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一、《天选篇之五十五》回你身边
「看来你有新的家人和朋友了，很好。」景炎浅笑着说道，是放心的表情。
然而丹枫看着，心里却觉得有什麽东西挤着，好像只要他一张嘴就会不小心吐出来似的，怎麽会呢？他明明知道不应该期待景炎会像五年前一样抓着他、留下他听他解释，这本来就不会发生，再说了他是拿着苍海的骨灰来的，没被兴师问罪就不错了。
所以那个吻究竟表示了什麽？
占火是他的脸又表示什麽？
他是多麽想知道又不想知道，一切若又是空笑梦一场他怕是再也受不住了。
这里已经没办法成为他的归属了。
最终，他还是没有办法挽回苍海的命，没有办法完成自己答应景炎的事情，他害怕被怪罪…就像上一世一样背着一条沉重的人命过着虚伪的生活。
他能做的，便是像那天一样躲藏着、默默看着、维持两人的界线。
若即若离。
空咽下一口乾涸，「改天带你认识。」丹枫再一次地说出违心之论。
「休息吧，你刚回来，肯定有很多人想你，苍海。」
二字苍海令丹枫醒了，他浑身震了一下，瞪大双眼旋即又敛下眼帘，自己或许也没有发现自己此刻看起来有多落寞。
然而丹枫却浑然不知当景炎发现他松辫子上的红缎带仍是白面具的系带时，心里如涟漪般扩散的喜悦。
晨会时慕染对刺杀慕萤失败一事只字不提，所幸底下的人近乎不知情，就算知情也无半人敢谏言，预言日将近，所有事情都得万分小心，这段时间朝廷文武百官在慕染面前更是战战兢兢。
其他人见到苍海亦信以为水神官的他不过是结束了一桩普通的差事，对苍海亦是平常的嘘寒问暖，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置之Si地而後生的刺杀默默地随着人生划下句点，默默地去、默默离开，就连他的亲弟弟亦不知情。
整座南云殿怕只有景炎为苍海神伤失眠，h昏时分，他远远看着苍海被簇拥欢迎归来，内心百感交集，这是第二次他失去同一个人，他有机会阻止，却选择放弃。
这也是丹枫一直想知道的，为什麽景炎会答应让苍海去执行刺杀慕萤？慕萤有天时地利，苍海再怎麽天才、再怎麽武力超群、有能耐也终究战胜不了慕萤。
慕萤是彻头彻尾的北辰君，除了领土内的人民外，地上流的水、树上结的冰、天上飞的雪全都掌握在慕萤手里，他若不离开北辰便没有胜算，这点，相信苍海本人是清楚的。
那麽他为何还去？
抑或是看开了，自己终将一Si？
景炎远远看着人群簇拥着隐瞒心事重重的苍海，过一会儿在苍海的视线中离开。
「走吧走吧，我们边喝边说。」人群之中突破重围的人是婆娑。
丹枫在脑中默记着她的事情，据说她可能是神官中能力仅次於景炎的人。
婆娑的面容约莫三十，对自己一头长发很是珍视，见婆娑梳了个大发髻，想起上一世青焰递给她卷轴所写：发长数尺後不禁惊叹。
还知道她是极有可能生出灭世nV王的听风者。
丹枫思索着上一世的事情，想起灭世是一个叫做扶摇的听风者，而她是景炎的母亲。
「在想什麽？」婆娑问道。
不知不觉一群人已经将他团团围起又推又拉地将苍海带到聚集了许多士兵的宴会厅内，众人大肆庆祝着首领归来，过了这天，直到预言揭示为止怕是没有几天日子有好果子吃。
丹枫感到无地自容，这不是为了他，他是冒牌货。突然的防卫机制要他离开现场，一转身被化形成男相的烟波拦个正着，眼见後头还跟着绿袍的地神官生花、千面明净、潾洁，还有青焰等人，一夥人连哄带骗将苍海带至主桌，丹枫心道完了，这麽多军人他都不认得。
会露馅！
正措手不及时，苍海被一手拽进x怀，正是苍海的师尊川流紧紧拥着苍海，有力沈稳的手在苍海背後拍道：「我徒苍海辛苦了！」语毕，拉开椅子要坐在不知已经被顶替的苍海身边。
