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陪我淋雨後,温仲夏得了一场重感冒。
连日来不眠不休地练琴,令他免疫力下降,再加上风吹雨淋,回家不久,便开始感到喉咙不适,高烧了几天,被重感冒折磨到不行,还得向学校请病假。
爸妈得知後把我训斥了一顿,说全国钢琴b赛在即,温仲夏却因为生病导致好几天都不能练习,万一届时b赛成绩不佳,都是我的任X害的。
但温叔叔、温阿姨却没有责怪我,只是怕我去探望温仲夏会被传染感冒,所以在他生病期间,我们都没有见面,仅以通讯软T联络。
「你感冒还好吗?」
「不好,可能会烧到变白痴。」
「这麽严重吗?」
「你说呢?」
「对不起喔,我又害到你了……」
「算了,我习惯了。果然笨蛋不会感冒,否则同样淋雨,你怎麽一点事也没有。」
「你希望我也生病吗?」
「算了,你还是好好的吧。」
「温仲夏,全国钢琴b赛……你会拿冠军的,对吧?」
「你希望我得冠军吗?」
「除了冠军,我也不知道还有什麽名次适合你。」
「好,知道了。」
「知道什麽?」
「我会拿冠军的。」
「我怕不拿冠军,你会自责……如果,你还有点良心的话。」
「林若妍应该很担心你吧?她有去探望你吗?」
「她又不是医生,来g麽?」
「你这个男友真的很不OK。但也是我的错,你们刚交往,就因为我害你感冒,不能见面。」
「就算我没感冒,我们也没什麽时间见面。」
「为什麽?」
「练琴和b赛,我很忙。」
「喔。」
「而且,她也该习惯,毕竟未来要远距离。」
我曾经想像过,和温仲夏交往的模样,但没想过,他会是如此冷漠的风格。忽然不确定,该不该羡慕林若妍了……
「我觉得,你能平心静气和温仲夏讨论林若妍,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三方通话里,h心怡说。
「同意。」杨虹附和。
「不然呢?」我仰躺在床,望着白漆的天花板轻叹,「反正迟早都要接受事实,人是会习惯的生物,多聊几次就会麻痹了吧?」
「你倒是看得很开。」
「看不开又能怎样?」上星期整个周末,我几乎都闷在被子里大哭,也吃不下任何东西,只要听见失恋情歌就想哭,提到温仲夏的名字更想哭,觉得这就是世界末日,结果呢?再怎麽心碎,世界依然在运转,日子还是得过。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这段情伤能修复得快一些。
「都说忘记一个人,要花b喜欢一个人多三倍的时间。」杨虹在电话那头淡淡地说:「照这话来推测,小春喜欢温仲夏那麽久,等忘掉他,不就已经变成中年妇nV了?」
「徐小春变成中年妇nV?」h心怡沉默半晌,嫌弃地道:「天啊,我要起J皮疙瘩了,好难想像喔!」
「能不能别再讨论我了!请尊重一下刚失恋的人好吗?」
「好呀,那心怡最近和简易云还有联络吗?」杨虹换个人提问。
「有啊!但就……慢慢淡掉吧。」
「你舍得?」
「正因为现在就舍不得了,所以若是远距离,肯定更难受。」h心怡叹道:「他会遇到b我更好的nV孩的。」
「或者,他也可以等你四年?」
h心怡摇头,「拜托,就算简易云真的愿意等我四年,那也不是Ai情了,只是执着罢了。」
我揶揄,「哟,h心怡,你说话怎麽变得跟杨虹一样老成了?」
「呿!就你长不大吧!」
「小春要怎麽长大?」杨虹跟着笑,「从小到大,她都有温仲夏照顾呢!」
h心怡哼声,「以後就没有了。」
「照顾?他也没做到那种程度吧……」
「是吗?」h心怡故意地闹道:「那让我数数喔,温仲夏为闯祸的你擦了几次PGU——」
「好啦、好啦!我承认还不行吗?」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温仲夏其实对你很不错了。」
「要好好珍惜最後能相处的时光。」杨虹提醒,「他出国後,一定会变得更加忙碌,美国那麽长的时差,要联络也不容易。」
我一直都很珍惜的,毕竟,十几年的青梅竹马,从来就不是顺理成章,而是因为,有一个人在这段关系中不肯放弃,拉着对方年复一年地走过漫长的青春岁月。
结果我们都忘了,会好好珍惜和温仲夏相处时光的不只有我,还有林若妍。
他们是男nV朋友,所以温仲夏有空,应该是先陪她,而不是我。虽说痛久了就会麻痹,但我也不可能明知会痛,还y去加入他们,来个三人行吧?
於是,时光荏苒,我们毕业了。
毕业典礼这天,晴空万里。温仲夏顶着全国钢琴b赛冠军,以及第在校成绩第一名的光环毕业,风风光光地站在户外的典礼台上代表毕业生致词,而我坐在台下,看着他一颦一笑,说着那官腔到不行的致词内容,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倒是回忆起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礼成後,林若妍带着她的家人,紧跟着温家,不给人任何一点喘息的空间。
爸妈从我的言行间,察觉我有意回避,便心照不宣地陪在我身旁,多半时间都在和h心怡、杨虹,以及她们的家人寒暄聊天。
简易云送了h心怡一幅相框作为毕业礼物,里头装着他们唯一的一张合照,那是某次大家一起去图书馆读书时,我帮他们拍的。
h心怡在拆开礼物的当下就哭了,简易云大方地给了她一个拥抱,谢谢她在高中生活的尾声,留给他美好回忆。这份礼物,就当作一份纪念,希望她记得,他们曾经喜欢过对方,即使没能牵手,也好好说了再见。
温叔叔撇下人群,单独来找我的时候,手里捧着一束鲜花,他说那是他和温阿姨的心意,祝我毕业快乐。
而随後出现的温仲夏,身旁依旧有林若妍跟着,不愿虚与委蛇的我,匆匆致谢後,便假藉其他事由先行离去,留下爸妈代为应对。
我避开人群,独自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散步,每经过一处熟悉的地点,回忆便涌上心头,沿着路径向前,告白亭的红檐灰柱落入眼底,亭下伫立着一道孤寂的身影。
背对着我的男孩,随着我趋近的脚步声回头,和庄子维四目相接的那一刻,我们同时露出了讶然之sE。
「你……」
「你和人有约?」
我愣了愣,摇头,「没有,只是路过。」
斯文的脸庞,换上一抹轻松的浅笑,「每年的毕业典礼,都不过如此,很无聊吧?」
「以後就会怀念了。」
「或许吧。」庄子维耸肩一笑,顿了顿问:「你曾经……想过在这里跟某个人告白吗?」
「想过。」我如实道。
见他那副了然於心的模样,为了避免他继续追问下去,我决定把话题带到他身上,「你刚刚是在这里向某个nV生表白?」
「嗯——」他耐人寻味地沉Y,「恰好相反。」
「有人跟你告白?」
他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很意外吗?」
「该不会是杨虹吧……」我低喃。
「我们班的杨虹?」耳尖的庄子维挑眉,面露疑惑,「为什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