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炳文还是第一次在施家过夜,他被半强迫的推进浴室洗漱,脱了衣服后才发现内裤没拿。
正要拧开门让施安湳拿一条给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难为情。但总不能把今天穿过的再穿上,夏天这么热,已经脏了。
没办法,他只好开了个门缝,不好意思的对施安湳说:“你能给我一条内裤吗?”
正在浏览网页的施安湳抬头望去,看见门缝里伸出一只手,五指向内蜷曲着,呈半握的姿态,无力的垂在哪里,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看聊斋,里面的一些狐媚妖怪就喜欢玩这些伎俩,来勾引男人。
周炳文等了一小会儿,没听见声响,忍不住透过门缝往外看,偏偏浴室的位置处在拐角,还有墙壁半挡着,根本看不到卧室中间的情况。他只能再喊了一声:“施安湳,你在吗……”
施安湳回过神来,从床上下来:“你等一下。”
“哦……”周炳文光着身体站在磨砂玻璃门后面,听着外面翻动抽屉的响动还有施安湳的脚步声。
“给,新的。”施安湳将叠好的内裤放在他手上,食指指腹抹过他的手腕,压了压那里的一颗痣,红色的,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在腕部的侧面,竟然藏着这么一个小东西,可爱得要命。
偏偏红痣的主人很快就把手收回去了,还迅速的关上了门。
施安湳站在门口,没有离开,他的脑子里全都是刚刚那颗红痣,像一颗诱人的血珠从皓白的美玉中渗出来,带着勾人的气息,让人禁不住想去舔一舔,吮一吮,让它变得更加艳红。
周炳文的手是真的很好看,而且还犯规的长出了一颗红痣。
施安湳伸出手压在磨砂玻璃上,思绪在混沌中沉浮,连里面哗哗的水声都不能干扰他。身体里仿佛有一股翻腾汹涌的力量要喷薄出来,凶狠的、暴虐的,不留情的发泄出来。
“呼……”他大大喘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抹掉发际的一层薄汗,重新站直身体,才缓缓转身回到了床上。
触摸到笔记本冷硬的外壳,他的思维才堪堪回到了现实。
网页上丰富多彩的内容对他而言已经失去了吸引力,靠着床头的靠枕,望着落地窗外的景色发呆,慢慢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
周炳文穿着宽松的睡衣出来的时候先给加里打了个电话,平时早就休息了的唐乐游这时候却还没睡,听说他今晚上不回来了,在电话里强烈的表达了他的不满。周炳文又是好好安慰了一通,对方才不情愿的挂了电话。
等他收了手机就看见施安湳在床上发呆,周炳文扯了扯衣领,还是有些不习惯这件睡衣。别看施安湳长得瘦,但是骨架子比他大很多,这睡衣穿在施安湳身上刚刚好,可到了他身上,就大了一个码,尤其是衣领,他觉得半个胸膛都快露在外面了。
“你在干什么?”周炳文走过去,单脚跪在床上,微微俯身看向他腿上放置的笔记本屏幕。
施安湳目光回转,落在他的脸上,然后是纤长的颈项和明显的锁骨,以及白得过分的胸膛。
“咦,这个地方是哪里,好漂亮。”周炳文指着网页上的一张照片问他。
施安湳正在看一个博主分享的旅游攻略,里面贴了很多优美的照片,周炳文指的这个,是在威尼斯拍摄的。
“是威尼斯,我们最后一天可以去看看。”
“哦,好啊。”周炳文为了看得仔细些,腰弯得更下去,手指在触摸屏上滑动,想看更多的照片。
施安湳垂着眼,他的颈项离得很近,连上面细小的茸毛和没擦干的水珠都看得清清楚楚。
日本女人在穿和服的时候,有一个习惯,她们的衣领开得很大,特意向后倾斜拉伸,让纤细修长的颈项和一小截白皙玉润的后背完全露出来,日本人称之为后胸。她们走路和行礼的时候会刻意低下头,压下腰,用性感优美的曲线和剔透的皮肤去勾引你的视线。
女人们将全身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唯独留下这一处空白,让男人们看了心悸神荡,不可自拔。
