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再一次造访宋桦的住处,下车那会因着整个路程都被这个nV人牵着手腕的关系,方才在密闭空间里勉强内化激昂情绪的下场,就是此刻我整个人似乎有些呼x1不顺畅,甚至脑袋晕忽地感到一阵阵天旋地转。
一路上,紧张情绪带来的身T不适,使得我心底开始不踏实了起来。
亦步亦趋地跟着眼前似是刻意放缓步伐的宋桦,我深深x1了口气再吐出,心里明明清楚这种自我安慰的方式一点安神的效果都没有,但此时如果不这麽做的话,我怕宋桦一个转身回眸,我连最基本的对话能力都将失去,毕竟她的双眼,b她的话语更具备说书人的特X。
持续反覆着呼x1吐纳,直到前方传来电子门锁解除的机械音。
抬眸,只见宋桦已然回头看向我,她侧身让位,b了个请进的手势,将大门拉开了我能直接出入的开阔弧度。
走向前,经过宋桦身边时我轻声地跟她道了谢。换鞋间,宋桦突然在一旁轻笑出声,她一边关门一边走向鞋柜,道:「你很习惯说不好意思,以及对着仅仅是举手之劳的小事道谢。」
「如果你不喜欢这些在你耳里听起来是客套的话语,那麽把它们当成是我的修养好,如何?」
「我不否认你後半段的自我评断,你做事谨慎,很善於察言观sE,知道如何与人拿捏妥当的距离,而做到这些的基本功,自然是进退得宜的礼节。」宋桦探手拿过放在柜子里的室内拖,她将两双鞋放在我们的双脚前,在我又反SX地准备言谢时,宋桦像是算准了时机的抬手制止,「与所有人相处圆融不是坏事,但──Kristen,你不累吗?」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麽?
咬了下唇,我差点把这句话给说出口。
放过我似的,宋桦早就晓得这次的「交流」也是趟单程票,她没有在原地等待我的下文,转身径直的朝室内走去,道,「去洗一下手吧,我做晚饭。」
叹了口气,多亏宋桦直接上演一出灵魂直击,我的脑袋现在是完全清醒了。
洗手时,饭厅传来刀工俐落的切菜声,以及微波炉运转的声音。
带着好奇,cH0U了张纸巾擦手回到饭厅後,我并没有直接坐在椅子上等待,而是选择倚在一旁靠近厨房的木作装潢上,静静看着宋大厨的烹饪秀。
nV生与男生掌厨的画风,站在欣赏的角度上,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尽管Bonnie的男友在料理时,动作上已经可称作优雅,但也许是生理条件上的不同,nV生的臂力与肢T线条,柔和了速度上带来的压迫感,带来了慢条斯理的雅致。
「喜欢胡椒多一些吗?」放下刀柄,宋桦将配料装好盘,拉开一旁的冰箱冷藏室,取出已经解了冻的鲑鱼。
还没从宋桦的魅力里回神,我直接回声:「嗯。」
听到我的答覆後,宋桦开始在火炉与厨台,以及放置调味料的橱柜前不停轮转,移动间,哪怕只是一秒钟,她手上的动作完全没有停歇过,途中,公司那边甚至还打了通电话与她询问事情。宋桦接通电话的那刻,她拿着茶匙捞了下汤汁递到我的唇边,一边用眼神示意我试味道,一边口头回覆着电话:「MrThoas?Don’ivehi20distThat’sit」
「HoldoDaellhiI’offtoorrow」
点名Daniel当说客?
又,宋桦明天妥妥的夜班,哪里来的OFF?
看着宋桦递来的茶匙,我挑眉,MrThoas可是酒店的VIP会员,在一次聚餐的八卦席上我曾听Bonnie说过,他好像追求宋桦好一段时间了,是追求者里最积极与耐心的,尽管MrThoas很早便知道Daniel是宋桦的「男友」这回事。
好一出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借刀杀人戏码。
张唇抿了下茶匙,正在心里腹诽宋桦的「一心多用」时,嘴里酸甜的味道瞬间漫延开来,直接打断我心态上越渐黏稠的思绪,温度适中的酱汁正一点一点服贴在舌尖上。顿了下,我将舌头往回卷,目光渐渐上移,脸上的表情甚至来不及收敛,双眼直接因为宋桦的好厨艺讶然微睁。
这个酱汁的口感十分清爽,不重不轻的张扬着它的存在感,在今日的此时此刻、此分此秒前,我只知道宋桦擅於中餐料理,没想到,她的西餐烹调也是十分水准。
宋桦在我的注视下挂去蓝芽通话,她的表情自然,不论是面对我的吃惊神情,抑或她信手拈来的谎言,对她而言,彷佛这两件事就像是cH0U取卫生纸那般的轻松写意。而,面对这种既熟悉又有点烦的窘况,或许我该自信点的猜测,宋桦她可能早就预料到我的各种反应,所以她才总是从容不迫。
拿过茶匙,宋桦微笑,问着:「如何?」
耳根的热度直烧,站稳脚步,我说:「很好。」
也不知道宋桦听得是什麽意思,她少见的对我g了下唇,转身拿着茶匙也捞了口汤汁往嘴里送,她亲自嚐了嚐後,对着我笑语:「嗯,确实挺好。」
看着她酒窝漾起的微笑,再看着她手里我们共用的茶匙,我的心跳完全脱离了原本的节奏,怦然得我脸颊热度直烧。
这个nV人,收敛一下自己的魅力很困难吗!
