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灭世篇之十三》青豆生花
「殿下不要啊!」萤火尖叫着,霎那间,冰却宛若毒蛇钻进口中连同声带也冻住,只消须臾,萤火的五官剩下眼神能求救,灵动的眼球转向角落的水月再看向吹雪试着对两人投S求救讯号无果。
水月一贯的冷淡,吹雪则是吓傻了。
很快的,萤火连眼睛都被冰封,整个人成了冰柱,然而慕萤尚未罢休,持续令冰的温度降低,只听见空气自冰隙中迸裂发出树枝断裂般的声响後,冰柱转为蓝sE冰晶,原本还透明得看得见萤火的脸,现在什麽也见不到了。
一个好好的人,成了冰柱…。
吹雪被眼前的画面给震慑住,她无法消化这样的冲击,萤火无助的眼神明明才刚刚的事情而已,才消一下子,她就成了冰柱。
「水月,怎样你好处理?」慕萤转向水月问道。
水月躬身,面无表情地答道:「回殿下,当然是切开成一段一段。」
只见慕萤冰冷一笑,轻轻弹指,冰柱轰然断成七八截,无任何血水溢流…连血竟都凝固。
吹雪惊愕得说不出话,眼泪也吓停了。慕萤回头见她一脸脸sESi灰,手取来一段来自萤火身上某块细长冰柱,「你要记得,这个伤口是萤火造成的、是因为她乱讲话,非是我喜欢这样对你。」
语落,他将冰柱刺入吹雪腹中,一开始还不会痛的,只是还没反应过来,吹雪连惊呼都措手不及。月光折S在冰柱上令冰柱变得晶莹剔透,吹雪定睛一见,冰柱里竟有萤火的一截手指,吓得晕Si过去。
一阵初秋微凉和风吹送着扶摇,她让自己站得再实在点,地上是草…,抬头向上,确定自己确实已下了高塔,眼中所见并不是房间内的褐sE屋顶,而是星光洒落。
初下高塔迎面而来的和风中隐约带着风声,扶摇闭眼倾听,深怕自己弄错,风咒解开了吗?前方的烟波见扶摇并未跟上,内心使劲翻了个大白眼,他往回走了几步叫唤道:「喂!听风者!快跟上!」
即便如此,见扶摇还是原地不动可让烟波动怒了,烟波拔出剑,怒气汹汹地靠近扶摇。「不只没听见风声,现在聋到连别人叫都听不见吗?」
「不,我能听见。」扶摇看着烟波,坚定道。
「什麽?风声还是人声?」烟波戏谑道。
「风声。」语毕,扶摇转身往树林奔去,那里和南云殿完全相反方向,烟波立即追上,「给我停下来!你要去哪里?」
前方的扶摇犹如神助,越跑越快、距离越来越远,男形姿态的烟波军人出身没有道理追不上一介弱nV子,更何况是一个失去法力的听风者?,
然而烟波越跑越是有阻力,有GU怪风逆着他令他举步维艰,扶摇这听风者竟然会使风了?
「什麽时候开始的?」
逆风将烟波的声音挡去大半,但扶摇仍能听见。
「我不知道!」扶摇喊道。若是方才那个真是风声的话,法力恢复便是刚才而已。
「你要去哪里!?」烟波喊道,双臂举起挡在眼前,逆来的风越来越强,刮起飞砂和细枝,刮得铠甲与蓝披风发响。
「我有重要的人得去见她一面!」远处,扶摇喊道。
其实这个距离烟波应该是听不见了,加上逆风很强,应该会吵得无法听见。扶摇回头继续往自己从高塔上看得见的海岸奔去,直至听见海浪声才停下来,扶摇手撑於膝,用力喘着,看着前方的漆黑无垠无涯後才惊觉到自己有多有勇无谋。
是啊,没有船,她怎麽办得到?她可没有自信乘风渡海。
望着海面上高挂的圆月,扶摇苦涩地笑了。
「船的事让我来想办法吧?」防风林内走出一名身穿斗篷半覆面的nV子如此说道。
这声音是青豆!扶摇喜出望外,青豆见事态紧急立即快速动作,两手结印後两棵笔直大树竟连根拔起,被赋予生命一般自行剥落成片、交错堆叠,没两三下工夫树木竟自成一艘带有地神官法力的木船。
扶摇简直叹为观止,「青豆!谢谢你!这个恩情我不会忘记的!」
夜幕中虽看不清青豆的脸,但扶摇总觉得她在微笑。青豆走到船边,轻抚木船道:「往北辰去吧,一定要把人载回来喔。」
「你放心去吧,它一定会把你载去北辰的。」青豆道。
「嗯,我相信你,谢谢。」扶摇将双掌交叠於腹前躬身正式地向青豆道谢,接着突然抬起上身,拥抱青豆,再次说道:「谢谢。」
青豆没有对这样的亲昵感到厌恶与羞怯,即便两人分开时,两人的脸颊与双唇如此接近、如此暧昧。青豆微笑道:「我会等你回来的。」
「嗯!」扶摇坚定地回,刚坐上木船,那木船便立即以青豆的术法为动力向着海面缓缓行去,扶摇坐定,不断地向青豆挥手,青豆也同样朝她挥手,黑暗中尚能想像扶摇此刻笑得开怀的模样。
看着扶摇的木船进入夜幕垄罩的海面、消失於夜sE後,青豆才终於转身往防风林去,心想不久之後烟波应该就会赶上、得赶紧离开,正想加快脚步时,面前一道飘逸黑影挡住去路,是同青豆一样半覆面的生花。
