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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逢

枝道最终回了春城。

李英和枝盛国说该回去了。她收拾了几身衣服和日常用品,坐着绿皮火车回来了。

两年过去。屋子里都是腐朽和霉菌的味,光线打了折扣。

枝道用新扫把扫去地板灰,又跪在地上拿抹布清除污垢。李英挑去蜘蛛网,枝盛国拖地。

两人倒在沙发上喘气,枝道倒了三杯水放在茶几。

“好女儿。”枝盛国拿起。

李英也拿起一杯。“我生的女儿。”

她喝了两口放下,望了一分钟枝道的脸。

问她:“在这儿准备干什么?”

她握着水杯的手十指交叉,说:“我去看看招不招收银员。”

李英下意识双肩上扬,又缓缓松下,胸腔浊气排出,她点点头。

“随你。”

过了会儿,枝盛国对新买的烧水器不懂,叫李英弄弄。李英一步一步教他,最后说:

“明白了吗?”

枝道放开十指,一下把水喝光了。

枝道在小区附近超市做收银员。

学历不限、干活勤快、男女无差、十八周岁以上。离家挺近的。

做了三个月,她对重复的生活已经习惯:打理货架、备好补货,勤劳卫生。不落诟病,兢兢业业地活着。

隔壁邻居的孩子徐光喜欢她辅导作业,今天翻开一页,问她知道的近义词是明白吗?

“姐姐?”徐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枝道抓住他的小手。

她说是。

徐光填好答案,向她告别,回家吃饭了。

今天下了雨,像石头,公路被砸得叫唤。

见人少了,她刷起搞笑视频,十秒,食指向上滑,十秒,食指向上滑。

超市的透明门帘突然被人拉开,雨声窜进她耳朵,不一会儿又消失了。

这么大的雨。

枝道往右偏去头,朝门口看了一眼。

看见人了。她垂下眼睛,头往左偏,右手收拢,后来她又往门口看了收回。最后低着头,短视频还在循环。

进来的顾客撑着黑伞,肩膀湿出一个三角,灰色帽檐洇出深色。

他斯文地收好伞靠在墙边,用手摸了摸湿处。是个身高腿长的俊俏男性。

男人直望前方,再拐个弯进了超市深处。

枝道的手开始发抖,她把手机放在玻璃柜上,双手紧握。

玻璃柜里摆满了香烟。

她低着头,下巴肉叠出两层,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香烟上的红字。

“姐姐。”

他的手指纤长。

拂过她手上的黑色手铐。

春城太小,还是要碰到。

枝道不想碰。这想法盘踞了两年。

她的手肘抵在柜台上,手掌捂住脸,闭眼又睁开,反复。

脚步声,近了。像纸落在地上。

她握着扫码枪的手又开始发抖,腿也开始颤抖,她长吸一口气,用力跺了跺脚。

一提抽纸放在柜上。

她低着头。“二十九块八。”

枝道能看见他衣服的一串白色品牌标志。他从兜里拿出一张一百,递给她。

一句在心里千千万万遍曾读烂的话一下开封了:

明白,混蛋。

她不想和他有肢体接触。枝道怔了会儿,翻到纸巾的货码,扫码枪扫进的那一秒,她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似昔人,不是昔人。

青年面相惹人怜爱,也多了成熟,身高见长,身形比例抓人。以前是三七分,现在推了平头,精巧的五官更瞩目了。

她还是在怕。

怕一个囚在他密室里,对她做尽不被允许的事的人。

两年了。令她胆怯的人。

看你时,眉眼如潺潺流水,似有万水千山奔赴。

枝道扫完码,纸巾搁在原处。她看向他的手。

一只曾滑进她指缝间的手。指尖淡粉色,白玉无瑕的手掌上躺着一张崭新的红色钞票。

她捏着钞票的角,很快收进储钱柜。

他没有做出令双方难堪的动作。

枝道想或许他放下了。不再偏执地反噬她、威胁她、欺骗她、禁锢她。

她补给他零钱,他摊着右掌不肯来接。她只好把钱放在他手上,离开时,手心被男性的指尖撩过。

痒。

以前枝道喜欢用食指勾他敏感的手心。

枝道的双手放在后背,不纠结是故意还是不经意。她转身坐下,没对顾客说“慢走”,只是看着窗外的雨下得森冷。

门帘又被人拉开了。

雨声窜进她耳朵,不一会儿又消失了。

一个小时后,枝道起身走到货架旁,在一排镜子里拿了一面,照了照。

以前她剪了个好学生头,刘海直到眉毛,发尾直到脖颈。

现在一头褐色波浪,眉毛用棕色眉笔涂得眉尾一高一低。眼睛浮肿,稍没气色的脸上,遮瑕膏也对黑眼圈没辙。眼睛稍显无神,二十岁的女人和老房子一样霉烂。

镜子放回原位,枝道松了一口气,松过之后,心口有点闷。

她想,或许他没有认出来。

过了一会儿,她又想:

他没认出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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