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一、《丹青篇之二十三》火神降世
当景炎睁开眼睛时,他很清楚他现在待的依然不是自己的身T,他也依然没有突破自己生命的极限。这个躯壳年轻多了、有着年少的能量,与原来的自己不同,他能感受到岁月带给他的挑战,他的膝盖会痛、他的腰会酸、他的手脚会冰冷等等,但是在这个身T之中,他感受不到。
而今,灵魂活像是穿了件新衣一般,有点冷、有点紧,有点不像是自己,每一次景炎自黑暗中走一遭回来都无法习惯。
但这同样也是自己的身T,只是不管过了多久,他彷佛一直无法习惯似的,景炎支起上半身,看着铜镜中反S着自己的紫sE衣袍便明白,他的灵魂还困在晚霞的躯壳里,不是这麽简单能脱离这里。
一切都不是梦,他与婆娑大战一场後昏迷不醒、从高塔上一跃而下也不是梦。
他所在的躯壳名为"晚霞",是莲华与扶摇生下的孩子,在其他的时光碎片中景炎看见他是一个出sE的时神官,他拥有非凡的能力与神必须具有的悲天悯人之心,完全继承了他的父亲莲华与他的另一世、阎霙的个X与神态。
这一世的阎丹虽出身平凡,但出类拔萃,而莲华与扶摇诞下晚霞,前者是是传闻中真正最接近光之神的光之後裔,後者也是,而今阎丹已逝,没有一个人怀疑晚霞将会承继阎丹的位置,可一场大火,一切都变了样。
与婆娑大战一场後昏迷的自己短暂地与丹枫见上面後来到了这里,那是一场熊熊大火燃烧着他南云的别馆居处,他看着自己发sE渐退,成了自己最终熟悉的样子,只是人事已非,这里不再是他熟悉与熟知的时间。
晚霞为阎丹复仇,可复仇之後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景仰Ai戴,反而换得一个令人闻之丧胆的称号──"火神"。
火神带来了Si亡、灾难、毁灭、疾病,没有人记得他为何复仇,只将他当作是失控的疯子,慕氏禁止提及他、阎氏将他当成英雄,却没有忘记他曾经心狠手辣,提心吊胆南云之後会不会是北辰。
"没有了阎丹,火神就像是没了枷锁的野兽,不知道什麽时候他会崩溃?慕诗陛下年纪还小,怎麽跟他抗衡?"
"而且火神将阎丹的屍T保存在旧大殿已经二十年了,他是不是有病?"诸如此类的耳语不绝,所有人都在提心吊胆,特别是景炎还在北辰的一天。
他的世界没有了阎丹。
是啊,他是形同没了枷锁的兽。
景炎看着自己的手,神情恍惚,事已至此,在不知道极限的状况下,他只剩下一个方法可以确实毁了自己。
烬火。
这天,景炎不再令父亲担心,他梳洗过後,为自己换上紫sE的袍、将上半的头发整齐梳理起一个小髻、cHa上冰清送他的木簪,戴上丹枫给他的紫晶耳环与曾经裹着Y峰的腰带,默默地走出别馆到了清冷的旧大殿,静静做着他原本该是少得不行的工作。
从清醒以来,他便开始被架空,久到他无法估算时间,活在现实的每一天对景炎来说都太过於漫长与麻木。
奏摺他在经历过那麽长的时间荒废之後少的可怜的公务竟然也累积了一堆,景炎这才惊觉时间流动了多久。
拿起毛笔,景炎开始勤奋地写着,斑驳的h金阶梯上的他,时不时看着躺在石棺内的Ai人、他唯一真正的陛下,阎丹。
说来有趣又令人悲伤,景炎承接了原本晚霞的所有记忆,有时後,他也不知道到底谁影响了谁。
想到这里,景炎手中的毛笔一度停驻,黑点在纸上迅速化成涟漪,待重新理好神智後批完奏摺,景炎走下阶梯,看了阎丹最後一眼,对大殿一角的莲华悠然且冰冷地说道:「父亲,您先回去吧,我再看看阎丹就走。」
莲华闻声,转身离开了旧大殿,h昏的日光柔和地洒落在红sE绒毯,景炎沈浸地看着如此的光景,他早上来,如今已是h昏。顿了顿,景炎跨步走进结界、走进h金石棺中,那原本给北辰君特别订制的石棺很是宽敞,他能安然躺在阎丹身边的花丛上而不觉得拥挤,他能舒适地搂着阎丹,长长地舒一口气。
