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枫火篇之五》家纹红藤
深夜,黛青继续将卷轴里关於景炎的部份读着,卷轴写道:服毒七夜、久咳不癒。,愕然这世上竟然还有服下七夜毒、撑过七天还活着的人,心道这夜咳是七夜毒的後遗症。
又一行记载道:父母不详,家纹红藤,查无过往,师从火树,养母和风。
所以会有个袭风的小名啊,黛青恍然大悟,原来有个养母是早先听到的风神官。
黛青一手支着下巴,心想自己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飘渺就是景炎。
而红藤这家系出身的火神官倒是新奇,有生以来黛青是初次听闻,四神官出名的血缘花家系大多相当显赫,同为慕氏大多一听便知出身,红藤非但前所未闻且谜雾重重,父母不详,何来血缘花?
不能被人知道他是莲华的儿子、亦不能继承莲华的血缘花睡莲,更别说推论闻所未闻的红藤乃养父母的血缘花了。
景炎能在南云殿安全待到现在,除了血缘花睡莲出身的青焰在旁之外,他的师尊火树定是从中全力保他至此,别说南云慕氏,整个四国皆知火神官火树、水神官靛衣名声显赫、蔚为传奇。
而今火树乃退休状态,若情况允许,黛青斟酌着从火树那头着手调查杀Si莲华的幕後主使。
凶手是个慕氏千面,本相身穿北辰慕氏的黑蓝晕染官袍,那时是晚上,当场就被赶回来的弟媳杀Si了,没有机会问他谁是幕後主使。青焰说道。
本相穿着北辰慕氏的黑蓝晕染官袍?黛青立刻联想到慕萤。
战争期间,为区别北辰慕氏千面与阎氏千面区别,军人除官阶低的黑sE长袍以外上位者皆将慕氏千面的青袍改以黑蓝晕染官袍,当年讨伐阎氏战争的习惯沿用至今,如同慕萤长年所穿的那一身。
然青焰立刻否定黛青,慕萤殿下到现在还以为莲华被你藏起来,安全地失踪了。他现在还在四处寻找莲华,生要见人,Si要见屍。
黛青回想今天他竟然对莲华的儿子如此粗暴,莲华地下有知定Si不瞑目,怕是会从石棺中冲出来暴打自己一顿吧?
不过,灰飞烟灭的神官还有石棺吗?
慕萤啊慕萤,莲华现今可是屍骨无存。
看着卷轴出神,上头记载的文字往自己瞳孔上飘,注意力慢慢涣散,定下神,可再也不能辜负莲华了。
这是他剩下唯一能做的事了。
隔日一早,黛青以苍海的面貌、着苍海的紫yAn花sE青袍、轻便铠甲、短发梳整的出现在晨会,整T表现毫无破绽,即便是见到了很有可能是间接害Si莲华的代理大火神官萤火亦是,表情纹丝不动,面对萤火的嘘寒问暖投报以真诚温暖的感谢。
杀Si莲华的若不是慕萤,恐怕就是慕萤身边的人。
今日起,他便是以苍海的身份而活,如同粼粼以少年慕萤的样貌而活、以夏江的样貌而活。
见到黛青煞有其事地努力扮演,景炎并没有当回事,晨会散会,离开殿堂的景炎轻轻与苍海擦身而过,「恶心。」
景炎很快地走远,骄傲矜持的背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长廊尽头为止,恶心二字仍在耳边久久无法散去。
但面对景炎的挑衅,苍海不再生气了。
他是苍海,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的苍海。
几日後的夜里,苍海翻出殿外恢复黛青的本相,於几十条街外的暗巷中与一nV子相会,nV子从包里掏出一瓶药水交给黛青。
「主人,这是要做什麽的?我特地回北辰请以前阎氏JiNg通药学的地理师特别做的,您真的遇到服了七夜毒後还活着的人吗?」nV子问道。
nV子正是寒冰,在黛青入殿顶替之前一直是黛青的得力助手,为他打理生意及生活大小事情。
「嗯,所以我需要神效的镇咳药,帮我和地理师说谢谢。」接着便转头要走。
「唉、等等,主人什麽时候才能结束顶替的工作?您这样…非常危险。」寒冰拉住黛青的衣袖,一脸担忧。
黛青和她一样都是阎氏,如今身在全是慕氏的大熔炉中,怕是容易发生什麽闪失,一有差池,人头落地。
不需寒冰说黛青也深知危险,他将手覆在寒冰手上安抚,「没事,外面的事情麻烦你了。」语罢,黛青快速离开,黑衣身影溶进暗巷中。
从青焰那里得知景炎因夜咳症长期失眠几乎每个晚上都窝在占火殿渡过,黛青化成苍海的模样先是到了景炎房外等了一阵子没听见咳嗽声後转往占火殿,占火殿大门厚重,无法窥听,深夜还有结界保护。
黛青到了门外,踌躇一会儿,结界此时却突然消失,慢慢推开小缝查看,殿内有个着红纱的长发nV子与景炎对坐着,长发nV子看向自己,微笑将食指放在唇上。
是红纱nV子为他解除结界。
「他睡了。」长发nV子以唇语说道。
苍海蹑手蹑脚走入占火殿内,心道神奇神奇,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传说中的人形占火,竟活脱脱像个真人。
占火坐在长凳上,对面的景炎坐在地面倚靠着墙角盖着毯子沉沉睡着,苍海绕着占火走了一圈,视线无法无法从nV子身上移开。
占火怕吵醒景炎,b起手语:怎麽了?
