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逍与我至今提起不少师尊事蹟,今日亲眼所见,仍然难以置信。」
尹玄喝笑反问道:「难以置信的,是玄真……还是铁震?」
赫连帛律看了看尹玄,又回头瞥铁震一眼,深思熟虑了好一会儿才道:「……原以为是曾祖母在手记上加油添醋,没想到真如纪载所言,脸sE、肌理乃至於气味皆……生意盎然?无怪乎铁前辈一事百余年前震慑天土,尔後百余年,众家不断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研究复生之术,虽然至今仍无人能完成此举。」
复生之术,Si而复生。
人对Si亡所持恐惧如惊滔骇浪,历朝历代,千百年来人们花费数万人力、万两金银追寻不老不Si,仍旧无法阻挡Si亡。
百余年前,玄真让确定Si亡的铁震以活人之姿重现於世,复生之术一词便迅速在仙门传开,虽然玄真再怎麽解释与否认,仍无助遏止传言。
铁震歛下眼,淡淡地回应:「人Si不能复生。」
「是。晚辈明白这并非复生之术,亦非驱yAn之术。」
铁震淡淡地回应:「所以,事实并非世人所想那般美好。」
尹玄似是忆起什事,敛下眼低喃道:「对不─」
「阿玄。」铁震提醒尹玄,阻止其道歉。
赫连帛律看了看两人,终止短瞬凝结的气氛道:「赫连氏家训乃天门开阖,明白四达。赫连氏门徒皆能明白世上没有所谓无偿,曾祖母手记里亦注写到,师尊……」赫连帛律顿了一会儿,才对尹玄道:「或许连铁前辈都付出了庞大的代价。」
铁震点头给予赞赏:「若世人皆能有赫连玎香这般认知,以及赫连公子这般知情达理,或许历史会完全不同……」
赫连帛律作揖回礼道:「前辈过奖。今晚百闻不如一见,相见不如深入一谈,谈吐间,晚辈认为师尊与铁前辈为人与曾祖母手记所载并无出入。」
「看来我得好好感谢赫连玎香。」尹玄起杯致敬。
众人乾杯饮茶後,尹玄再次道:「赫连公子,不必再称我师尊,现下名字是尹玄,你虽是阿逍的夥伴,倒不必同阿逍辈分致礼。」
「是……」赫连帛律低声答。
「赫连公子,似乎还有话要问?」铁震见赫连帛律神sE,不禁问。
「晚辈……还想确认一事,但这事……怕惹尹前辈不快。」
「无妨。」尹玄点头。
赫连帛律眉头一颤,声音仍平静地问:「尹前辈如此信得过晚辈?」
尹玄喝笑一声,道:「阿逍的X子我最懂了,光是阿逍肯告诉赫连公子身份、又和赫连公子同行就足以证明赫连公子是可信之人。」
赫连帛律定定地看着尹玄,此举让尹玄耐不住一笑──那平静的表情下,眼底藏不住波澜。得感谢上天让阿逍遇到如此夥伴。
「说吧,想确认什麽?」
赫连帛律眉头一凛,思绪半分後才缓缓道:「尹前辈……您是如何回到世间?」
尹玄会心一笑。这一问道出赫连帛律聪明才智乃人上之人,聪明又内敛,也难怪高傲自负如玄逍,也愿意和赫连帛律一同伴行。
灵魂再出於现世最常见的手法无非是夺舍和附身,这两样并非难事,但有其缺点。夺舍又名借屍还魂,夺者可为活人或逝者,魂出T後找其舍,舍者乃魂出身Si之屍,若夺者为逝者,魄常不随魂,夺舍後导致心X不定,且道行较深者一闻便知屍臭与屍气。附身与夺舍相似,只差依附之躯乃活人,健康之人鲜少愿意交出身T,附身久病者仍会病恹,记载中附身多是强行依附,二魂相互夺身导致附着不稳,因此附身者常以道行压制原身之魂。
尹玄身上既没屍臭又没心X不稳迹象,以常理推测,只有可能是活者魂魄出T附身活人,否则不可能带着前世记忆。而附身一举逆人道,遭众家挞伐,人人唾弃之。
尹玄轻笑道:「我是带觉魂转世。」
「转世?」赫连帛律眉头一凛道:「恕晚辈直言,曾祖母手记里关於师尊的记载师尊蒿山一役後,朝廷办理多场召魂仪式皆召不回师尊灵觉二魂,确认师尊魂散於世,不复存在。」
不复存在之魂怎可能轮回转世?但已附身或夺舍之魂,亦常常召不出。这nV孩儿不紧聪敏机灵让後世得其所智,还不曾怀疑他的心X与为人。
尹玄含笑道:「我知道你在想甚,赫连玎香所撰不错,我曾魂飞魄散。」尹玄深x1一口气,瞥了铁震一眼,对赫连帛律道:「以人之力确实无法让散去的魂合并归一,即使捞捉出些许残魂,亦无法再入六道转世。」
赫连帛律先是一愣,低喃:「以人之力?」随即悟出什麽,激动地低吼:「这麽说──」
尹玄起手制止道:「剩下的,我不能再说。」随即转移话题问:「倒是换我想问你。」
「……请尹前辈无须顾忌。」
「你怎麽看阿逍?」
「……」赫连帛律沉思了一会儿,才缓缓起口道:「聂逍於我─」话未说完,聂逍一声「呜嗯」呢喃打断赫连帛律。
尹玄无奈笑道:「这孩子,怕是听到他的名,要醒了。」他搓了搓聂逍的背最後轻拍两下,再於聂逍耳边柔声道:「乖,继续睡,嗯?」
「……呜……嗯……」聂逍呢喃数声後,呼x1回归平稳,身T一动不动沉沉睡去。
三人相视,随後纷纷隐声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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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逍是被敲更声敲醒的。
四更了啊……
……等等,触感怎麽回事!?
