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我们度过了一个很平淡的一天,我没有告诉Keith他昨晚稍嫌脱序的行为,他也似乎毫不知情;虽然早上我直朝他咯咯笑,他倒也不以为意。
旅程的第三天,我们到了中国城,一切的熟悉感都涌了上来。爷爷公司在美国的总部也在这附近。现在主要管事的是大伯父和大堂哥,这也是总公司没有人接班的原因之一,毕竟美国这里需要人管,要是把家族里的人都拉回台湾,美国就需要另辟人才。
「你肚子饿了吗?给我说饿喔。」我b迫他。
「好,我饿了。」他扶着肚子狐疑地望向我。
「呲。走,中国菜晚上再说,我们先来吃台湾味!」我带他进入一间台湾餐厅,虽然不起眼,但却充满家乡味,外观老旧,看来从开业以来历经了不少年。
「欢迎光临。」貌似是老板娘的人热情迎接。
而听到熟悉的台湾腔中文,我也热情对她点头。
「今天想吃点什麽?」她拿着菜单转换成一口不算标准却流利的英文。
我侧身问Keith意见,而他表示我b较熟悉,我点就好。
「那一份炒米粉和一份炒饭。」我用中文缓缓道出。
「台湾nV孩啊?」老板娘亲切看着我,「还要什麽吗?」
「鱼丸汤好了。」我补充。
「好,那你们走走看看啊,我们很快帮你们送餐!」
我起身独自走向一排贴满老照片的墙壁,突然,一张照片令我久久无法出声,眼睛直gg看着。
「天妒英才啊,林副总每次出差,都会来我们这个破旧小馆用餐呢。」一名男子经过盯在照片前一动不动的我後,开口说出。
「他是…是爸爸?」我对着照片喃喃自语。
那张泛h的照片,让我的眼泪不自觉溃堤,却不敢发出声音。怕会被旁人发现我的眼泪,怕会被发现不坚强的自己,好怕好多好多的事情,好怕被挖掘内心最真实的自己,那会让人窒息。
爸爸他的影子,跟着来了吗?但在天堂的天使的影子,是不会出现在人间的,所以他正在守护着我对吧?既然如此,出个声吧,一响也好,我只想知道你过得好。
我恍惚的去走进厕所,整理下自己的脸,回到座位上,菜已经差不多齐全了。
「你刚刚去哪了?」Keith疑惑的问我。
「去厕所。」我拿起筷子,「吃吧。你会用筷子吗?」
教他拿筷子後,发现似乎没那麽容易学会,於是我叫他先用汤匙吃炒饭,筷子等等再帮他想办法。
「这个请你们。」老板娘端上两杯台湾之光「珍珠N茶」。
「啊!谢谢!好久没看到了。」我惊讶得向老板娘道谢,并赶紧叫Keith试试。
「珍珠N茶!我超想它的!」我将刚刚的事抛在脑後。
「开心了吗?」Keith提起我的下巴,仔细端详。
「啊?」我的心跳瞬间漏了半拍,难道他都发觉了吗?
「没事就好。」他喃喃自语,用汤匙挖了一大口饭,塞到我的嘴里。
「喔!我的嘴%@#*!」我的嘴被他一口饭堵的说不出完整的话。
「哈哈哈,用力咬,加油啊!加油。」他在一旁笑得灿烂,一边看着我滑稽的表演。
说也奇怪,明明雾气那麽重的旧金山,今天却罕见地出了大太yAn。加州的yAn光是出了名的耀眼,但我从未想过在旧金山的冬天,看见如此闪闪发光又热情的太yAn。
爸爸,你都看到了吗?你也一起来到这里了吧?
在旧金山的四天里,找回的记忆不算太多,但是也让我看到了前所未见的景致,剩下一天的旅程,我打算放空,忘了自己本趟的目的。毕竟真正的目的,好像根本也无法达成,既然这样,不遗憾的方法,就是忘了。
忘了的话,一切都可以被掌握了。
「孟菲,最近还好吗?」
接了来自我的谘商师绮慧姐打来的电话,开头她就问了这道正中红心的问题。
「最近很好啊!」我扬起音调:「我现在在旧金山。」
「自己一个吗?你真的很勇敢诶。」她忍不住赞叹。
「不是自己一个啦。」我露出暧昧不明的神情,殊不知她根本看不到我的表情。
「上次叫你打电话给我,你到底都在忙些什麽?又忘记,连续两次了,学妹小心我把你拖回台湾。」
「不要啦,我有很多事要做啦,真的很忙啦。」我喊冤。
「研究所的事呢?你不要都忘了喔。」她提醒了我一件我早抛脑後的事情。
「呃…话也不是这样说的啦,就是说,这个还有点时间嘛。」我心虚应答。
「哎,你真的是…」她叹了口气,「最近有常常开心吗?」
「现在的同事人都不错,真的过得很开心,还有我堂姐!」我兴奋地说,唯独漏了Keith的存在。
「你还想说什麽?」她一语道破,「快说喔。」
我看着平常不缺乏运动但却因为陪我跑来跑去而累摊在沙发上的Keith,「就是…啊那个…」
「吴孟菲,快说。」
「我有男朋友了。」
「真的?」她惊讶的叫出声,「这有什麽不敢说的,很好啊!」
「就不太好意思啊。」我搔搔自己的头,颇难为情。
「是华人?美国人?」
「美国人啦,哎呦,我会害羞啦,旧金山就是跟他一起来的。」
「说说你们的故事啊,发生了什麽,我觉得我需要知道一下诶。」
我娓娓道出前段日子的事,还有和Keith的交往过程,绮慧姐总默默听我说,无论在哪里,无论什麽时候。因为我是学妹,她总是特别关心我,不私底下给被谘商者联络资讯的她,也特别为了我而破例。
当初b我大三岁的绮慧姐,读完硕士班就考上谘商师执照,在一次的学长姐交流会上撞见了我,主动上前攀谈的她马上看出我言谈间的不对劲。而後,开始了我两年谘商的旅程,那时的日子是我人生过的最黑暗的日子。
她对我说过:「如果顺应失败带给人的挫折,那就是真的失败了。如果你也想变得有点不一样,首先,先学会勇敢。我知道你很有勇气,但你还没有勇气接受所有事,例如,你父亲的Si。」
那两年我的成长,只有她全然知道。乐元姐早去了美国,并没有参与我的那段日子,只知道我的JiNg神状况因为爸爸而也变得相当不好。艾菲被妈妈禁止了和我们的往来互动,自然就更不可能了解我的那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