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天选篇之五》火的皮囊
数日後景炎与夏江两人於清早乘着马车往境内唯一的火山行去,北辰境内的这座火山长期休眠、北辰盛传火山垂Si,几百年来不见活动踪迹,完全无法与南云境内的修道山相b,远观只是平常雪山样貌,登顶见那广阔火口湖水在严寒下竟结不成冰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这山虽於北境却名暖yAn山。山顶尤其严寒,暖yAn将Si,然照理说应该结百年冰的湖水却流动着。
「三十年前还在结冰的。近几十年前才这样的,也不知何时开始,这算是火山开始活动了吗?」
景炎跪坐,双手双臂服贴在雪地上,侧耳倾听着暖yAn山的声音,「还在活动,但快Si了。」
「快Si了是什麽意思?」
「快变成一般的山了,这里不太理想…」景炎喃喃说道,语末的话虽没有明说但夏江清楚知道,北辰境之内不利火神官血缘者,莫怪景炎年轻时离开北辰後一去不返,若不是受慕慈所托,恐怕也不会想来。
「那两个孩子?」夏江想起慕慈有云希望一人留下。
「那两个孩子还小,还有JiNg力,不过成年之後长期留在这里恐怕少於神官的平均寿命。若是以後两人可以轮流倒好。」
「这里还能取得占火吗?」夏江问。
「还可以。」
「那两个孩子谁天生命短就留在这里吧。」
虽是这麽说,夏江故作冷淡的脸却出现缝隙,无意间流露的不舍并没有被景炎错过。
占火乃是自火山取出的万年火,和预言书几分雷同,但预言书五十年仅出现一页,占火却能在火神官有事相谈占卜时提供意见及答案。关於占火的由来众说纷纭,有传那是光之神之於黑剑一样是属於光之神的神器,亦有一说为占火出现的时间b预言书早、乃属於魔。
之所以说占火属魔乃因天有光(光之神)地有火(火神),火神被慕氏视为邪教密宗,即便是火神官也不能提及火神,占火殿因此亦必须在大殿之下。
慕氏教义严格限制信仰,慕氏上下一心,惟一神论,只有光之神是绝对且不容取推翻质疑。
然而现阶段不管是占火还是预言书,两者都需由大火神官解读这是无庸置疑的,也是大火神官最重要的工作之一。
两人绕着湖泊走着,「那两个孩子为什麽不说话呢?丹枫的烧伤是他们俩兄弟做的吗?」景炎问。
「那双胞胎的父母长期nVe待丹枫,只因丹枫是个普通人,虽说是领养朋友的孩子,但也是半水半火,你也知道千面血缘者在北辰多是阎氏出身,若能以红祭司血缘者的身份在北辰过生活相对安全,据说他好几次被打到差点Si,不是有个说法说濒Si边缘能激发潜能吗?」夏江见景炎点点头後继续往下说。
「他父母就笃信这个,双胞胎倒是偏心备受呵护,听说那天他们的父母做得太过,把丹枫打到吐血要Si了,那两兄弟想保护哥哥原想吓阻却无法控制法力,失控之下,把父母连哥哥一起烧了。我那时经过只能带他们出去阻止他们跟哥哥一起葬身火场,万念俱灰时,来了一场大雨,那大雨肯定是有水神官资格的人召来的,不是自然的雨,一束的骤雨,雨停後废墟里便发现奄奄一息的丹枫躺在那里。」
「那位水神官呢?」
「没看见。估计是哪个为善不yu人知的英雄好汉吧?千面血缘的人在北辰不少见,混一混偶尔会出现像慕萤那样突变成纯血缘的人。」
景炎与夏江继续绕行着湖泊走着,察看适合提取占火的地点,突然想到什麽灵光乍现,「您说过伤口几乎无法化形,所以若要复制伤口只能伤害自己,是吗?」
「是啊。但即使做了真伤口仍有微妙的差别。」
「还是有人会复制伤口的吗?那叫半化形术?」
夏江仔细想了想,「我记得是失传了,有个慕氏的前水神官,我真忘记他叫什麽了,据说那个人会。然而他连徒弟都没有传授他的技术,因此我想可能没人会了。」
「如果,丹枫真是千面呢?没有人见过他本人烧伤过的样子,若是哪个类似正统血缘者扑灭了火,随意化形成丹枫烧伤後的样子也不会有人发现,而且丹枫是个很完美的复制对象,他是个普通少年,不是吗?」
「阎氏?」夏江顿了顿问道。
「很有可能。阎氏里或许有人会呢?」
阎氏的人马想必也同样在搜索天选之子,有这样的机会接近天选之子和慕氏何不为之?天选是找到真王的钥匙,阎氏培养出的千面人数众多,北辰千面以阎氏为大宗,这也是慕慈至Si都还放心不下的心事,在易容杀手十面埋伏的北辰中掌政确实危险不易。
