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迎亲的玄韶站在浮光殿外,无比的紧张,直到看着盖着喜帕走出来的慕云沫的那一刻,他才安下心,下意识的就要上去扶她入轿。天籁
“玄将军,瞧你急的,礼制都忘了,新娘子还能跑了吗?“喜娘打趣道,”安懿郡主由我引上轿去,还请您上马,准备带领这仪仗队起程。”
玄韶心中苦笑,又看了一眼慕云沫才转身上马。
一路上,与慕云沫过往的一幕一幕开始浮现在玄韶的脑海中……
他们的初次相遇:“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们营地旁?”“我是隔壁村庄的……”
“嘿!我叫慕云沬,你可要记住了!”
他第一次出征烟渺洲讨伐海盗遭受暗算,她却出现在自己身边:“喂,傻大个儿,什么愣?”
第二次去烟渺洲,他们在荒岛上相拥相吻:“我们不要再推开彼此了好不好?”“嗯。”
他截下自己的一段头,与慕云沫那一缕丝缠绕在一起,“结为夫妻。“慕云沫结果那合并为一撮的丝应着”恩爱两不疑。”
云沫啊云沫,教我如何放得下你?
脑中辗转翻涌,再回过神时已经到了玄府门口,玄府上下张灯结彩,听见宫中仪仗过来,到府的宾客们全部迎了出来。
玄韶下马,来到轿子旁,靠近侧帘,用只有他与慕云沫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云沫。”
慕云沫迟疑了一刹,只因根据礼制,此刻玄韶本不该与自己对话的,应是接自己下轿共同入府才是,可她还是应了,“嗯?”
“你准备好了吗?”
“嗯。”
“我曾无数次的幻象,你若有一日成为我的新娘会是如何,如今终于等到了这一日,可是……”
另一边喜娘没有听到二人说什么,只在一旁提醒慕云沫将手伸出门帘去。
慕云沫虽觉得玄韶此时说话有些莫名,但还是没有想得太多,根据喜娘的指示,将右手缓缓的伸了出去。
玄韶温暖宽厚的手掌握住了慕云沫纤细柔软的手,可就在她以为玄韶要拉她出轿子的时候,她却感到玄韶手上的力道竟不是“拉”,而是“推”,他将她的手再次推回到了轿内。
“什么?”慕云沫隐约开始觉得玄韶的语气有些不对劲。
“云沫,原谅我,这一次恐怕我要一意孤行了。”
“阿韶,你?”
“云沫,你今日真美。”说罢这句话,不等慕云沫反应,玄韶便向府门走过去。
喜娘惊呼:“将军,您要与郡主一道入府啊!”站在府门口的一众来宾以及颜氏、玄玥也惊诧不已。
“韶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哥哥你怎么了?”
玄韶没有回应母亲和妹妹急切的询问,反而对众人高声道:“各位来宾请随我入院,我有话要对大家说。”
来宾们面面相觑,只是玄韶已经这么说了,于是大家看了一眼府门口的喜轿,只得先跟从玄韶走进府去。
慕云沫一时间也慌了神,她不知道玄韶究竟怎么了,此刻她的手中拿着刚才玄韶塞给自己的一封信,她顾不得许多,自行掀起了喜帕,展开信纸低头看了起来。
云沫
若你看到这封信,那就代表我真的放弃了。
这些日子我很挣扎,其实我知道,你的心里真正放不下的那个人已经不再是我,而我也知道,其实慕衍活着,原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甚至使用了很多手段来将你蒙在鼓里,只因我太害怕失去你。
还记得你与璟麟大婚之日被诬陷,我救下你藏匿于山中草屋,或许你自己都不知道,那日你重伤甚至尚不清晰,我情不自禁用你入怀,迷离中你呼喊的却是慕衍的名字,自那时起我就已经知晓慕衍在你心中的位置和分量,只是我一直欺骗自己、催眠自己,不愿相信罢了。
在虚浊峰中,你与蒙面人配合默契,甚至后来你不顾石殿坍塌的危险硬要回去找他,我当时也开始与你一样,怀疑这个蒙面人的身份。
再到后来,你答应嫁给我,我分明知道是因为我那时差点死去,你激我才脱口而出的话,我却还是装作不知,利用你的愧疚心和同情心与我成婚,我都不知何时起我变得这样卑劣而不择手段。
昨夜我难以入眠,于是悄悄入宫想要看看你,结果无意中听到你在自言自语,你说:“阿衍,对不起。”
直到那一刹那,我才知我错的有多彻底,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强求无意。我自诩深爱你,可如今我却在无休止地伤害你,原谅我好吗?
