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郁岑本来都已经躺下去准备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被他这麽突如其来杀出的一句惊得又醒神过来,蹙起眉头带着疑惑和错愕,又爬起来朝门口的他问道:「你就不怕我翻了你家?」
短短几句不是要交出自己家当的架式,不然还能是什麽?
只见傅岐左在门的那边悠悠地睨了她一眼,她好像看见了他在警务处里的那GU威望感,果不其然,他神情自若,低声笑着g起唇答覆:「你还能怎麽样?我可是警察。」
说完,他便真的出了门去,没有再折返回来。
「……」
傅岐左大概不会知道自己开车去到总局的这趟路上喷嚏不断是因为某个人被他独留在床铺上,一边无语、心里一边狠狠地咒着。
无耻!不要脸!
……
H城落入一片夜幕中,今天的日里没有什麽太yAn,乌云密布了满天,气温b冬季的平时还要低,到夜里反倒显得闷得厉害。
「傅队。」
一双长腿从警务处外迈了进来,里头的人纷纷朝傅岐左点头示意、喊声。
「嗯。」他着的依旧是向来的黑,随口应了声後便迳自往备勤室去,站在一列的铁架子前提取装备,面sE清冷着再折返了出去,往自己的办公室方向走去,一路无话。
「……」众人眼睁睁看着傅岐左周遭那r0U眼不可见、心灵却触得到的低气压,还想和平时一样交头接耳说些什麽,直接就被另外一个声音叫停了。
「都别说了,今天出勤的赶紧去领装吧。」另一个身影较刚才还要薄弱的人也从备勤室步了出来,於晨昊已经在里面着好了一身警装,黑sE防弹衣裹着里头丈青sE的制服。
「今天是傅队领队?」一个今天出勤队伍里的人一边从座位上站起,神sE一边校正地问道。
「嗯。」於晨昊应声,低头正检查着自己身上的装备。
今天是他们出勤的日子,可不一样的是,他们在下午时收到一则来自上头的消息。
今日出勤的地点是位在东南处的洛边区。
出勤是他们警员的工作日常,每日几队出去,或有巡逻、或有临检,警务处里被傅岐左教育得一向自动自发,这些日常不需要他盯,他们自然会照着出勤表上的人员分配去完成,也都知道傅岐左为了出上级任务,日常里不会有闲工夫带队这样的出勤,他今日原本也该是休假才对,一直到下午收到这个消息时,他没有多久便出现在警务处里。
连一向忙碌的傅队都换上警装带队。
这个充满着纠葛、不可轻举妄动的一块地域,上面是否盖着一层遮羞布,而遮羞布被掀开了以後,里面又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
12月已经要进入尾声,各式节庆的气息四散在H城,市里的夜都静不下来,多处歌舞昇平。
音与乐在静的夜里好b是水碰上了砾的那样有隙可乘,如此轻易、如此迅速,可偏偏有些深深的夜被压迫得那麽密不透风、窒息难忍。
「傅队。」
行驶在这条前往使人沉闷之处的道路上,於晨昊是负责开车的那个人,车上就只有他和副驾驶座的傅岐左。
这条逐渐往郊区而去的道路依旧昏暗,随时有只狼从某处狂奔出来都不足为奇的那种杳无人烟。
相隔甚远的幽幽几盏路灯下,路面渐渐变得崎岖不平,轮胎驶过偶有颠簸,傅岐左坐在副座正双手抱x,微微颔首薄唇抿着,敛起双目时剑眉不失半点独独属於他的那GU锐利。
他在任职这个位子时的日子一向这麽过,不管日出日落,他日日都是非得C劳自己到万不得已才肯罢休,偶尔能睡六个小时还只算是不多不少而已,很多时候他靠的都只是像这样子的闭目养神。
於晨昊只喊了他这麽一声,目光仔细地探着前方道路上的坑洞,双手握住方向盘谨慎地驾驶着,若傅岐左没有回应他,那也算是好好睡上一眠了。
良久,他的余光没有看见傅岐左变动姿势,还是那颔首假寐的样子,接着在一片静谧中听见傅队的嗓音十分低沉地应了一声:「嗯。」
於晨昊的警帽早在上车时摘了下来,完好地、没有一丝皱褶地搁在一旁,上面的警章标志清晰可见,路上的灯光幽暗,再照到车里已经格外微弱,他的眼睛不大,笑起来的时候是就只剩下一条线,脸上的五官还可见一些稚气的味道,幽光很是勉强地投映在他的眼楮里,可迸S出来的却不是勉强那麽一回事。
「傅队。」於晨昊再次喊了傅岐左的职称,踌躇了一会儿,才有下文:「你觉得我们这个职业该是什麽样子的?」
傅岐左还阖着眼时突然在想,於晨昊和程郁岑其实有些相像,他们都拥着GU冲劲,好似什麽也拦不住他们要做的事,而他们眼神里的乾净与澄澈唯一不同的只在於程郁岑是明了地知道自己的核心原则为何、为的又是些什麽;於晨昊则是只初生之犊未谙世事,像团形状待塑的面团、也像块未经雕琢的玉石,除了乾净以外,他的目光还有这如炬一般的光亮。
警察的职业该是什麽样子的?
他也在心里问了自己一次这句话,静默了半晌,那对如墨一般的眸才睁了开来,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面sE缓和,嗓音低沉:「该是原本记住的样子。」
不论是基於什麽原因走上从警这一条路,他都相信每个人的心里总会有一团火簇,有时候会被拂得细小、拂得彷佛要熄灭似地,却应该是一直被留在、记在心中的最原始模样。
於晨昊还记得刚起初进到警务处时,他就是个什麽都不懂、r臭未乾的小夥子,有次深夜例行临检扣了个无照驾驶的年轻学生回来,那学生一脸不服管教地叫嚣,没过多久,学生的爸来了,原来是个刚从别的城市调过来H城的高官,也不知道儿子学父亲、还是父亲学儿子,总之两个人都是一个嘴脸,高傲讨厌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