「我去饭桌等你。」不想再去看宋桦戏谑人的那双眼,也不等她应声,我直接转身离开。
太丢人了,不过就是个简单的Taste,我是在慌什麽,弄得像是我提前预支了两人间那明来暗去的暧昧一样。
拉开座椅,正准备坐下时,宋桦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我还需要一点时间,客厅那里有游戏机,想玩的话你可以直接上机。」
「噢,好。」朝着厨房回了声後,我调转脚步,直接转身走向客厅。
虽然来过宋桦的租屋处两次,但每回都是有目的X的匆匆来去,没有机会好好瞧瞧客厅里的摆饰。
虽然宋桦说这里是三人共同租屋,但仔细观察下来,不论是墙壁上的壁画、书架上的书籍,以及造型柜上的摆设装饰品,依照我观察下来的认知里,似乎,没有一处有着宋桦的个人品味。
先不说这些让空间看上去更富情调的陈列艺术品,电视机下方,那与空间说违和不是,说相容X好也不对的游戏机,还有桌边那几乎满到溢出来的零食箱,这类有着寻常人家烟火气息的物品,也与我所知道的宋桦三观沾不上边。
宋桦不打游戏,也不吃垃圾食物,平时的娱乐是很反人类的与健身,基本上宋桦的人设正经八百到我怀疑她是不是哪个游戏工作室经过取向捏造,然後突然在某天一个程式代码错乱,不小心跨境到现实世界的完美NPC。
没有任何个人物品在公共空间,这个宋桦是不打算久留在这个租屋空间,或者,仅仅只是她个人修养的T现。
这麽多的猜测,总归敌不过真相,不如开口问一问当事人。
我们的关系里,宋桦明显是主动的那一方,但也因为我的被动,不进不退的黏腻与胶着让我们越相处越不自然,所以,是时候该换我有所回应与探索。
视线漫不经心的游走在书架上,看着这一排应该算是世界经典的书丛,里头分类成中、英、韩三国语言的摆法,等等,居然连《巧克力战争》都出现了。眉头挑起,正准备吐嘲这是要致敬经典还是装个模样时,一本没有书名,书背则是完全纯白的书册直接在这堆经典榜里突兀了出来。
不自觉地伸手将它取出,甫一接触,我的指尖因为纸质的关系停顿了下来,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再生纸。
看着封面,再反手转过瞧着封底——
是没有任何印刷的纯白书皮。
这麽一排书,只有这一本书用书皮包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直接从中翻开了书本。
是本摄影集。
左半边的页面全是摄影师的作品,右半边则是解说,随手翻看下来,这应该是投稿某个商业品牌的作品集。这个摄影师解说的方式很多变,没什麽规则可循,严格来说可谓凌乱。有引经据典,也有很直接的个人表述,或者乾脆借镜某个书名或画名让观看者自己意想。不过不论是何种方式,我可以很直接的给出观看後的感受──
这个人完全没有讨好评审的意思。
不难看出这个摄影师对自己是极其自信的,无论是作品或是文字,彷佛都在说:「错过我将是你们的损失。」
快速翻页後,正打算阖上这本书时,一张相片突然滑出页面掉到地板上。
弯下身捡起时,宋桦突然从厨房端出了菜肴,朝我说道:「韵昀,我们开饭吧。」
宋桦将菜上桌後,准备折回厨房拿第二道菜时,她突然朝我这边看了眼,在瞥到我手里的书本以及我正弯身站起的动作时,宋桦突然笑了笑,她的眼角因着笑意而眯起,声调抑是上扬的询问:「如何?」
目光看向宋桦,我正闪神在她举手投足间不断散发着居家魅力的氛围里,对着她的提问,我直接没理解其意的反问:「什麽?」
听着我的问话,目视着我的脸,宋桦没有答话,只是加深笑意的耸肩再次步入厨房。见着她的反应,正感奇怪间,我将目光重新望向被我捡起的相片上──