苍海愕然,这占火竟然会b只有他们三兄弟懂的手语。
你是谁?你怎麽会我们的手语?
我是彼岸,是莲华大人自北辰暖yAn山中炼出的占火。我知道您本相是莲华大人的义兄。
你真的是火炼成的?为何栩栩如生?黛青退下化形於长凳另一侧坐着b道。
彼岸微笑b道:不是一般的火,我是以万年火炼成、个X与说话是模仿某人而成,她是莲华大人的妻子、景炎大人的母亲。
她是谁?
她已经离世了。
彼岸与青焰一样都不愿意说出那人的名字,黛青便识趣不问,少一个人知道他的身世对景炎来说也较安全。
我留下一瓶药在这里,可以帮我劝他服下吗?不要说是我给的。
黛青将药瓶放在长凳上,推向彼岸。
我认为您亲自交给他b较好。彼岸将药瓶推回黛青身边,他却笑着yu起身离席。
麻烦你了。黛青b道,俯视一眼坐着睡沉的景炎後,离开占火殿。
然而一早,黛青化形苍海後一出房门便踩了整个靴底碎玻璃与药水,心知是景炎,气得七窍生烟也得面带笑脸。
此时萤火一身红袍经过,「这些碎玻璃是怎麽了?」
「是我不小心…」苍海正想弯腰捡拾,余光瞥见景炎与青焰跟在萤火後头。「打破的。」
「那您得尽快吩咐人收拾,晨会要开始了。」萤火跨过一地玻璃屑离开,苍海则继续捡拾,未料一双黑靴与飘逸的藤花红袍下摆出现在眼前,抬头一看,如他所料,是景炎。
身後的青焰一脸不明所以,俊眉微蹙。
「强盗。」景炎冷冷留下二字,跟上萤火离去,黑发飘扬,高傲冰冷。
自此之後,每天早上,苍海房外总会出现一地碎玻璃。
「哥哥,是什麽人这麽可恶在你门外丢玻璃瓶?」烟波特地一大早化男相起来查看究竟,然一无所获。
苍海耸肩,无奈地笑了,「我也不知道。」
他当然知道是谁却奈何他不了。
「这是威胁,你怎麽不让人在这里驻守?没想到现在南云殿里竟然出现对哥哥有敌意的人你怎麽还不设下结界?」
对烟波而言b起玻璃碎片之谜,更令人在意的是苍海不愿意追查的态度,哥哥个X再怎麽温和对这样的卑鄙小人怎麽能态度宽松?
「不行,我必须查出是谁,预言将近,最近一点闪失都不能发生。」
经烟波一说黛青才惊觉,这便是需要他紧急替代水神官的原因之一,预言之日,那颗左右慕氏命运的大石头被鬼画符的日子要来了。
一直生活在北辰的自己对预言书的内容漠不关心,也从不清楚除了灭世预言之外那颗奇石写了什麽,只知道莲华与青焰是预言书所说的天选之子。现在回想犹记得五十年前南云发生地震、兵荒马乱之下完全无法取得预言书,回头再寻时,预言书页几乎碎成粉末状态。
空白了五十年,慕修自然对这次的预言日相当重视,自上回预言书粉碎之後慕修便被谣传为不祥之子、真王另有其人等等,长久以来,南云君一直被与北辰君相提并论,那回预言书粉碎令慕修颜面扫地。民间甚至谣传——慕萤才是真王。
慕萤的传说相当显赫,他被奉为战神,北伐阎氏时杀阎氏於无数,所向无敌。与之一b,慕修普通多了,除了含着血统纯正的光之後裔金汤匙出生以外,与其他慕氏的王公贵族并无二致。
这回盛传慕修打算连慕萤也找来,两个人一起见证预言日,若是预言又碎亦可粉碎谣言。
「过了预言日後,将会正式立萤火大人为大火神官,青焰为副,景炎则会跟慕萤殿下去北辰。」
「为什麽?」
「这是本来就在计画中的事啊,哥哥?你忘了?」
苍海哑然,迅速在脑中寻找任何能用的理由。
「重伤後的後遗症吗?」烟波问道,刚好是个可用的理由,苍海轻轻点头应道:「可能是。」
「自从预言书粉碎後,南云人相信这是光之神不认慕修陛下的暗示,慕萤殿下声势渐高,现在开始要组合自己的派系,预言日後,他首先要的人就是景炎,不过哥哥怎麽会忘记这麽重要的事?是你坚决反对的,因为你非常…景炎大人,而慕萤殿下看起来也非常…他。」
「什麽意思?」
烟波乾咳了一声,他仍然不是很习惯说出那二字,「恋慕。」
黛青以苍海的脸长长哼了一声,想起苍海临Si前那一句,莫怪苍海会大力反对,慕萤的为人想必苍海亦一清二楚。
「我想起来了,一想起来就恶心。」苍海作势反胃,烟波见了一脸亏欠,心道不该乱说话的。
「哥哥不舒服吗?还是休息吧?」烟波将清理起来的碎玻璃以布包起丢进竹篓,牵着苍海躺回床上休息。
殊不知闭眼歇息的苍海满脑子想的都是方才差点漏馅後听见的事情。
青焰肯定也知道,明知道慕萤是怎样的人怎麽不先跟他说这事?这事不能发生。慕萤若是知道那是他苦寻多年的莲华的儿子肯定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