云沫,我放手了,我是你的过往,慕衍才是你的现在和未来,你不必自责和歉疚,我们三人的关系总要有个抉择,而这于我门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
玄韶
读完信,慕云沫已是泣不成声,然而这时轿帘突然被掀开,紧接着她被一个强劲而不容反抗的力道拉出了轿子,待她反应过来已经随那蒙面之人翻身上了马……
此时,玄府喜堂前的庭院内,玄韶站在众人中间:“承蒙众位来宾今日到玄府来,现下由于我个人的原因,我将不会迎娶慕氏为妻,幸而未及礼成,故此我与慕氏的婚事取消!让各位辛劳白来一趟实在愧疚,还望各位见谅。”
此番话一出,周围立马如炸锅般沸腾,早就听闻玄韶对慕云沫早年间就已情根深种,怎的这苦苦追求来的姻缘竟在大婚之日突然反悔,大家看看面色沉静的玄韶找不到答案,又转而看向颜氏和玄玥希望寻求解答。
颜氏亦如众人一般,开口道:“韶儿,你这是……”然而当颜氏看到玄韶眼中隐藏着的哀求与疲惫时,她当即不再多问,“众位贵客,今日的婚典取消,待日后我们玄家必然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颜氏在熙昭贵族之中的地位自是不必多言的,她既然都已了话,众人就算再如何好奇,也不会不识趣的多言什么,于是相互道别后,66续续的离开了玄府,颜氏和玄玥则一同去府门外送客人们一一离去。
玄韶站在喜堂里本该与慕云沫拜堂的地方,不久前这里还热闹非凡,现在却无比的冷清,那燃着的红烛和正中大大的喜字此刻看来是如此的刺眼。
前来参加喜宴的洛霜从外面走进来,看着玄韶孤零零的背影,“你还是成全了他们。”
“只是不想看她难过。”玄韶没有转过身来,强装轻松的耸了耸肩。
“既然决定放弃,为何等到这大婚之日,当众悔婚?让众人议论她……”
“她不会在意这些的,况且,让世人觉得是我负了她总比说她负了我的好。”
“这才是我认识的玄韶。”
“我没那么伟大,直到接她上了轿我仍在犹豫,停轿的那一刻我几乎想要收回我所有的想法,照样拉她去拜堂,我的脑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大喊‘贪心自私一次又如何?’”
“可你还是放她走了。”洛霜了然的看着玄韶,随后岔开了话题,指了指屋内四周一坛坛佳酿“这么多好酒可不能浪费,如何,我与你喝一杯?”
“自是极好,此刻我最缺这一杯。”
蒙面人带着慕云沫骑马出了上陵城,一路向东。
慕云沫因一连串突如其来生的一切混乱而惊魂未定,甚至被男子抱上马时脑海亦是一片空白,环在身前时,那萦绕在周身熟悉的气息立即让她立即冷却下来,此时脑海之中只有反反复复的一句话:“是你吗?是你吗?”可她不敢回头,也不敢开口问,心却随着奔跑的马蹄越跳越快。
两人不知策马狂奔了多久,直至天边夕阳西下,暮霞旖旎,蒙面人才在一条小河边收缰停止,两人齐齐下马,慕云沫挣扎了一番,才转过身立在了男子的面前抬眼看着他。
蒙面人亦看着她,仿佛在等待她解开最后的真相,那熟悉的眼眸分明已昭示了一切,可却无论如何都不敢确定心中的那个答案。慕云沫从不知自己会如此怯懦,她甚至觉得,仿佛稍一作声,眼前的一切都会成为泡影。
她步步靠近他,将微微颤抖的右手伸向他的面庞。他则没有躲闪,任她揭开蒙在自己面上的黑巾,自己也将斗篷的兜帽干脆地扯下。
暖色的光影映照在那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中的面容上,慕云沫反倒觉得眼前的一切是那样的不真实,直到她轻轻抚摸着慕衍消瘦的面庞,些许凌乱的胡茬微微刺痛了她的指腹,她才终是哭了出来。
“阿衍,你回来了。”
慕衍捉住慕云沫的手放在唇上深深一吻,眼角亦有一滴晶莹滚落至她的指尖。
“小沫,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