施安湳以前看日本文学的时候,并不能理解这种崎岖怪异的美,现在他懂了。
男人在某些方面,总是相通的。
他无声的笑了笑,嘴角带着一丝邪佞的气息。周炳文的颈项并不像女人那么纤细柔嫩,他这是属于小少年的青涩削瘦,像春雨后的新笋,刚刚冒了芽尖,脆嫩的,饱满的,带着鲜活的生命旺盛的气息。
只要稍稍微一用力,就会轻易的被折断。
施安湳抬起手,拇指和食指的指腹不可抑制的用力摩挲的几下,终于还是忍不住按上了周炳文的后颈,碾压起上面浑圆的水珠。
周炳文感觉到他的触碰,偏头惊讶的看着他。
施安湳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看见有水珠,忍不住要给你擦干净。”
周炳文恍然:“哦,其实我都感觉不到,不用擦的,它自己等会会干。”
施安湳无奈的说:“我也知道,可是就在眼皮子底下,强迫症犯了。”
“哈哈……”周炳文被他逗笑了。
“你继续看,到床上来。”施安湳说着还挪动了位置。
“不用了不用了,就这样看挺好的,我知道你肯定计划得很好了,不用我再画蛇添足,现在也挺晚的了,我去客房睡觉啦。”周炳文说着,跪在床上的那只脚也同时落了地,正准备朝门外走。
“就在我房间睡,不去客房。”施安湳蹙眉,不喜的说。
“额……”周炳文还记得那天在冷饮店他对谢成俊说自己有洁癖,他不知道自己睡姿好不好,晚上会不会打扰到施安湳,而且……睡在一起难免有身体上的触碰,到时候他会觉得不舒服吧。
“我怕我睡觉打扰到你。”
施安湳睨了他一眼,“上床。”
周炳文对他的霸道深感无力,最终还是在他的强势下上了床,和他挨在一起看旅游计划。
“我把行程给你说一遍。”施安湳滑动鼠标。
周炳文上次只匆匆看了一眼,就知道他做得很用心了,现在再仔细的浏览了一遍,不禁感叹的说:“你安排得好周到啊,感觉……我看完后都感觉自己去过一趟似的。”
“你看这个……”施安湳点开一张意大利的地图说:“我计划的这个路线是这样的,我们先直飞罗马,第二天去梵蒂冈,第三天去佛罗伦萨,第四天上午去威尼斯,晚上去米兰乘飞机回来,这样刚好的一条线。”
“你都计划得很好啊,我没意见的。”周炳文由衷的说,不知道不觉的就朝他靠近。
施安湳闻着他身上同自己一样的沐浴露香气,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行吧,既然你没意见就睡觉吧。”
“嗯,好。”周炳文看他把笔记本关机合上,丢在了柜子,然后关了灯。
屋子里一下子暗了很多,刚开始眼睛还有些不适应,昏花一片,渐渐的借着窗外的月光和路灯,又依稀看得清了。
身旁传来窸窣的声音,施安湳也躺了下来。
周炳文双手叠放在肚子上,姿势规矩,生怕自己会扰到身边人。
“睡吧,明天要早起。”
“嗯。”声音特别近,贴着床面而来,这种感觉很新奇,周炳文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心里的别扭逐渐消失,他的睡眠一直都很好,因为杂念少,倒上床不用五分钟就能进入睡眠状态,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轻轻的唤了一声:“周炳文……”
没有人回答。
施安湳睁开眼,借着月光看着平躺在床上,姿态拘谨的人,缓缓靠了过去,然后起身跪坐在床上。他抬起周炳文的手,寻找着手腕内侧的那一颗念念不忘的小痣。
毫无防备的,落在他的眼中。
黑夜中看不清颜色,但这不妨碍他记忆起它鲜艳的色彩,绛红得像血珠一样,被莹白的皮肤称得剔透如晶石,扰得他心神不宁,无法入睡。
施安湳弯下腰,脸颊贴近梦中人的手背,轻缓的摩挲了片刻,他气息炙热,呼吸紊乱,发烫的双唇终于还是落在了红痣的所在之处,凭借着记忆,舌尖刚巧能舔舐上那小小的一点。
仿佛哪一点是非常实质性存在的,并不知是一颗不起眼的红痣,而是最珍贵的宝石,令他爱不释手,惜疼非常。
胸腔中热血再次沸腾起来,关押在里面的野兽在嘶吼咆哮,他为此等强烈的悸动而颤栗,却只能生生忍住,害怕惊醒了睡梦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