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简单洗漱完躺在床上时早已超过一点,顾盼感觉自己累极了,头刚沾到枕头就睡了过去,但模模糊糊之中却一直在作梦,梦里一下是小时候妈妈工作太过劳累以至於引发了梅尼尔氏症,整个人眩晕到坐不起身,而年幼的自己只能看着妈妈苍白的脸sE乾着急,却不知道要找谁帮忙;一下又回到旧家的储藏室前面,他想进去找东西,看着塑胶隔间拉门却停住了脚步,他知道一打开,就会先看到一幅b他还高的结婚照,其中一个人像已被剪刀剪得面目全非。
最後一个画面停留在一片漆黑,顾盼以为自己终於从噩梦中醒来,却发现前方传来锁门的声音,以及一连串渐行渐远的嬉笑声,在顾盼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麽事之前,身後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一声咒骂。
「妈的!谁把灯关掉了?」
顾盼下意识地回头,没有窗子的T育器材室一旦关掉电灯、关上门,里面立刻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然而即使眼前只有一片漆黑,顾盼也能仅凭声音把那个人认出来。
是谢祁!
他紧张地屏住呼x1,对方大概想过来开门,於是下一秒便和站在门前的顾盼撞个正着,黑暗中爆出一连串的脏话。
顾盼顾不上自己也被撞疼了,连忙在黑暗中0索着扶住对方。
「学、学长,抱歉,你没事吧?」
「我C!你什麽时候在这里的?g嘛不出声啊?吓Si我了!」
「我刚、刚刚就在这里了,抱歉……」
「没事。」黑暗中,一只特别暖热的大手突然轻轻拂过顾盼的脸颊,只是稍纵即逝的肌肤接触,却让顾盼的心脏都为之战栗。「我刚刚不知道这里还有人,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谢谢学长。」顾盼只能庆幸被黑暗包围,好掩藏自己通红的脸。
「没事就好。」谢祁0索着0到门把试图打开,却发现除了发出「喀拉喀拉」的噪音外一点用都没有,忍不住又重重拍了门板一下:「喂!哪个智障锁的门啊?快点开门!我等一下还有b赛啊!」
顾盼听着谢祁明显烦躁的声音,一颗炽热的心脏像被丢进深海里似的渐渐下沉、冰冷。
他为了能和谢祁共处一室而感到开心,但对等下有b赛的谢祁来说这显然是天降横祸,而顾盼知道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
总是这样,母亲因为他而无法获得幸福,没想到现在连谢祁也被他连累了,似乎他的存在就是为了给别人带来痛苦。
他无意识地绞紧手指,踌躇着开口:「学长,那个……关灯锁门的人应该已经走远了。」
谢祁闻言,终於停下拍门板的动作:「我想也是。」接着又是一连串的脏话,「到底是哪个智障都没确认里面还有没有人就锁门的?」
紧张加上愧疚令顾盼觉得开口说任何一句话都无b艰难,但他还是催促着自己道歉:「……学长,我想他们是因为看到我进来还球,所以才锁门的,他们应该没想到学长你也在里面,抱歉连累你了。」
黑暗中短暂地沉默了一瞬,接着刚刚那只大手「啪」地一声拍到顾盼的脸上,力度非常轻,但因为太突然了,以至於顾盼有一瞬间以为谢祁气得赏了他一巴掌,但下一秒谢祁的声音便从黑暗中传来:「啊!抱歉!你长得蛮高的啊,学弟。」同时,那只大手沿着他的脸颊0索着往上移,最後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又不是你锁的门,」谢祁说。「不要为了自己没做的事道歉。」
顾盼的眼眶突然一阵酸涩。
虽然他知道谢祁的话其实并没有其他意思,但那一瞬间他还是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阻碍母亲获得幸福的罪孽彷佛被赦免了。