苍海向青焰投以求救的眼神，青焰却仅将重点放在美酒上，他从一早便开始喝，午时这两三杯下肚，醉得直摔杯子大呼小叫。
此时一个不知名的小兵举杯向自己而来，「大人！此行辛苦了，我敬您一杯！」
苍海笑着举杯饮酒，温柔温柔，自己现在是个温良恭让的人。苍海刻意喝得优雅缓慢，小兵见了道：「大人今天很节制啊。」
众人哈哈大笑。
他差点忘了时时刻刻温良的苍海是个只有在喝酒时才会豪放的人。
第二杯，苍海大口灌下，众人见了欢呼叫好，几名小兵一齐凑上来：「大人什麽时候带弟兄们再去北辰剿灭阎狗的巢？」
阎狗？丹枫下意识地皱眉。
一旁的婆娑一面盛酒一面打圆场：「什麽阎狗？说话真难听，你是至言对吧？」善意地提示丹枫此人的名字，一面巧妙地将川流赶去一边，一PGU坐在他让出来的位子上。
婆娑此举令丹枫心口一紧，婆娑笑着改以将苍海拉到角落的桌子，两人并肩而坐。
「很尴尬吧，身为一个冒牌货而言。」婆娑细声道。
苍海口里的酒差点没吐出来，忍是忍住了，要真吐出来便真的露馅了。
「我重新自我介绍，我是婆娑，血缘花是桔梗，传说中会生出灭世的人。厉害吧？」婆娑笑得讽刺。
「你…」
丹枫改以沈默，眼前的婆娑似乎并不知道灭世另有其人，抑或是过了一个轮回，世事有变。景炎也是，应该是在冰雪飘渺预言前十七年出生的他穿越了整整有一百五十年，该是莲华孩子的他却成了莲华的师尊、该是自己晚辈的景炎成了他的长辈。
未待苍海开口，婆娑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是丹枫，景炎的首门生，但是是个千面，而且还是阎氏。」
苍海瞪大眼睛。
婆娑理解地笑了，「景炎身边有我的风声，它们把很多你们在北辰的事告诉我了，你放心，听风者是很有品德的，知道什麽秘密Si都不会说，哈，说了恐怕不只不能生男丁，连nV儿都生不出来。呵呵。」
苍海跟着僵y地笑了。
「所以您知道景炎的身世？」
婆娑摇摇头，「傻瓜，我要知道也不能告诉你啊。」
苍海看着婆娑又灌下两三杯，不明白明明笑得很开心的她却郁卒得猛灌自己，伸手将她停在半空准备又将酒送往嘴巴的手拦住。
「请节制。」
婆娑将酒杯放在苍海面前，「那你帮我喝掉吧？」
苍海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可以。」
苍海努力地聚JiNg会神倾听，几杯h汤下肚已开始酒酣耳热，神智开始变得有些模糊，甩了甩头，努力集中JiNg神。
「我希望你答应我，不管发生什麽事，都不要怀疑景炎的判断、还有他要做的事，只要是他要做的事情，帮他就对了。」
苍海开始觉得迷糊，胡乱应道：「好。」
最後苍海不胜酒力趴在桌上，不一会儿他又被叫起来饮酒，手中还被塞了一团衣物，是婆娑给他的。「这是什麽？」
期间还穿cHa着其他小兵的吆喝，「苍海大人以前酒量很好啊！现在怎麽啦？」
「你别说你忘记这是什麽？这不是定情物吗？」婆娑低声说道。
苍海盯着膝上这团深紫sE布料半响，这颜sE似曾相似，可惜现在他已神智不清没办法判断这是什麽了。
「抱歉。」苍海应道。
「我看他很珍惜这块破布，以为这是定情物。」
「破布？」
「嗯，一开始真以为是破布，破得可以，景炎却常常穿在长袍最里面的样子，你也知道他这个人怕冷得很，我将它整件打开才知道是件nV式长袍，我看它是紫sE就改成官袍了，你看。」婆娑不敢在众人面前打开那件衣服，只翻出衣服下摆一角给苍海看，是一片倒着延伸向上的紫藤，「你对这件衣服没有印象吗？」
此时苍海已神智不清到无法说话，抓着那块破布，趴着昏睡。
朦胧间听见婆娑说道：「要记得给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