恼，「都到了那个位置，你就不能再走前一点？」
「我都说了我觉得那里已经够了，我没想到你会迟了两秒才出脚??」
「我以为你跟我想的是一样的??」
刚才方学帮司徒辰突出重围，他终於有机会带球接近禁区范围，方学也看准时机接应他的传中，但奈何两人预期的时间点不一样，方学的头顶仅仅擦过皮球，皮球缺乏角度和力度，一下就被门将轻松没收。
结果半场结束後，两队均空手而回。
其他队员气氛平和，对这两人的激烈讨论见怪不怪，该休息的继续休息，该办事的继续去办事，没人打算开口调停，甚至其实也没人在听。
常规b赛的时候，他们都习惯了会在路铭给他们检讨战术之後再做後续讨论，遇上做得不够完美的地方，他们多数都会各执己见，特别是关於两人配合上的问题。
起初其他队友或者路铭也会劝他们冷静点，但久而久之发现这两人太执着了，根本劝不听，也就习以为常，任由他们吵去了。
不过通常经过这样的碰撞，他们下半场的表现都会更好，也每每能突破瓶颈，路铭自然乐见。
主要，是他们都只会对事不对人，也不是那种会放在心里的个X，才能每次都这样讨论下去。
「不过话说，成落落这家伙跑去哪了？」小海吮x1着能量饮料，「该不会又偷懒去了吧？她可别以为自己一句心情不好就能甚麽都不做啊！」
耳边撞入成落落的名字，方学正要反驳司徒辰的话断了开来，一怔，下意识扫了更衣室一圈，没找着。
她通常都会跟在他身边，赶也赶不走的。
方学揪着小海，沉声问道，「成落落去哪了？」
小海扫开他的手，「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她保姆！」
「嗯？落落吗？」一个工作人员听见他们的对话开口，「刚才有个新鸣球员的毛巾掉了在通道里，她自告奋勇去给他们还去了，现在大概在他们更衣室那边？」
方学还没听完就拔腿跑了出去。
「怎??怎麽了吗？」工作人员突然有些怕。
因为只是举手之劳还一条毛巾，只要找到一个新鸣的工作人员就行了，也不需要直接跟对家球员见面，他们这些工作人员没多想，既然她自愿，就让成落落去了。
而此刻，成落落站在休憩区的角落，双手手指交缠，呐呐地低着头，cH0U了几下鼻子。
她面前的男人脸sE冷淡，皮肤和发丝都有些Sh润，光线照S下更是显得冷白。
李与凡表情很淡的看着她，「你说吧。」
成落落声音低低的，「欣欣??她来了球场是真的吗？」
李与凡一默，眼眸闪烁了下，而後很快回复平常，「嗯。」
成落落咬了咬唇r0U，微微有些疼，眼底也冒出了很浅的热气，但真正出卖她的是声音，「那??那为甚麽??她不来找我们？」
李与凡眼帘快速开合了几下，x口有些闷，「她已经走了。」
成落落猛地抬起脑袋，眼里满是水光，「去哪里？」
「我不知道。」
「你怎麽会不知道？欣欣她不是你的助理吗？她为了帮你还??」
成落落说着声音一堵，低头，情绪和水珠同时决堤，再也说不下去了。
李与凡看着她难受的模样，心里不仅毫无波动，还感觉不到一丝情绪，淡薄道，「她已经不是了。」
「但、但你肯定知道她在哪里的??」成落落x口起伏，惨白的小脸没有半点生气，声音抖动，「我有好多问题想问她??我好想??好想知道??为甚麽她一句话都不跟我说就走了??」
李与凡唇瓣轻动，此刻自己没办法辩解甚麽，只能说，「对不起。」
林景欣是为了帮他得到南翠的情报才会接近成落落，所以成落落今天感受到的背叛、伤心、痛苦，可以说都是因他而起的。
但他能给她的，就只有一个道歉。
成落落甩着脑袋，有些水珠飞溅了出来，哽声道，「我不要??不要你道歉??你告诉我欣欣在哪里好不好??就算??就算只是她的号码也好??我只是想跟她说几句话??」