「感谢生花大人相助。」青豆道谢,生花轻轻点了点头,视线投向黑林。
漆黑林间尚有其他身影藏匿其中,「青豆谢过苍海大人,若没有大人的冰咒,小船怕是到不了北辰。」青豆谢道。
林间的苍海并未身着铠甲披风,以深蓝近黑的长袍之姿隐身於林间,「没的事。」语毕,隐身於黑暗。
两人待苍海消失後一前一後往g0ng殿的方向行去。
不管是海还是天空都呈现着极黑,扶摇有时都快分不清现在究竟是睁眼还是闭眼了?只有天上的点点繁星能为现实与梦境做点区隔。
扶摇躺在船中,静静看着繁星银河,眼前的景象却像鱼鳞般剥落飘下,一片一片吻在脸上,鱼鳞反着银光,像极了星。
似曾相似的画面往扶摇的脸上盖去,这回化作落叶,轻盈温和,秋日和风。
扶摇不知为何地热泪盈眶,x腔中一GU巨大的声音碎了、碎片往喉咙冲去,整个脖子、整个气管彷佛被划破一般,扶摇明知道自己在船上却觉得自己正在下沉,她困难地抓着船身,眼前漫溢的泪水中隐约看见和风出现在眼前。
「你看得见我了,表示我终於可以离开你了。」和风声音一如生前,声如其名,既轻又柔软。「想起来了吗?」
扶摇哭着点头,这撕心裂肺的痛让人发疯想将心给扯出来捏碎倒好。
和风的影像轻轻靠了过来,心疼地环抱住扶摇,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幻影竟也落泪不止,扶摇想拭去她的眼泪,却怎麽也触碰不及。几度穿过幻影令幻影扭曲。
「对不起…对不起…」扶摇的记忆重新堆叠,和风带走了婆娑的咒,然而堆叠得越多,越是难受,她只能不停道歉,是她…是她…害Si所有人…。
原来这个咒竟是婆娑为了自己,为了别让她想起。
听着扶摇的道歉,和风却笑了,她轻轻在扶摇唇上留下风一样柔软的吻,而那个吻直到和风消失殆尽时都还留着触觉。
婆娑收吹雪为徒後原本怯弱个X的她彷佛重获新生,各种法术半夜也不睡只为了拼命练习,只是,婆娑唯独不愿意教授给吹雪空术。
没有人知道原因,婆娑总说时候未到,一再拖延,吹雪再三催促也无济於事。几度以为自己终於可以跟扶摇和风一样却仍然觉得自己低等,不过是场景换了罢。
好几次吹雪依样画葫芦,还曾经拿自己做实验,数次失败,数次没控制好差点真的Si了,每次都是每晚跟上来偷偷守候的扶摇出手相救。
吹雪对此并不知情,只觉得每每当她从鬼门关前走过一趟醒来时,都是独自一人。独自一人以命试命、独自一人拼博、独自一人承受失败。
扶摇了解吹雪的个X,她不愿让人看见她的狼狈不堪,出现只会招她厌烦,不如静静守候,需要的时候再伸出援手。
那晚吹雪溜出去时扶摇再度偷偷跟上,静静观察,这天,吹雪并不是一个人。
吹雪如同往常走到後山的湖泊,湖边几乎聚集了岛上所有人,大家面面相觑,心想听见的风声明明是婆娑,怎麽是会是吹雪来了?
听风者虽不是持有血统就能听风,但绝大部份经过训练是能听风的,尤其婆娑的风,据说相当容易听取且清晰,甚至过了一段时间仍能判听。岛上大小听到婆娑遗言的风声,无不放下手边工作直奔石殿後山头的湖泊,准备见婆娑最後一面,谁知道出现的人竟是吹雪。
「婆娑大人呢?」人群中其中一人问道。
吹雪将那人忽略,迳自问:「风平呢?人来了吗?」
人群中风平慢慢钻出来,一副即将受到审判的模样,垂头丧气。
「快六十岁了还苟活着,一直靠孤儿续命是吧?凭什麽别人四十岁就被处决你还能活着?我的母亲把我托付给你…你对我做了什麽?你对我母亲又做了什麽?」
风平持续沈默,失去吹雪等同失去续命的条件,要她Si这事她早有觉悟,但她无法接受吹雪要在众人面前审判她,要审判她不如要她一Si了之。
恼羞成怒,风平龇牙裂嘴笑了,「你自己是什麽样子?你跟nV孩子在一起我能不羞耻吗?我只不过想导正你,你的工作就是延续命脉。」
吹雪怒得涨红脸,驳斥道:「我们没有在一起!」
吹雪结印召出旋风,将风平卷起带至自己手里以单手掐着,其他人见吹雪如此剧烈的变化莫不惊恐,这孩子真的是当初那个温良恭让的吹雪吗?莫非被施法了?
树上的扶摇见状朝树下一跃,穿越层层气流,立刻感受到此处已被设下屏障,落地於吹雪面前,心道怪不得婆娑和和风会听不见此处的声音。
「吹雪,你冷静一点。」落地後,扶摇手心平举向前,一小步一小步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