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灭世篇之九》红花绽开其一
扶摇悠悠转醒,床旁坐着的竟是那名以树藤攻击她的生花,吓得全身警戒,坐起瑟缩在床的最角落。
生花见扶摇醒来,默默取了床头边小桌上装着药水的汤碗。
「这是我调制的药水,对内伤很有效。」
扶摇呆滞地看着眼前的药水、再看看生花那张隐藏於斗篷的半脸,想起树藤之事,还是摇头不语拒绝饮药。
生花叹息,将药水推近,这次靠近了扶摇的脸,「放心,没有下毒。」
犹豫了一会儿,扶摇将药水接过,一小口一小口小心翼翼地喝着,心想一小口一小口入口的话应该不会毒发太快,或许还有求救的时间。
况且不喝的话…。
但是…现在能和谁求救呢?风声发不出去、也没有听风者会听见,如果真被生花下毒恐怕Si路一条连景炎也救不了吧?想到这里,扶摇心头一紧。
「我向你道歉,我不应该那样对你的。」生花歉道。
扶摇回神,「我躺了多久?景炎大人他们还好吗?」回想起烟波对景炎的安危如此担忧的模样,令她以为景炎遭遇了什麽。生花听闻却笑了,「你该担心的是自己,你已经睡了将近七天,三位大人早就回南云了。」
但扶摇脸上却不见放松,眉头蹙得更紧,担忧道:「烟波大人呢?他被处罚了吗?」
「你希望他被处罚还是不被处罚?」
「…我不希望他被处罚…这当然是谎话,但他只是担心景炎大人的安危,我觉得这是正常的情绪,因为正常的情绪被处罚…我觉得不应该这样…。」
生花虽遮住半张脸,但那下半张脸还是会有表情的,扶摇注视着那下半张脸带着戏的薄唇,又是抿嘴、又是扁着、咬着…,过一会儿,那张惹人注意的薄唇道:「他被关禁闭,明天就会出现了…怎麽了?」生花注意到扶摇的视线。
「有人说过你嘴唇很漂亮吗?牙齿也是整整齐齐的。」扶摇忍不住说道,心里不禁被激起想看生花真面目的好奇心。
生花那薄唇微张,又抿了起来。似乎是带着一点怒气,又或是带着点惊喜,不知为何的。「没有。快把药喝掉吧,明天我有事会换青豆上来。」
「青豆是?」扶摇问。
「简单地说,她就是相对於青焰大人一样的人,我的左右手、首门生、副手,但是她是nV生,没办法继任。」
扶摇想起那天在大殿上见到的与花同样打扮的人。「嗯…那麽生花大人要忙什麽呢?」
生花愣住,但也是,她已昏迷七天,不知南云君的健康越发恶化,生花叹道:「陛下快撑不住了,再拖不了多久就会走,他说临Si前一定要知道预言书碎掉的内容,现在所有红祭司的神职包含学生寮都忙着在拼凑它。」
预言书?这个词令扶摇眼前一亮,这不就是婆娑说的"景炎假造之物"?不只这个,婆娑还说过光之神也是景炎假造之物。传闻景炎的年纪b一百六十岁的婆娑更大,虽说神官长寿但晚期定会衰老,驻颜有术者少之又少,景炎不老的唯一解释就是他并不属於这个世界,与他共存了百年余的婆娑再了解不过。
然而每当她想再多了解景炎和预言书的事情时,婆娑便会打断她。只要她刻骨铭心地记得一件事:景炎是所有听风者永远的仇人。
百年前南云君根据预言内容加之景炎下令将听风者驱逐至光Y软禁、设下结界,自此每个听风者犹如活在监狱一般,终身被囚,无处可去。
但这对扶摇来说终归是一个虚无的目标,岛上的生活中从未见过景炎,听说母亲是被军人所杀,真要想像一个她恨的人的话,大概是"那个军人",但连脸都不知道呢。她无法像婆娑一样所有的事都加诸在景炎身上,太辛苦、太虚无,自然也恨不下去。
她还记得婆娑曾叹道:真不知道该说你个X独特还是…?或许是年纪还小吧?…真希望你永远不会变呢。孩子。接着轻轻抚弄扶摇的短发。
婆娑一直是烦恼的,扶摇的个X待人宽容也易信服於人,这样的孩子,尤其身为听风者…她一直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那现在呢?有解读出来吗?」
「…」生花将手指放在他的薄唇下,思量了一阵。「预言书几乎是碎成粉末了,这些天只读出一个"生"字。加上之前读出来的"风"、"冰",根本不成线索,告诉你也无妨。」
接着生花起身整理了自己的连身绿袍,貌似要离开高塔。
