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第一次陪少爷外出,以保镳的身分。
少爷告诉我,开枪是需要练习的,没有人出生就会当坏人。可在气势不能有所认输。要凶、要不服输、不能妥协,眼神很重要,被人看不起是件可耻的事。
下车前,少爷转过了我的脸,要我看着他的眼睛,不能游移,要坚定。
是我太错估自己的定力,少爷的眼神,不如同其他人所说的混浊。此刻有些迷离,似乎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不张扬、不明显,像是偷偷地留给我。
我不争气地撇开了眼。
阿,太让人心动了,差点忘了呼x1。
「小恩。」少爷的掌心轻贴上我的脸颊,冷气房里,这样的温度,温暖的恰到好处,「看我,别躲开,会被看不起,不能未战先降。」
「少爷……我……」
「别说你做不到。」少爷像是读懂了我的心思,在我开口前,先发制人。
我愣住,上齿紧咬着下唇,与其说做不到,倒不如说是我没办法直是少爷的双眼,害怕自己沦陷,害怕自己有了不该有的想法。
「小恩,能够参加这场公益拍卖会的人多半都是有头有脸。」少爷只是轻触过我的耳圈,发烫的像是随时会烧起来,「一言不合都有可能擦枪走火……」话顿了下,少爷倾身,唇办烙在我耳边,吐了口气,随後才道:「你舍得见我受伤?」
有些话看似没有任何的杀伤力,却足够重击心底最脆弱的一小角,碎了。
舍不得啊,我想保护你,我答应过你。
我鼓起勇气与少爷对上眼,用着我自认为凶狠的眼神,直盯着少爷不放。
「小恩,眼神再凶点,还不够。」少爷转换过了神情,有些冷血,有些不苟言笑,有些让人畏惧。我下意识吞了口沫,「看着我,像我一样。」
少爷的眼神我实在学不来,不管我多努力。我不断地告诉自己,眼前的人是相褚,是少爷讨厌的人,即便我根本没见过对方,不晓得他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我还是选择相信少爷,他是坏人,要杀了任何会伤害少爷的人。
「对,小恩,就是这个眼神。」少爷抬手,满意地笑了。拨开了我微长盖住眼睛的浏海,顺道替我解开了安全带,「记得这个眼神,我们进去吧。」
拍卖会的地点十分隐密,是在深山林里,进铁门前还得先出示入场证。我走在少爷的身後,有些畏畏缩缩的,少爷感受到了我的害怕,刻意放缓了步伐,走到我的身侧,细细低喃:「小恩,别怕,记得我刚刚说的话。别输,我不喜欢输的感觉。」
这话如同强心针,没人喜欢被看不起的感觉。尤其我现在还是少爷的保镳,是一部分的他,我的职责是保护他,总不能一直让他来保护我。
思及此,我打起JiNg神,挺直了腰杆,就像少爷所说的,不能输在起跑点。
「席义宁?」远处走来一名男子,身材高挑,绚丽的灯光下,他的发sE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浅橙sE的,「稀客。你怎麽会来这?你不是最讨厌这种场合的?」
「要看有谁会参加。」少爷回应,话中带着笑意,视线不断来回张望,最後定格在一抹背影上,有些远,他的嘴角不自觉上扬,上扬的弧度并不明显。
男子见状,一同朝视线定格处看去。没一会儿,也跟着笑了,无奈地摇头,「你为什麽对他那麽执着?别跟我说你Ai他,我可不会相信的。」
「谁要Ai他。」少爷不屑的冷哼,「全世界只有禾霂那傻子会对他如此执着。」
提起禾霂,男子的眼眸歛下了几分,「你害Si了禾霂。」
「不是喔,禾霂不是我害Si的。」少爷朝男子向前几步,心高气傲的,「他是畏罪自杀Si的。他是人类的基因败絮,本来就该Si,我是帮助了整个社会的进步。」
少爷近乎癫狂的眼神,让男子忍不住倒cH0U口气,甚至退了几步,呢喃:「疯子。」
男子与我对上眼,仅一瞬,他的视线却再也没从我身上移开过。良响,他的眼神从原先的疑惑转变为震惊,「你是、你是……」
少爷摀住了男子的嘴,不让他再多说一句话,谎言被搓破,该用最激进的方式,两败俱伤,才是少爷所想看见的。
男子挣脱,眼眸间全是不相信,「席义宁你真他妈有病。到底图什麽?图相褚不好过吗?你难道都没意识到,你这些孩子似的举动,相褚压根不放在眼里。」
「你怎麽不说有病的是这个社会,是他们b迫我,变成你眼中有病的人?」