李与凡的心脏微微勒紧。
自从林景欣用讯息跟他道别後，她就换了手机号码，李与凡曾经试过发讯息给她，但没办法送出，再尝试打她的号码，已经显示是空号。
「她已经不再是我的助理，我们也没有联系了。」
成落落不相信，cH0U噎着，「怎麽可能??」
「她是错了，但错在我身上。」李与凡缓声解释，始终护着林景欣，「如果你有任何不满，可以直接跟我说，我都会一力承担。」
「跟你说有甚麽用??」成落落挂着两行泪，仰天哭着，可怜兮兮的，「我想问她到底有没有把我真的当成朋友??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很难受??她会不会很讨厌方学??这些你怎麽帮她回答啊??呜呜??」
李与凡抿唇，睫毛低垂。
「我还想跟她说我都懂她的??我知道她只是太喜欢你??想要把世界都给你??就像我对方学那样??」成落落开始有些失控，胡乱地擦着没有乾过的眼角，「可是她都不给我机会??呜呜??她应该是真的没把我当成好朋友了??」
李与凡眼底转暗，脑海里本来只有球门的画面慢慢摇晃，产生了裂痕。
她喜欢他，全世界都知道，只有他不知道。
他曾经以为他们是最了解彼此的那个，到最後却发现自己其实甚麽也不明白。
「不。」
李与凡不知怎的，脱口说出了这个字，好像有种一定要跟成落落解释清楚的感觉。
「我相信她把你当作朋友。」
如果成落落跟她很相像的话，最能明白林景欣的人，大概就是成落落了。
这样的人万中无一，她又怎麽会不把她当作朋友？
成落落眼眶一凝，泪落下来了，「真??真的吗？」
「她是一个很善良的孩子，心里不会没有半点感情。」李与凡一顿，「??所以希望你不会太埋怨她。」
成落落哭的更大声了，这次用上两只手来擦眼泪，「那就好??呜呜??我很害怕这只是我一厢情愿??」
「成落落！」
方学冲了过来，看见成落落哭得泪如雨下，一下愠了，揪着李与凡的衣领，狠狠地睨着他，凌厉道，「你对她做了甚麽？」
「方学！」成落落收住泪珠，吓坏了，连忙扯着他的胳膊，「不关李选手的事！是我有事情问他的！他没有对我做甚麽！」
方学动作一顿，这才松了力气，沉着脸挡在李与凡和成落落中间，回头看了看成落落，她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还挂着两行泪水，但小手紧紧地抓着他，彷佛深怕他会对李与凡出手。
「真没事？」方学放轻声音问道，眉头在视线触及她通红的眼睛时蓄了下。
成落落用力点头。
方学确认她没事，便转了回去，身躯依旧遮挡着成落落，眼眸泛起深沉的漩涡，语气不太好地对李与凡说，「抱歉，误会了。」
李与凡顺了顺被方学弄皱的衣服，「这样我们算是扯平了。」
方学眉梢一拧。
他是指上次帮他救了林景欣的事。
「想得美。」方学冷冷一笑，「你欠我的可不止一件事。」
这回轮到李与凡眉头轻蹙，「甚麽意思？」
方学耸肩，「看我心情再决定要不要告诉你。」
李与凡脸颊cH0U了cH0U，微微有些变了sE。
方学瞥了眼成落落，「回去了，别再乱跑。」
他转身走前，想当然觉得成落落会自动跟上，结果走了几步，稍微回过头看看她跟不跟得上时，却发现成落落还在原地跟李与凡说话。
「李选手，」成落落微微踮起脚，双手交缠，一脸真诚的祈求，「欣欣真的很喜欢你，所以请你也一定要好好喜欢她哦。」
————————————————————————————————————————————————————
作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