相片是以黑白的方式呈现,里头是一个近乎lU0身的nV人,她的肢T表现大胆,却毫不失细节上的优雅,摄影师将这位模特整个人「沉默」在成堆没有剪去商标的服装上。
若不是方才宋桦的神情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暗示,一见到这相片,我是一定、马上,用着我这辈子最快的手速将它放回书本里!原因很简单直白,那便是相片里头的模特,她该遮的地方是遮,但也就是「刚刚好」的程度而已。
不是我想立什麽清纯人设,只是在这方面我的脸皮的确是薄了点,毕竟这里可不是什麽美术馆或展场,要我以欣赏艺术的角度去慢慢T会摄影师所想表达的含意,着实非常困难。何况──
何况这位模特,虽然她的双耳、双目均被白布缠上,只留下半边侧脸以及唇边那抹嘲讽至极的笑意──就算摄影师再怎麽隐晦那副面容,依我对其主人翁五官的熟悉,这位模特应该,不,是一定就是眼前这位正似笑非笑盯着我低头吃饭的nV人。
「你真的是块宝,都多大人了。」
耳边听着宋桦的调侃,有点无措地,我将眼前的鲑鱼细切再细切,直到稍微张口就能轻易下咽的程度。
没有开口接话,更没有抬头与今晚用了心下厨的宋桦对视,突然之间,就跟她这般倔着。
我好像明白自己为何如此。那麽,是因为害羞吗?也许吧,可我深知这个理由是牵强的,再怎麽陷入恋Ai脑,我也不会这麽毫无节制的将理智给完全舍弃掉。
边边角角的捉住了正微妙的心理状态,被「宠溺」的感觉,正透过宋桦的语气向我袭来。
这种再怎麽技巧跳跃也不能过竿的泄气感,让我整个人不断下坠着。
是了,生理上的,宋桦把我看「小」了。
「好好品味一下这支酒。」
思绪飞驰间,宋桦已然起身走到我的身边,她立在我的右侧,缓缓地将手中的酒倒入我的酒杯里,「给你开个小灶,这支酒将会是活动当天的主角。」
听到关於工作的相关话题,我的魂终於是聚拢了些,抬眸看向已经透明了一半的酒杯,顿了下,我伸手将其拿过後放在鼻尖闻了闻,而後我惊YAn的睁了下眸。抬手看着杯中物,因为颜sE偏浅的缘故,我原以为这会是个让人光闻香就上头的「重口味」,殊不知竟是与其猜测全然相反的淡雅。
手中这GU清冽,让我不由自主的端正起了坐姿。
手指轻轻抚过杯脚,我的眼神微眯,话语也开始因着酒香渐渐斗胆起来,对着宋桦,我说:「经理是在教学吗?」
对着我的怪腔怪调,宋桦没有恼,她微笑了下,道:「这本不是我的原意,但似乎,你目前只接受这个说法。」
闻言抬眸,我的目光追随着宋桦已经动身离去的背影,听着她的调侃,我就着杯沿将唇贴上,轻轻抿了口酒。
与心理预期相去不远,这是支非常顺口的酒。这麽评价虽然有点荒唐,但,我的第一直觉竟是联想到了「禅意」二字。
不知不觉的将酒一口接着一口,过程中,我直视宋桦的双眼,将心得缓缓道出:「头一回喝酒竟是能越喝越心平气和的,这酒真的奇葩了。」
「哦?」
听着宋桦的语气,那里头似乎是兴味参杂着一丝揶揄。
不想表现得我很在意眼前这个nV人的一举一动似的,我直接毫无逻辑的转移话题,「今天怎麽突然想邀请我?」
尽管话题转换得既无趣又生y,心跳也为此飞快得不能自己,但褪去西装,穿着私服的宋桦实在美得让人窒息,更别说她还特地烹调了一桌佳肴,而能独享这一切的机会,还真的不多。
眼见宋桦的眸光晃了晃,一个直觉在脑袋里横生,我的嘴竟直接快过了我的思绪,「今晚你不能说韩语。」
语毕,我从宋桦的眼底看见了惊讶,她整个人似乎因着我这句话暂停了一瞬。
我跟宋桦之间的互动大概空白了一分钟,不,这过程可能拉得更长,或者,其实仅仅只是过了短短的几秒钟?而那些被我拉长的等待,可能,只是我自己的幻觉罢了。
晃了下头,这种脑袋开始放松的反应,已经是微醺的徵兆。
不是吧──我自认酒量虽然说不上好,但也不至於这麽上不了酒桌吧?