「我得来测试一下他。」夏江问道。
「我来吧。」景炎道,走到暖yAn湖泊的东方方向,那里有棵百年以上的巨大古树,无叶无花,伸直手、右手掌心向上,左手食指与中指轻放在殷红唇间,喃喃念咒,咒语念毕,单手结印,吹出一个无形的咒令。
湖泊中间突有似水晶物T破水而出,约莫掌心大小,那水晶飞至景炎掌心时才砰的碎裂,留下水晶中心的h白sE火焰。
「这就是用来做占火的万年火?这麽小?」
景炎笑,「移到占火用的火炉里会变得更大一点,它的原型确实就这个大小就够了。」景炎反手将白sE小火收进拳头中,小小火焰像在手上熄灭那般,但火实际并非熄灭,而是被收纳於袖中结界。
取得占火後,湖面似镜一般,一片一片结成薄冰。
夏江愕然,「结冰了!暖yAn山真要Si了吗?」
景炎微笑,「结冰不代表火山将Si,它仍然在活动,反之,这是它保护自己的方式,它正在休息。」
夏江不清楚景炎年轻时在北辰经历了些什麽,对暖yAn山所说出的话语竟像对一个陈年老友。
回过神,「我们走吧。既然暖yAn山还能提供生息,明天早上开始就把这里当修炼地吧。」夏江道,乘上马後示意景炎进入车厢。
午後,丹枫於北辰g0ng殿内外奔波来回,嘴上不断反覆呼唤青焰和莲华,偌大的北辰殿竟仅几名仆人而已,听闻慕萤殿下生X多疑加之四面楚歌,相信身边的人越少越好,但如今亲眼所见仍叫丹枫难以置信,一国之君怎麽会仅这些人服侍?
青焰和莲华的事情殿内人知之甚少,听见丹枫叫唤也无可奈何,g0ng内仆人只知道景炎与夏江安顿了三个孩子,并且被交代没事不要接近他们三个,虽大致知道有什麽隐情,但也不是仆人能开口问的事情,北辰君慕萤X格Y晴不定,g0ng内上下只能对三人的事情冷处理。
几个仆人曾经私下议论道:尤其是那个脸烧烂的孩子,看着吊诡,现在戴了面具虽然变得不是那麽碍眼了,但仍然诡异,那两个小弟弟也是,七八岁了竟不会说话,只会发出简单的叫声。三兄弟怪里怪气,不知为何那南云来的火神官要安置他们?
求助几人後丹枫便放弃了,自己一人穿梭於g0ng殿内外奔波劳碌,两个弟弟也不会说话,找起来更加费时费力,眼看景炎和夏江即将回g0ng这可怎麽交代?丹枫於主g0ng殿通往庭园的石砖道上累得坐下暂歇,脸埋於双膝间,须臾,听见一陌生男子询问道:「这两个人是你弟弟吗?」
丹枫倏地抬头,见那少年大约十七八岁,适合微笑的菱角嘴却配着一双冰冷肃杀的双眼,面容俊美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邪气,少年虽不适合凶神恶煞那样的叙述,却也不太能算是善类的面相。
少年身穿蓝黑晕染长袍,肩上却刺绣着慕氏的南天竹、氅衣是整身的青sE轻纱,左右各牵着两个长相一样的儿童,「回殿下,两位是在下的弟弟。」丹枫机警地双膝下跪行礼。
慕萤眯着眼,似笑非笑地,松手让双胞胎前去哥哥身边,「看你们衣服的衣襟,景炎收你们做门生了吗?」
「是。」丹枫想起景炎要他假装是门生之事,面对北辰君在上,差点要老实说的他把话咽了下去。
「哦?」慕萤视线淡淡扫过丹枫那双遭到火吻的手,再将视线定在那面具,「你连脸都烧伤了吗?真奇怪,火会反噬得这麽严重吗?」
「这不是我的火,是我两个弟弟的…其实在下不会使火。」
「真可怜,一个普通人?莫怪景炎也是看你丑得可怜才给你戴面具,不过你不应该戴的,没有自信的人才会选择遮遮掩掩。」
一见面具上的藤花便知面具为景炎所赠,慕萤对那串藤hUaxIN中产生莫名的的厌恶与嫉妒,他明明也是门生,父亲说的话景炎忘了吗?一个面具也好、就算是没有价值也无所谓,重点是人,不是自己用不用的到、或是有没有什麽特殊意义,重点是送的人。
明明我、慕萤,才是最重要的人,我才是你来北辰的最大目的,不是吗?
鬼使神差地,慕萤缓缓b近丹枫,蹲下与丹枫平视,君主的气势令青焰与莲华不安地抱着丹枫大腿咿咿啊啊地乱叫,丹枫将手心覆在兄弟俩头顶上安抚,「请问殿下,有什麽事吗?」
慕萤伸手,「我要那面具,那本是属於我的东西。」
那是景炎该给他的东西。他才是最需要被关切的人。他是景炎来到北辰的唯一原因。他的母亲、他的父亲都是这样告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