聂逍猛然起身,今个儿床垫不是那块YIngbaNban的树g,而是……形T有点陌生感觉却非常熟悉的……
师父!聂逍促然回头,看见那人安稳躺在床上,聂逍松下一口气。
他轻轻检查那人身子──呼x1平稳、神情安泰,又偷偷0了把x口,再次详细地、好好地确认这人是师父不是什人。
聂逍再次松口气。
还好,他没在作梦也没Ga0错。
真的是师父。
这辈子一路几年走下来,他总胡乱做梦,而且从来都不梦到好东西,不是梦到师父被人yy、师父浑身是血,就是梦到与师父离别,还有梦到司空遥那该Si的家伙杀Si师父,纵使曾有过与师父再次相遇的美梦,每每到最後仍是失去师父。所有的梦无外乎一个下场──失去师父後在夜半惊醒,然後那棵树……
对了,那棵树呢?
聂逍左看看、右看看,终於想起自己在师父房间,那棵树没意外应是睡在原本房内。
那……师伯呢?
聂逍方才怎麽看都没发现铁震,没道理师父在这,师伯却不在师父旁边。
「刷─」
一声轻响,几张纸片人飞入房内将门栓悄悄推开。
聂逍见纸片人,便抄武器戒备──前世被憎恨、被追杀,不难养成这习惯。
房门应声开启,来人正是方才找不着的师伯。
「唔嗯──」身後传来一声呢喃,聂逍赶紧回身查看。
「回来了……」师父半睡半醒喃喃低语。
「嗯,再睡会儿。」铁震轻声应答,以神情、手势示意聂逍放松些。
「嗯……」
见那人朦胧应答,聂逍俏皮地低声道:「师父,阿逍要抱。」
「嘶─」那人促然深x1一气,猛地起身──
「叩──!」两片额头磕碰一块。
聂逍耐不住,大声嘻笑,他了解,久别重逢、昨是今非,师父一定和他同想,一时之间以为自己在作梦。
两人四目相视,师父柔声将他揽过去道:「阿逍来,师父抱。」
聂逍欣喜钻入师父怀中,一解烦忧。
只希望,这不是梦,如果是梦,他不要醒。
房门悄然关上,铁震巧步入坐桌旁,若不细听无法听出那咖咖喀喀轻响。那声音极其熟悉,像是钻子、镊子钻夹什物。
静下心後,他才发现自己酒气已消,身子更被好好擦拭、打理过,恐怕是师父帮他擦拭身T,还输入了些灵气助解酒。
唉……那果子酒不算烈,换做他原本的身T,喝十坛都不是问题,这身子弱了些,和师父分着喝总计一坛半就不胜酒力。
身下之人抚了抚他後背,柔声问:「阿逍睡饱了?」
聂逍一时说不清,呜呜嗯嗯数声含糊其词。
「在想甚?」
「在想……阿逍这辈子再也不离开师父!」
师父搓了搓聂逍臂膀,低声哼笑数声後柔声道:「阿逍,你和赫连……」
聂逍在师父怀中蹭了蹭,撒娇地「嗯」了一声。说到那棵树,果然师父怀里b那棵树软多了。虽和儿时的记忆有些许差异,不过滋味相同。
聂逍喜孜孜地享受满心幸福,料都没料到师父会霹雳雷霆下了这麽一问──
「是道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