话又说回来,这酒JiNg的度数是多少来着?
「都说酒是壮胆的好物,看来,你也逃不过这解释。」
转正视线,看着眼前已是褪尽笑意,神情肃然的宋桦,虽然对她的情绪转变速度感到一丝不自然,但我仍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此刻宋桦的唇线抿直,她似乎在等待我的反应。
宋桦这副彷佛有话想说,却仍闭口不言的模样,不存在於我的记忆中。
工作时候的她,也是这般不苟言笑的「较真」,但该说那是敬业,或者,在我眼里看来的兢兢业业,无论是何种目光专注的样态,总归来说,那GU自带光芒的领袖气质,让她看起来着实伟岸,令人怦然不已。
──啊啊,我终於知道为什麽今晚会这麽不胜酒力了。
甘甜的酒气在喉头间开始黏腻发酵,眨了下眼,我想将此刻的宋桦记忆得更加分明,尽管我已经快承受不住如此凛然的魅力,直想将视线再次调转闪躲,但,我舍不得离开宋桦的专注,那对视线──直接的让人心尖发颤。
压抑着唇齿间的颤意,我说:「我只是想知道为什麽。」
眼前这个nV人──
「你不明白?」
何不──
「所以我才问了,不是吗?」
──让她跟我一起沉沦。
问话结束的当下,我知道,我与宋桦之间的灰sE地带将不复存在。
不得不说,纵容慾念的那一瞬间,我感到无b的快意,心底长时间委屈着的恋慕,终於找到了喧闹的出口。「宋桦」这两个字,搭着微醺的酒驾,正在我的脑袋里横冲直撞的闹腾着。
只是,与正处在混乱高昂情绪中的我相反,眼前宋桦的神sE依旧,她安静的看了我许久,不存在想将我看穿的慾望,她仅仅只是对着我摇了下头,手边重拾摆放在桌面上的餐刀餐叉。
宋桦动作优雅且缓慢地切分着盘中的菜肴,目光顺着她的动作下移,我猜测宋桦用餐时的手指施力点与力度大小应当是各种计算过,现在餐桌上的「静」,并非指我们之间的气氛,而是真正物理上的无声。
以往,宋桦用餐时也几乎没有什麽声响,这点真的让我有点汗颜,她的生活也太不放松。Well,撇开我已经偏离轨道的关注点不谈,真的不得不说,怎麽会有人连吃饭都像在拍电影一样,还让不让其他人活了。
宋桦放下餐刀准备正式用餐前,她再次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里头似是饱含严厉警告般的──
食不言。
宋桦将仪态摆上了台面,显然地,她不愿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於是她用着最简单明白的方式,斩断了我所有的有勇无谋。
眼见宋桦真的已经将焦点放在晚餐上,对此,我对自己今晚造就的局面,仰头朝着空气笑了──
被自己的幼稚怒极反笑。
晚饭後,宋桦亲自送我到玄关前,倚着墙,她对着我轻语道:「到宿舍後,给我发个讯息吧。」
在离开宋桦的租屋处後,我卸下根本欺骗不了任何人的云淡风轻,咬着唇,我无声的将脸埋在膝间一整路,彷佛这样,我的不成熟就能不再被任何人看见。肇事的人,分明没有资格逃避,但我却还是想将自身的自私自利用任何T面的藉口掩饰,而这个不要脸的狡诈,在酒意越褪越尽的时候,我连调换单位的心都有了,直想拿出手机向明天值班的副理装病请假。
今夜绝对是我无礼了,甚至说我是卑鄙无耻的小人还太过言轻。
我用着半吊子的心态,想强b宋桦将我们之间的那层纸彻底揭示,我受不住这段暧昧,想让一切以喜欢的名义合理化,尽管我对这段关系焦虑无b,完全没有半点安全感可言。
我清楚我的问题在哪,可是,我依旧选择装聋作哑。
但,宋桦是谁?她的绰号可是人间清醒,她怎麽可能容忍我以这种鸵鸟心态来敷衍她。
於是,我今晚的无理取闹,可谓无声胜有声的搧了宋桦一记耳光,真真切切地,嘲笑着她的「识人」不清。
可是,尽管面对这样投机的我,宋桦还是无条件的包容了。饭後,宋桦「没关系」的视线,离去时「我还在」的拍肩──
我真的、真的快疯了。
星辰般遥不可及的你,卑微如尘埃的我──
宋桦呀,我只是想知道,为什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