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沉重的脚步,凌彦安回到了住处,放下他所有的东西,入浴室洗了个澡。将卷发随意吹乾成了爆炸头,他关灯ShAnG,盖着棉被,把盼望许久的重逢美梦最後化成了恶梦的今晚,全数遗忘。
只是,他翻来覆去,了无睡意。
在凌彦安几年来的揣测中,他也曾想过或许学长因他俩那晚的关系曝光後,便过着时时受监视,不得自由这事。毕竟萧氏家大业大,请几名看守人员控制学长的行动防止他们往来并非难事,甚至能说是合情合理。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学长并未被禁足,也未被监视,能自由自在地与朋友们会面聚餐。所以,萧济岚是读了其他大学?那群食客们,都是学长现在的好友吗?也对,那麽光彩夺目的出众人士怎有可能不受欢迎?看来学长对自己,又回到了最初印象,高冷疏离。
五个春夏秋冬的时光太漫长,能将嗷嗷待哺的柔nEnG婴孩转为活蹦乱跳,伶牙俐齿的儿童,他又怎麽期望学长能谨守着一段有头无尾的恋情呢?那名曾经和自己说过会陪在身边借他肩膀哭泣,聆听他诉苦,供他出气的温柔学长已不复存在。不断把玩着手里保存完好的薄浴巾,他终究还是太天真了啊,独自将一人存於心中念想了许久,未曾设想那人早已淡忘过往。放开了浴巾,他将它挪到了枕头旁,这是他许久以来第一次入睡时未带上学长的安全毯。
就这麽辗转地在睡梦中浮浮沉沉,直到外头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吵醒了他。迷迷糊糊地,凌彦安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查看时间,发现有十多条短信等着他,这才发现他昨日打工前将手机转为静音了。皱了皱眉头,他疑惑地开启。
短信全为何伟霆发出的。手机中显示他询问了自己到达医院没。在未得到回覆後又多了几条「?」的讯息。穿cHa了在哪家医院的问题,又问了他是否直接回家了。最後的信息,为起床後记得吃他买了放於餐桌上的止痛药,和在冰箱里的早餐。原想回复短信,但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先起床查视下铺,或许何伟霆此刻正沉睡着。起身望了望,下铺床位如近来一般空旷,肯定是他返回nV友住处前曾先回来过探探他好不好,是否还活着。想至此,凌彦安不免莞尔。他这好哥们,唠叨起来像个老妈子,但关心照顾起人时也如同个老妈子,细腻周到。这令他心中感到温暖不少。
发了个短信告知何伟霆他一切安好,凌彦安让他别担心。看着冰箱内的早餐,他心中感及不尽,却毫无食慾。关上冰箱,打算前往菜市场给李伯伯提早拜个年。手中揣了个红包,是给李伯伯的。他虽无法继续帮李伯伯打工,但受过的恩惠可是一点也不可忘却的。
「新年快乐,李伯伯!」凌彦安打道。
哼哼地笑起,李伯伯很是欢迎青年的到来。他自口袋中拿出了个红包袋,说什麽也要凌彦安收下。
「李伯伯,不行!我真的不能收!您已经对我这麽好了,我在收您红包就太不敬了!」凌彦安严肃地拒绝。
两人挣扎了好一会,才各自交换了红包袋。
李伯伯满意的笑容对上了凌彦安为难的面庞,打道:「这才像话嘛!大过年的给你个好运,每年都跟我推拒真不像话。」
「真是谢谢李伯伯了,我每年也都拿您的红包拿得不好意思啊!明明就没和您在一起工作了」凌彦安愧歉地回。
「真是的,跟我客气什麽?」李伯伯慈祥地笑着b划後,拍了拍青年的肩头。
瞧见青年眼下微微的黑影,和略为刻意的开朗笑容,李伯伯十分想询问凌彦安是否有心事。正抬起手想打出问题,凌彦安便捷足先登地提起在学校发生的趣事,和将近每日做实验赶报告的压力。心想着或许青年正是因学校课业繁重而未有寻常神态,李伯伯打消了发问的念头,仔细看着凌彦安打出的手语。
