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
“反正,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你爱吃不吃。”凌天清不想回忆那天的事,脸臭了起来,转身回到位子上坐下。
叶城的心里,也在矛盾的挣扎着。
如果凌天清说的是真的,那颗药……足以让他让局面翻转。
凌谨遇上船后,只要不提内力,根本察觉不到这里的不对,待他察觉到,内力反噬,他只要挥剑,就可了结一切。
那个盒子,如今像挂在伊甸园那棵树上的鲜美果实,无论有没有毒,对叶城都有着致命的吸引。
“我刚才没吃饱。”凌天清坐了片刻,又说道,“还有,我要喝水。”
她似乎耐心也被磨光了,渐渐露出少女般的情绪化。
叶城当然不敢让她轻易乱走,他将准备好的水倒了一杯,递到凌天清面前。
“太烫了!”凌天清喝了一口,又略带赌气的推开。
“烫?”叶城有些不相信,“温玉壶中的水,怎可能烫?”
“就是很烫,我要冷一点的水。”凌天清依旧发着脾气,像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叶城不相信,端过她的杯子,抿了一口,脸色突变。
“是不是很烫?”凌天清突然笑了起来,春花灿烂的问道。
这个……小狐狸!
她刚才没有说,“很烫,不信你尝尝”,瓦解了叶城的疑心,再加上叶城满心想的都是那个盒子里是否是真的解药,竟大意的喝了她喝过的水……
事实上,从关电闸没有做任何可疑的举动开始,到楚楚可怜的问他是否会杀了自己,凌天清就在一步步诱导着叶城,让他不由自主的信任自己。
这只小狐狸浑身上下都有各种生化武器,叶城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还是着了道。
“升级版的麻药而已,不用担心。”凌天清拍拍手,站起身,微笑着说道,“你只是暂时拿不了你的剑了。”
“……”叶城说不出话来,因为他连嘴唇和舌头都麻木了,浑身更是动也不能动,眼睁睁的看着她走过来,将自己的长剑插回剑鞘里。
“叶城,睡一觉吧,明天早上,你就会忘记这一切了。”凌天清插好剑,看着叶城,轻声说道。
叶城觉得睡意袭来,虽然他努力想保持清明,却还是抵不过药物侵袭,缓缓闭上眼睛,倒了下去。
凌天清也不扶他,而是从他身上跨过,走到博古架的那个盒子边,小心翼翼的打开。
里面是有一颗药丸。
她一直……无法吃下去的药丸。
-忘丹。
吃了此丹,就会抹掉过去一切记忆……
当年,她曾按照宫廷秘方,偷偷配了一枚,但始终放弃不了自己的家人,不想因为痛苦而忘记曾有的快乐……
所以,一直没有吃下去。
但叶城……和她不同。
叶城从一出生,就注定了痛苦的人生。
作为私生子,饱尝人间冷暖,只有母亲身上才有一点点的爱,到了后来却变成了复仇的恨。
叶城活到现在,恐怕没有一天开心过。
凌天清知道,剥夺别人的记忆,是极为不人道的做法。
但她更知道,如果不这样做,叶城失去的不止是记忆,还有生命。
他的母亲,一定不想看到这一幕。
而她,也不想看到这一幕。
“叶城,这是我认为……我能为你争取的最好结果。”凌天清拿着那颗药,良久,才说道,“也许,你不要这种结果,但……这个世界并非遗弃了你,还是有许多人,值得你在未来遇到。”
比如,莲露……
只要忘记那些痛苦的往事,放下复仇之心,他可以过另一种人生。
生儿育女,组建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凌天清将那颗药,喂了下去。
吃了忘丹,至少要睡三天,才能让格式化的大脑皮层恢复过来。
所以,喂下这颗药之后,凌天清不再管地上的叶城,将电闸拉下,重新通上电,按了按船长室的传呼器:“掉头,回盘螺岛。”
说完,凌天清按了按掌纹识别器,走了出去。
把叶城关在最安全的地方,凌天清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如果花开不是凌谨遇,那凌谨遇也即将到达这艘船上。
如果花开是凌谨遇……那她……只有硬着头皮继续陪他玩下去。
至少……要等到明天,她才能将叶城安全送出去。
凌天清首先去的不是楼顶,而是观察室。
因为船身形状的限制,所以她的观察室有个缺陷,就是内部无法通透的看到外面,而外面却能看清实验室内的情况。
她一直想改造这个缺陷,可惜最近太忙,没时间重做一个观察室。