「好。」最终,他只能努力稳住嗓子,轻轻应道。
他们在黑暗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谢祁问那些人为什麽要锁他的门,顾盼说也许是因为他和一般男孩子不太一样,所以他们总喜欢和他「开玩笑」,谢祁说出去以後记得找个机会把那些智障也反锁进来,并且到时候记得叫他来围观,顾盼笑着说好,然後门突然被打开了。
外面的yAn光猛地炸了进来,让眼睛习惯了黑暗的两人瞬间睁不开眼,顾盼只听见开门的人着急地喊:「谢祁,原来你在这!妈的我找你找了一百年了!你是不是忘记今天有b赛了?」
「我记得!刚刚就是教练叫我来多借一颗球我才来的!哪知道遇到智障把门锁了,害我出不去!」
「好了,别废话了,快点啦!b赛都要开始了!」
「好啦!别催啦!我现在整个跟瞎子一样什麽都看不到……」
顾盼仍闭着眼睛,光线强烈,即使隔着眼皮,他也能感觉到那GU热度和亮度,而那个人的声音就在光中渐渐远去,顾盼便觉得睁不睁开眼其实也没什麽差了。
後来听说谢祁回到球场时b赛已经开始了,顾盼到球场时上半场正好在b分些微落後的情况下结束,好在下半场谢祁上场,并且最终顺利地赢得了b赛,顾盼看着再度被众人簇拥的少年,终於松了一口气。
恍惚间醒来的时候顾盼只觉得全身都很重,像是x1饱了水的棉花娃娃一样,反而b睡觉之前更加疲累了。
睡前忘记拉窗帘,於是清晨的微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他拿过手机一看,才快五点,通讯软T却显示有来自谢祁的未读讯息,混沌的脑袋还停留在过去的回忆中,突然与现实交错,顾盼一瞬间以为自己还在作梦,直到手机的光源像卖火柴的小nV孩手中点燃的火柴一样熄灭,顾盼才猛得惊觉这是现实,他不再像过去一样,只能看着谢祁离去的背影,他现在甚至都有谢祁的le了!
有些紧张地点开讯息,却在看见内容後忍不住笑了出来。
【顾盼,抱歉这麽晚还打扰你,今天真的很谢谢你帮忙了解小灯的事,还帮我和陆仁义出主意,如果你有空的话,想麻烦你帮我看一下我要写给小灯的信,我文笔不好,怕写得不好。】
太过可Ai了。他想。
只是要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小灯而已,他却Ga0得像要参加作文b赛一样隆重。
【当然没有问题,请传给我吧!】
谢祁是在十分钟前传讯息给他,时间不早不晚的,他不确定谢祁是整晚到现在都没睡,还是像他一样刚睡醒,他本想谢祁可能不会那麽快看到讯息,没想到文字刚发出去,马上显示「已读」了。
【你是被我吵醒的吗?抱歉。】对面却先传来了道歉的文字。
【不是的,我刚睡醒,刚好看到你的讯息。】
顾盼犹豫了一瞬,又接着打出一行字。
【请不要为了自己没做的事而道歉。】
【谢谢你。】
接着,对面又传来一大段文字,全是谢祁想对陆灯说的话。
【麻烦你了。】
文章不长,短短几行文字却道尽了谢祁这些年来的艰辛和对陆灯的Ai,虽然顾盼早已听过谢祁受伤和陆灯父母过世的事,再看到时还是忍不住心疼地泪Sh枕头。
好不容易止住情绪,顾盼才仔细挑出几个错字,又帮他顺了几句不太通顺的句子发过去。
【谢谢,不愧是国文老师。】
【国文老师觉得这篇可以有六级分!】
【下个月加薪。】
顾盼这才又笑了出来。
【谢谢老板!】
【老板,你整夜都没睡在写这个吗?】
【嗯。】
顾盼看了便有些着急。
【今天还要工作,这样身T会累坏的。】
谢祁已读了,却不再回讯息,顾盼想谢祁可能觉得自己管得太过了,毕竟对谢祁来说,他不过是一个才来工作一个多月的不熟的学弟或员工,正想着抱歉,对面却传来了讯息。
【也不是都在写这个,只是睡不着,想到以前我小时候考试考不好,总是不拿考卷给我爸妈签名,都是叫我大姐帮我签名。】