「谢谢大人这几天来的照顾。」扶摇道谢,一抬脸见生花那半张脸冷然道:「别谢我,主要是景炎和青焰两位大人在照应你,等他们闭关出来再好好谢他们。」语毕,飘然往窗外一跃而下。
扶摇浅浅一笑,遥望远方,希望远方的吹雪也同她一样能在北辰遇到好人,不,b她更好才好。
扶摇的祈祷没有任何起效。
北辰的吹雪一早被冰冷的水给浇醒,那温度和她的恶梦几乎同步,梦中她被推入光Y的湖泊里,挣扎着快要窒息,水温冰冻一如那桶泼醒自己的水。
「咳、咳咳!?」吹雪像是真如溺水获救一般剧烈咳着,大口呼x1着凛冽的空气,她弹坐起身发现她的上半身都Sh透了,不知何时被打开的窗户伴随细雪飘进房内,冷得立马打了哆嗦,勉强睁开眼睛看见那天慕萤身後的四随从之一的nV孩手提水桶冷眼看着自己。
「你做什麽?」吹雪质问道。
「殿下要你尽快起床陪他狩猎,今天是你第一次陪狩猎,可不能继续睡。」
面前站着的侍nV细长的双眼闪着雪白寒光,脸颊因天冷而染上红晕,相较之下嘴唇却相当苍白,整张脸看来有些病态。
那侍nV在慕萤身後时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现在不在慕萤身边便是这样颐指气使,吹雪见侍nV从衣橱拿出两套相当单薄的白sE衣物,心想应该是亵衣之类的却听那侍nV说:「殿下说您适合白sE,也适合现在的天气,白雪纷飞,建议您穿白sE。」
定睛一看,确实是白sE亵衣与一套单薄白袍,与亵衣并无二致。
「没有外袍?」吹雪诧异地再度确认一次,那侍nV扬起一边细眉眯着眼看她,而後转身为她取了件单薄的白sE纱质氅衣。
「外、袍。」
吹雪明白了那侍nV的意思,脸sE跟着刷白,默默站起换穿那一身白净衣袍,甫一离开床便觉寒风刺骨,心道窗户应当也是侍nV开的,吹雪眯着眼斜看身後对自己冷眼相待的侍nV全身,见她也穿得相当单薄,细看黑袍上有多处缝补痕迹。吹雪在心中催眠自己:没事的,我只是还没习惯这里的天气。
那侍nV看来并没有穿得b她多。
吹雪在某些部分是不容易认输的,外表虽柔弱但自认内心强悍,她咬牙心道自己能克服的――她可是袭风为名暴风雪呢。
更衣盥洗完成後吹雪由黑袍侍nV领着出房门,出房门後反而才开始觉得温暖,长廊两面墙皆是绵延不尽的火把,这里虽是g0ng殿但驻守的军人却相当少,跟她所见的南云g0ng殿大不相同。
初来乍到时只觉像座Si城。
「请问,驻守的军人都在哪里呢?」
那侍nV懒散地指向窗外的某一处後便收回手指,「他们都在"城墙"驻守,这里跟南云一样还有几座高塔、数间别馆、学生寮。慕萤殿下只让亲近的人和他一起住在g0ng殿里,住的人很少。」
「你也是其中一人吗?你叫什麽名字?我们一起住在这里的话我想还是认识一下大家b较好。」
「…我叫萤火,其他人还有水月、竹笙、炼成。还有带你进来的镜平大人。」萤火简短道。
怎麽都是神官血统的名字?难不成北辰如苍海那天说的势力大到要发展神官势力了?
「我想再问一件事…」
「你想问我们的名字是不是血统名?是,我们是都是神官後裔,跟你一样,不是随从,只不过我们都没有资格披上五彩袍,我们都是没用的旁系,被认定的正统神官只在南云,不过今後殿下会慢慢拥有和南云君一模一样的东西。」
慕萤殿下需要四神官乃因为预言的冰表示北辰的前皇族――阎氏吗?
吹雪心道慕氏可真是四面楚歌,左有阎氏,右有灭世。呵。
「可是我听说自从大陆分裂之後,所有神官血统都被带到南云安置了,不是吗?」
「听风者也不是全部都能当上神官不是吗?有的千面也是终其一生都当不成水神官,红祭司当然也是。更别说nV人了,nV人不管在哪个地方都伸展不开。我们都是劣等的旁系,自然入不了南云的眼,北辰甚至还有突变成纯血缘的,但我们都没有师父、只能习得旁系的法力。对了,站我身边的水月本相是个男的,只是较常化形成nV人,他也是千面,算是镜平大人的门下。」
萤火推开大门,迎面而来的并不是早晨的暖yAn,而是被晒到反光极其耀眼的冰天雪地,吹雪被反光照得睁不开眼,两手挡着,外头的冷空气一下子沁入骨髓,她立刻将手交叉於x口保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