现在,凌天清只希望,不要有人进入她的私人观察室……
不要有人知道,叶城的故事。
观察室的门没有锁。
因为观察室里只有一张桌椅,便与她记录数据,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
而且,船上的人很自觉,只要是她外面挂了私人两个字的房间,都不会有人进去。
但……花开的人,就不会那么老实自觉了。
凌天清推开门,里面和往常一样,干净整洁,桌上的纸笔位置都没有动过。
她正要放心离开,突然瞄到一个有些刺眼的痕迹。
恒温的白玉石上,在椅子边,有一小块淡淡的痕迹。
凌天清走上前,轻轻摸了摸那块痕迹,心里咯噔一下--血。
这应该血迹,像是被衣角扫过,所以才不甚明显。
而且,还很新鲜。
尚未凝固住的血迹,可见不久前,这里面有人。
还是个受伤的人。
凌天清脑中警铃大作,不由自主的看了眼实验室。
叶城躺在实验室的地板上,像是睡着了。
冷淡的面容,终于有平和的婴儿般的神情。
凌天清费了那么大的劲,就是为了让他活下来。
如果花开就是凌谨遇,那叶城……只有死路一条。
凌谨遇没有妇人之仁,更何况,叶城差点杀了她。
不久前,叶城还在提醒着她,暴君斩草除根的做法有多绝,而她不止从秘史中看到暴君的过去,更亲身感受过……
刚一穿越过来时,暴君就在血洗将军府……
那记忆,啧,就算现在想起,后背都冒冷汗。
凌天清站起身,有些头昏。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都快出现幻觉了。
也许这并不是血,只是她无意间带进来的脏东西……
也许,今天的一切都是个梦中梦……
凌天清虽然希望是她多心了,但还是找了纸张,将那血痕擦在上面,然后夹在平日所记的数据本中,马不停蹄的往楼顶跑去。
希望花开……不是凌谨遇。
绝对不要是凌谨遇!
她来到南海,不是为了让凌谨遇捉住她,而是……洪七那个大白脸肯定找她找疯了。
她也因为这艘最强防御的大船花费了无数钱财,还要养船上这么多人,加上她猎奇,买东西毫不在乎价钱,所以手头渐渐有点紧……
咳,要找大白脸收点利息了。
顺便看看他有没有把周家给吃光抹尽了。
凌天清觉得今天真是最累的一天。
比刚穿越过来,每天晚上陪不同“领导”还要累。
等凌天清气喘吁吁的跑上楼顶,循着花径,很快就看见迷蒙的月光下,花开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端坐在凉亭中,似是等她已久。
“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凌天清深吸了口气,让呼吸渐渐平稳,才问道。
“不然呢?”花开淡淡反问。
被放了三个时辰的鸽子,他也看不出生气,只是脸色略有些疲倦。
“抱歉。”凌天清走上凉亭,伸手就端起他面前的那杯水,想要喝一口。
“冷了。”花开的折扇轻轻挡住她的手,慢条斯理的给她重新倒了一杯。
水杯是暖玉所做,价格不菲,但暖玉天生能净化水源,又自带保温效果,还可辨识普通毒药,一般只有王宫大臣才可能用这么贵的茶具。
而凌天清的船上,所有的地方都摆着这贵重的暖玉水壶和水杯,可见她花钱有多可怕。
不过重点不是凌天清船上的奢华。
而是,敞口的暖玉杯在这样的环境中,最多可保持水温一个时辰。
她的指尖触到了暖玉杯中的水,的确微凉。
也就是说,花开或许真的在这上面等了她三个时辰。
而且这船太大,他们约好此处相会,花开应该会老老实实的等着吧?
“你的脸色不太好,莫不是着凉了?”凌天清心中自我安慰着,眼神却放肆的打量着花开,喝完水,伸手就往他额上摸去。
“露水太重。”花开折扇一挑,挡住她的手,淡淡道,“要下雨了。”
月晕而风,日晕而雨。
海上天气变幻极快,三楼顶的生态园的确充满略闷的气息。
“让你久等了,抱歉。”凌天清再次道歉,她碰到花开的衣袖,上面确有浓重的露水。
若不是在这外面等了太久,一时半刻不会留下如此重的水汽。
凌天清略微放心了。
不管花开是否是凌谨遇,只要不是他看到那一幕就好。
但如果是花开的人……
凌天清觉得头很疼,这两天常有身在幻境的不真实感。
尤其是面对花开,她就觉得……自己其实还在地球上,只是和所有人失联了而已。
“是不是应该请我吃点什么补偿?”花开站起身,似乎等的有些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