景炎将头枕在再也听不见心跳声的阎丹x口,须臾,单手於空中结成烬火的印,此时此刻,他竟然会感觉如此平静,不似之前的疯狂、倾尽全力毁了南云、亲手杀Si暮夏这个始作俑者。
烬火燃起时,他做了一个短暂的梦,梦中他得以与许久未见的丹枫说上话,那个梦对景炎而言,简直美得不可思议。
虽然他自己也知道对晚霞很过意不去,他明知道晚霞是的个T,自此将会有不一样的人生,但他的灵魂只能进了晚霞的T内,晚霞是他的第一世,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屈就於命运,现在他这个名为景炎的灵魂将要主宰晚霞这个躯壳的命运。
景炎知道,晚霞将会走向摧毁自己的道路,和自己一样。
身T发肤受之父母,意识到这副血r0U切切实实来自扶摇与莲华,只消一瞬,景炎犹豫了,也是这麽短暂的一秒,阎丹睁开了眼睛。
仅一瞬间,烬火的火星漂浮在半空,空气因阎丹掀开的黑睫凝结,眼皮之下那双深紫sE的眼神深沉,冻结了一切。
「丹?」景炎唤他。
阎丹的眼球缓缓朝着景炎转动,那眼睛没有光,只有无边无尽,他伸手抚上景炎的耳垂,水滴状的紫晶於阎丹苍白的指节上,冰冷,犹如他的眼神。
是啊,事到如今,他还是那麽傻。
事到如今,他还在做春秋大梦。
阎丹Si了,这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
景炎无力地笑了,「没想到都这样了你还是不看看我?我就要消失了?」
阎丹依然双眼紧闭,一切都是这些年来不断褪sE的梦,只是方才那一瞬间特别真实、特别立T,神让他的最後有了美好的结束。
突然,景炎的整个身T被扯了出来,烬火於瞬间消散,一段黑影暗光闪过,背部与後脑勺吃了狠狠一记,蓦然间,眼前是一片星光闪逝,头上被罩下黑布,漆黑一片。
景炎才从这个诡异的梦境醒来,别馆就进来一高一矮的两人,他们穿着松绿带帽的袍,身形差得不多,一前一後到了景炎面前。
来人并未开口,景炎便知他俩是生花与青豆,可他们不应该在这里。
新任北辰君慕诗即位後,身为南云君的他的父王为他建了另一处皇g0ng,北辰人称之新北辰殿,新处虽不富丽堂皇却坚实御寒,全殿以南云修道山的火山石砌成,目的为抵御谁人,景炎最是心知肚明。
生花与青豆原应在新北辰殿,而非出现在这里。
两人的出现,令景炎不由得心生忐忑。
「大人醒了,有没有什麽感觉?」生花将袍子的下摆理好,就着凳子端坐正问道,而一旁青豆则上前查看景炎的瞳孔与眼白,结束後,纤细的手指按上景炎手腕内的nEnG皮,为他诊脉。
「还好,心情很复杂。」景炎回道。
语毕,青豆退下同生花说道:「生花大人,景炎大人脉象正常,尚无异状。」
生花听了,寓意深长地笑,「很健康,还没到“极限“。」
景炎苦笑,「你应该知道这不是我愿意的。」
「但大人您应该庆幸自己还活着,因为您可能还能见到阎丹大人。」
阎丹二字令景炎的灰眸瞪大,手b语言还快,唰地伸手揪住生花将他扯上前,两人四目相对,生花能清楚看见那双如同暮夜时黯淡的眼睛有了光线,「你在说什麽?你不应该开这种玩笑!」
一旁的青豆轻拍了景炎的手,温声道:「是真的,大人"可能能活过来",这是暮夏大人的儿子、暮光大人亲口所说,他是个像您一样,有能力预言未来的人,也是除了您之外,可能是最後一个时神官。」
青豆又道:「我知道预言这种东西说来虚幻,但倘若如此能让您开心一点青豆变心满意足。」
景炎很是茫然,修长的指抚上额头,脑中闪过为了求暮光活命而向他下跪哭求的暮夏身影,拨开垂落在自己额间的发,「暮光?那他现在在哪里?」
生花答道:「暮光大人已在北辰,已经过了三天,他一知道预言便立刻过来了,他想看看阎丹大人。」
可有什麽改变了,他曾经看过时间碎片,原本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