帮忙李伯伯将贩卖剩余的蔬菜装箱送入冷藏室後,他再次和李伯伯道了谢,预祝他新年快乐,便离开了菜摊。
坐着公车回到自己住处,一声声铃响自凌彦安手机传出。一看,是何伟霆的来电。
「你在哪啊?趁我回爷爷NN家前跟我和琪琪出来吃个午餐吧!」电话的另一端问起,何伟霆带着nV友邀请他一同吃饭。
「好啊,你在哪?我正坐着公车回家,要去哪里吃饭?」凌彦安搔了搔卷发後问道。
「刚接了琪琪,就在附近。你哪个公车站?我等等来接你,我有车!」何伟霆说道,得意洋洋地找着机会便再次提醒旁人他有了台车的事实。
轻笑了声音,凌彦安和他报了地点後便断了电话。
下了车,凌彦安望了路边一眼,看来何伟霆那对小情侣尚未抵达,索X在街旁胡乱来回踱步,制造暖意。他站在以往交通阻塞,近日却因春节而略为冷清的路旁等待,举首望向天空。今日天空不见湛蓝,倒如退了sE彩般,是Y天,看似即将下雨,和处处喜气洋洋的气氛形成了鲜明对b。原应光芒万丈的太yAn未曾探出头来挥洒温暖,任由灰蒙蒙的云朵将其屏蔽,正如他此刻心境。他想因再次见到学长而心情澎湃飞扬,但现实总是残酷的,学长与他再次断了联系,或许他们自此永不再见。不论如何,他实在无法消去心中的郁闷。
「不要再想了」凌彦安悄声对自己说道,明知那是不可能的事。
倏地,凌彦安将目光自天空转下望向对街,他瞬间便发现他了。目不转睛地看着远方的学长,就算他们俩人昨晚才见过彼此,而学长已对他不理不睬,凌彦安的眼神中依旧充满了渴望。两人这五年来未曾见上一面,当今一连两天撞见学长。这在昨晚之前,凌彦安不知会自觉有多麽幸运,但在昨晚过後,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只见萧济岚随着一名中年妇nV在对街转角处出现,迈着脚步走入他的视线。或许学长与他之间,确实存在着心电感应,因为当他走过站於对街的自己时,忽然侧过头,与自己四目相对。他身旁的妇人拍了拍徐徐停下脚步的他後,询问了句话,他也仅仅笑着摇了摇头。
此番滋味,凌彦安早已品尝过一次。痛入心脾,他全身肌r0U因悲愤而叫嚣颤抖着。他拼命告诉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奔上前去抱住学长,往他怀里撒娇,怪他为什麽这五年来完全不回应他。但他有好多问题想问他,好多事情想分享给他,告诉他自己当年费尽心神终於考取S大就是为了能和他在一起。他会照顾他,Ai他,对他不离不弃。只要能拥有他,他不会在乎旁人异样的目光,那是不是他们两人就能再在一起,一切重来?
如今那些陈旧的回忆,是自己曾经的堡垒。他和学长两人度过了幸福甜蜜的时光,而他一直留在那短暂的回忆中,辛苦地以其激励自己,期待有一天他们两人能再见面,如从前一般延续恋情。在已熟悉学长为他所搭建的Ai情雏形後,最终的崩塌只使他更失落,绝望。凌彦安现在终於了解他盼望已久的再续前缘,只是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一心一意把他俩曾经的目标当做了山盟海誓,最後傻的人是他自己,不曾想过学长早已将他完全的,彻底的遗忘了。x腔的闷痛使他呼x1困难,细碎的气息在他唇齿间环绕。静静的,滴滴泪水自眼眶中落下,他呆望着对街,和已走远的那两人。
凌彦安现已长大rEn,不如儿时会那般嚎啕大哭。但心中所承受的伤害,还是同样绞心地痛。
一台休旅车自凌彦安面前停下,按下车窗後显现出两张担忧的脸庞。
「欸你怎麽啦?怎麽就哭了啊?」何伟霆自驾驶座喊道。
被nV友拍了下手臂,何伟霆无辜地回视她,却被nV友示意别多嘴。
琪琪赶紧下车,搀扶起卷发青年的手臂,温柔地说:「看来快要下雨了,不要站在这边,我们先上车,好不好?」
凌彦安x1了x1鼻子,抹去止不住的泪水,点头後低声说道:「对不起」
随後,他和琪琪一同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