我不明白少爷是怀着什麽样的情绪说出这话,我也不明白,这话深层的含意是什麽,只知道当我从身侧看见少爷的双眼後,时间将不再流动,我的心像被掐着一般的痛苦,我感受到了他的无力反抗,被迫妥协,时间停留在了此刻,现场气氛宛若一片Si海,人声鼎沸、热切邀酒,全与我们无关。
「有病的人永远都只会把错怪罪在别人身上。」男子挣开了少爷的手,离开前,目光不忘落往身上,语重心长,「俞存恩,别相信眼前的人,他是疯子。」
男子离开了,一同带走我所有的疑问,再也没机会问出口。
「少爷……」我悄悄地上前,拉着少爷的衣角,少爷却随即推开我的手。
「小恩,他们都说我是疯子,你也是这样想的,对吧?」少爷开始放声大笑,笑的猖狂,笑的悲伤,「你也要离开我了,我没说错吧?」
「少爷……我不会离开你的。我答应过你,我会保护你,我说到做到。」
「小恩,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认识真正的我。」少爷抬起头,不偏不宜的与我对上视线。那片刻间,我见到了人们口中最遥不可及的绝望,「或许当你知道真相後,会厌恶我,甚至恨不得开枪把我杀Si。」
话像是尘埃般,坠的轻,消逝在眼圈。少爷没再多留任何一句话走到了主办方替他准备的位置,而我走到了会场边,远远地偷看少爷。
「感谢各位百忙之中参加这场公益拍卖会。今天所募得金额,将全数捐给公益团T,也请大家踊跃参与。」主持人朝场边的工作人员示意,请他推出第一件拍卖商品,是一个花瓶,花瓶外的刺绣十分JiNg致,仔细一看会发现是茉莉花,数百朵。
「今天第一样公益拍卖的商品是由相禾医院,相褚,相医师所提供的。底标十万,现在开始竞标。」
相褚,怎麽又是相褚,为什麽这个名字老是周旋在我的周围。我的目光不自觉落向中央的座位区,想找寻相褚的身影,然而,看见的只是少爷举起了手中的牌子,笑得不怀好意。
「12。」少爷举起了牌子,「五十万。」
「不愧是我们席少爷,一开始就开出如此高的价码,还要人要加价吗?」
台下一片Si寂,各个左右张望,彼此心照不宣,像是刻意不竞争,只剩下细碎的交谈声,还有揶揄的讪笑声,刺耳极了。
「五十万一次、五十万两次、五十万三次。」主持人敲响了槌子,「恭喜席……」
「我有异议。」男人的声线不带任何情绪,缓缓起身,镁光灯照清了他清冷的侧颜,以及不屑一顾的神情,「我不想把我的花瓶给得标者,浪费。」
「可是已出售商品……」
「和我买啊!」语句划破天际,如同雷鸣般,不徵兆的掉落,「相褚,和我买啊!求我就卖给你,啊,直接送你也可以,你求我什麽都好。」
相褚,少爷喊他相褚,他就是少爷讨厌的人!
相褚和我想的不一样,没有惹人厌的外表,行为阻止也全是绅士,说话也不带点脏字,面对少爷的挑衅也置之不理,像是早习惯了,直接走出拍卖会现场。
我的视线来回在门口语少爷间徘徊,慾望和道德拉扯下,我选择尊重直觉。默默的在心里和少爷道歉,随後跟着相褚的脚步出了大门,一路跟着他。仅差几步之遥,我能清楚闻见相褚身上独有的气味,有别於少爷的侵略X,相褚给人的感觉,特别温和,容易亲近,味到也十分熟悉,似是早就烙印在心上。
相褚进了厕所,而我停在门口,犹豫了会儿要不就此打住吧!一探究竟,或许只会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可是慾望的本能驱使,是渴望得到答案,以此去证明自己所相信的人事物,不会说谎,给自己一个义无反顾的理由。
我深x1口气,前脚才刚踏进,还没落地,额上传来一阵冰冷。我一动也不敢动,偷偷地吞了口沫,视线悄悄朝上方飘去,果不其然,不出我所料的是一把枪。
不偏不移,移上了我的太yAnx。
「你是谁?为什麽要一直跟踪我?」低鸣的质问撒下,冷血的没有任何温度,相褚扣下板机,「我问你话,就给我回话,不要给我装哑巴。」
事到如今任何的谎言都掩盖不了被逮个正着的事实,我暗自在心底咒骂自己的愚蠢和大意,高举双手,不甘愿地抬头,「我是……」
「小恩?」原先的话语是透着不确定,可当相褚看清我的脸庞後,简直喜出望外,收下手中的手枪,捧起我的双颊,「真的是你俞存恩。我找你找好久,你这些年去哪了?为什麽躲着我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