顾盼想起以前读书时,有几次他拿东西去教师办公室给他们班的数学老师,刚好看到谢祁被英文老师留在那里罚站,一脸不情愿地背单字,为了能多看到谢祁,顾盼明明数学烂到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却还自荐当了一年的数学小老师,直到谢祁毕业,他才卸下了数学小老师的工作。
【老板的姐姐看到你考不好不会生气吗?】
【不会,我大姐b我大十岁,最疼我了,他知道我爸妈会打我,所以总是帮我签名。】
顾盼哭笑不得。
【作为一个前老师,我很难赞同这种行为XD,不过有这麽疼自己的姐姐真好啊!】
【是啊!】
顾盼看着那简短的两个字,正想着该怎麽回话把话题延续下去,对面又传来了讯息。
【不过,她要是知道我根本照顾不好小灯,还让他这样不安地生活着,大概会觉得以前都白疼我了吧!】
心脏像一下被人狠狠抓住,那字里行间隐隐透出的丧气让顾盼的心里闷闷地疼了起来。
大概深夜睡不着也是为了这件事在烦恼吧?
【老板你是说今天的事吗?】
【嗯。】
【带小孩真的好难啊!越来越佩服你们这些老师了,我光一个小孩都快Ga0不定了,你们还要处理几十个小孩。】
【青春期的孩子心思敏感、情绪多变是很常见的,我们也不是真的就不会遇到问题,我之前和老板说过吧?曾经被学生气哭的事,也不是没有过,即使是像我们这样,读了教育心理学、儿童心理学等等那麽多专业知识、学过那麽多教育方法的人,面对孩子也是会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而且,就我的角度来看,老板和陆先生已经是非常好的家长了,我认为正是因为你们给了小灯很多的Ai,因此他也很Ai你们,才会不希望自己耽误了你们。】
消息发送之後,沉寂了许久,谢祁才突然发了一条讯息过来──是一条语音。
顾盼有些紧张地点开语音,把耳朵凑过去。
【顾盼,谢谢你。】
谢祁低沉好听的嗓音透过话筒传出来,一下就把顾盼细白的耳朵染红了。
顾盼踌躇起来,想和谢祁说不要客气,但对方是传语音,感觉自己也该传语音,但和谢祁互传语音莫名地令他感到非常害羞,於是他一时有些无措,没想到谢祁又接着传了一条语音讯息过来。
【对了,在店里时你说曾经遇到过的那个男孩,他现在还好吗?】
顾盼一愣。
在店里时他提到往事只是因为他从陆灯的身上看到曾经的自己,感同身受而猜测陆灯行为的动机,想藉此告诉谢祁和陆仁义他的想法,他没想到谢祁会把这个陌生男孩的故事放进心里,甚至给予关心。
是猜到了那是顾盼本人的故事吗?
应该不会吧?他应该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吧?
但无论谢祁是否猜到,可以肯定的是,谢祁依旧是那个明明自己被反锁了,却还在安慰学弟的温柔的人,而这种温柔就像毒品一样,顾盼只是浅尝一口,却已然深深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当然也有遇到困难和痛苦的时候,但他现在过得很好。】顾盼按着语音键,在晦暗不明地晨光中缓缓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谢祁的声音里透着笑意,真诚地为那个素未谋面的男孩感到开心。
顾盼听着谢祁声音里温暖的笑意,觉得自己的心像是一团面粉,被烤箱烘得暖暖的,童年曾经有过的那些委屈和悲伤像水一样慢慢蒸发後,在温暖的烘烤中慢慢发胀成一块又香又松软的面包。
就在顾盼想着人生中不会再有b此刻更美好的事情时,谢祁却又传了讯息过来。
【想睡了吗?】
【要不要去打球?】
大家新年快乐~~
祝大家都过个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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