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想了一会。
花未零怕他不记得，又花里胡哨地想给他补充，「就是你留在椅子上，黑sE的皮衣。」而且当时她收到了粥，是他交代杜筱筱拿进来的，她吃完想道谢，却再没见他。
「总之，真的很谢谢学长。」
素昧平生地，他一定是个好人。
楚昀轩轻摇了头，像是不觉得这有什麽，此後目光柔和，隐约浮出一丝担忧神情：「那天我赶时间，後来先走，现在身T怎麽样？」
「已经好了，学长不用担心！」
「那就好。」
花未零注意到楚昀轩手边一叠厚厚的纸本，没止住好奇，「这些是笔记吗？」
楚昀轩看着像模范生，他的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斯文与权贵气息，她下意识把他归类成学习典范，莫名尊敬钦仰。
「不是。」他摇摇头，把一部分cH0U出来往她递，压了声量：「这些是我想的企划，偷偷给你看这个月的广播主题，别说出去啊，我会被揍的。」
楚昀轩俏皮的面容特别神气，那张脸蛋更是好看，花未零顿时一愣，不明白是知道他是广播社的成员而迟滞，还是因为他的脸而愣神。
「学长你是??广播社的？」
杜筱筱好像跟她提过，广播社在学校里相当火红，人气不输热音、热舞，而且似乎有个广播王子？
楚昀轩点头，应：「是呀。」
「我只记得学长是宣誓人。」
「哈哈，被认出来了，开学那天我很紧张的，表现没那麽好。」
面上了，楚昀轩给她递了筷子，同她一同开动。
花未零急眼：「没有！很好的！」
她语带仓促，倒是让对面的人眉目一滞。
「我、我是?学长你很好，表现得也很好，感觉学习也很好??就是??」
花未零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麽了。不知道是不是面的热气，扑得她双颊微热。
良刻，楚昀轩真挚一声：「谢谢。」
他抬头冲她微微一笑，在雾里，显得特别好看。
???
例行的课业辅导花未零仍然一次没落，次次准时、次次用心，从不迟到，也从不多留。
没一次例外。
「考卷。」
唐颂示意着他桌上那份考卷。
每次他写完，花未零都要批改，不对就给他讲。但她也知道他大部分是用猜的，所以偶尔也会cH0U考他，只不过几乎得不到答案。
「下次再看。」
今天她没空，她要下山收信。
她与笔友的传信一直都是秘密的，没让家里截胡过，因此家里从不知道这件事。搬来宿舍以後她忘了传信更改地址，所以这个月的回信依然寄到家里，为防止信被拿走，她得回去一趟。
唐颂看着她收拾东西，速度b以往要快很多，也没什麽反应，就是撑首淡视。
他们从造谣者那事以後一次正常的交谈都没有，除了课业，花未零不会跟他讲别的，但凡说到课业以外的她便噤声，答也不答，甚至连看都不看，唐颂见过b她更跩的、脾气更y的，但从没有人能让他这般不痛快。
「你回宿舍吗？」
她没答，一直到收拾完东西都没答，等她回答的时间里，教室静得彷佛呼x1声都能听见。唐颂盯着她，彷佛要把她身上看出一个洞，专注的仿佛捎上了温度，烧人。
他把自己的呼x1声听了遍，也把她的听了遍，他看着她那张嘴在想，她是不是不知道嘴巴可以说话？
「不要再跟着我了！」
花未零受不了，唐颂又跟着她一路，从教室出来就一直跟着，甚至毫不掩饰脚步声，大得怕人不知道似的。
到底怎麽样可以甩掉这个大麻烦？她真的很想知道。
「上次就是你一直跟着我，我们才被乱传谣言！」
「不是我堵着你，姿势像要接吻，才传的？」
「你！」
唐颂偏头笑了一下，好像很喜欢她的反应，花未零立马背过身去，继续往前走。
他还是继续跟。
「你没事做吗？」花未零还是不想他跟着。
「有啊。」
「那去做啊！」
「正在。」
花未零一下止步，没有预兆，寻常人此刻一定会撞上，可是後面那人却在第一时刻停下，反应极为快速。
「你知道智者跟傻子的区别吗？」
在她开口前，他先一步。
他知道她不会回答，便接上後句：「傻子才是聪明的，智者不过是人们给自己划分阶级的一个无用称谓。」
「他们用以对付世界的表象就是最大的聪明。他们知道分辨是非好坏，因而装疯卖傻，那是最好的面具。而这些人最喜欢的，就是看热闹和听信谣言。」
不知道为什麽，花未零听了这些话，脑袋里竟浮现一句——大智若愚。
她的文学不错，成绩一向美丽，可唐颂的这些话让她咀嚼了好些时间，她下意识想反驳，可是没一句话可以用来回嘴，甚至脑袋里浮出了一句话，她没明白，这是不是在认同他所说。
唐颂看着花未零，直gg地：「世界上没有傻子，只有笨蛋。」过会又补充一句：「像你。」
「你能不骂人吗？」花未零拧眉，看着很不快。
唐颂似乎就喜欢看她这样，倾身慢悠悠回覆：「不行。」
花未零没辄了，也懒得管他，反正说什麽都没用，倒不如少花一点JiNg力，反正他本来就是这麽不羁，谁Ai管谁来管。
可是这般顽劣傲骨之人，也会有感X的面目，也会因为她的几句请求，动心应予成真，倘若他真是恶徒，又何以顾及他人想法？
所以花未零想，唐颂是坏，但是，可能没那麽坏。
「上次，谢谢你。」
「??」唐颂过了几秒才有声音，自後边传来，「什麽？」
从他带那个造谣者来道歉以後，谣言便慢慢消停，就像云雾散去，逐渐清明。花未零每一想起这事就莫名心里添堵，而且总会想起唐颂那天离去的背影，既清冷又孤寂。
「我说，谢谢你，谢谢你愿意澄清谣言。」
行人号志亮起红灯，他们恰恰走到灯下。花未零没有抬头，踩着唐颂的影子，不知道那影子的主人正低头看着自己。
「我想了一下你刚刚说的，觉得有一点不对。」
唐颂低声，「什麽？」
「智者并不是无用的称谓，智者之所以是智者，正是因为他们b常人更加睿智，且不惧世俗的看法，所以谣言才能止於智者。这些人往往不引人注目，反倒显得木讷寡言，他们或许不有趣，但是他们绝对聪明。」
「我并不反对你对这两者的看法，我只是说出我的观点，你也可以不认同。」
所以或许，笨蛋也是智者。
花未零抬头，那刻恰好撞进唐颂眼里，他的眼里乾乾净净，除了她的倒影，什麽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