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场大战，北疆骑兵已经损失得七七八八。</p>
要是他们主力撤了，那些还在前线厮杀的骑兵怎么办？</p>
舍弃他们？</p>
北疆经不起这损失啊！</p>
三王子很明白，现在若是放弃骑兵，纵然能争取喘息会，但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p>
“现在还顾得上这个？”大王子简直要被气昏过去，心里急得冒火，“再不撤，你想死？”</p>
三王子浑身一寒，似乎被大王子这话震懵了。</p>
没一会儿，他干涩地道，“没了那些骑兵，我们拿什么阻挡柳贼？”</p>
躲进王城？</p>
他们的王城在敌人眼里，估计跟纸糊得没两样吧？</p>
中原百姓以耕种为生，生活环境比较固定，所以他们会修建高城厚墙阻挡外来的伤害。</p>
北疆北疆三族乃是游牧民族，喜欢逐水而居，居无定所，流动性极强，所以他们的房屋都是帐篷，方便拆卸移动。这种情况下，城墙对他们的用处就不大了，故而北疆城池极少。</p>
所谓王城，那也是为了昭显北疆皇庭的特殊，特地仿造中原都城建造的。</p>
说得难听一些，豆腐渣工程罢了。</p>
三王子心中悲泣，控诉道，“柳贼打过得攻城战还少了？区区王城真的可以阻挡他们？”</p>
不管如何，他们不能放弃冲杀在前头的骑兵啊。</p>
啪——</p>
响亮的巴掌声响起，六王子脸上浮现出一枚巴掌印，几个呼吸的功夫，半张脸便高高肿起。</p>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莫不是柳贼派来的卧底！你要求死，孤可以赐你一死。”六王子收回，阴仄地道，“孤才是代王，所有事情都是孤说了算！现在——撤兵——”</p>
三王子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兄弟，眼底写满了错愕和失望。</p>
六王子下达撤兵指令。</p>
不多时，敲钲声起。</p>
闻鼓声而进，闻金声而退。</p>
符望听到动静，面上露出几分染血的笑，“现在想撤兵？迟了！”</p>
说罢，他下令左右两翼改变行动，再派遣中军两万兵力，配合截断北疆骑兵的退路。</p>
剩下兵马随他追击北疆残兵，一路追一路打，一点点吃掉掉队的敌兵，把人追到王城底下。</p>
一番血战，直至日落十分才渐渐停歇。</p>
橘红的夕阳映照大地，晕染开一派苍凉之色。</p>
王城屹立在地平线，但城墙却无法给北疆带来丝毫的安全感。</p>
北疆损失惨重，姜芃姬这边大胜而归。</p>
“痛快——今天杀得真是痛快极了——”</p>
符望的盔甲被鲜血染湿，盔甲关节处还沾着肉沫，宛若尸山血海爬出来的厉鬼。</p>
惹人注目的是，他上还提着两颗戴着头盔的脑袋。</p>
这般粗野的举止，无人觉得他做得不好，反而好奇两颗脑袋的主人是谁。</p>
不过，总有人例外——</p>
姜弄琴暗暗蹙了眉，“符将军将这两颗脑袋提过来，可是要献给主公当下酒菜？”</p>
稍稍离符望近一些，那冲天的血腥气息险些将人熏到。</p>
统帅三军还能斩杀敌方两员大将，符望的能力不容小觑。</p>
符望脸上的笑容停滞了一下，见说话的人是姜弄琴，他也不好呛回去。</p>
军营无女人，哪个人都能小觑。</p>
符望和姜弄琴接触不多，但他也知道对方不好惹。</p>
别的不说，人家女营统管整个伤兵营，说不定哪天自己命悬一线，指望人家拉自己一把。</p>
“姜校尉这话说的，主公是何等人物，岂会和蛮人一般茹毛饮血？”</p>
姜弄琴冷冰冰道，“既然如此，将军该找个盒子装着，免得惊扰了主公。”</p>
符望：“……”</p>
李赟听到二人谈话，见姜弄琴走了，他才道，“她对主公甚为在意，将军莫要介怀。”</p>
符望目光幽怨地看了一眼李赟，看得对方莫名其妙。</p>
“我懂——主公最重要么——”</p>
短短几个字，酸气冲天的味道能将人酸个仰倒。</p>
符望倒不是气姜弄琴，仅仅是触景生情了——</p>
慧珺的家书永远是给主公的，大多都是报平安或者问好，偶尔还会分享一下龙凤胎的成长，符望甚至看到家书上面有两个小娃的墨水脚印，三五封信才会提一下他的名字——</p>
又嫉妒又羡慕——</p>
不敢恨。</p>
慧珺这样，姜弄琴也这样，女营其他女兵也将主公奉若神明——</p>
“啧——喜欢也没用——死心吧，谁让主公是女的——”</p>
符望小声嘀咕，唤人给他准备两个盒子放置敌将头颅。</p>
对于将领而言，敌将头颅可不只是脑袋，还是功勋和荣耀。</p>
这两颗头颅的价值，至少能给慧珺家的女宝换取一辈子的胭脂水粉！</p>
斩获将领头颅算不了什么，此战最大的收获还是全歼了北疆残余骑兵，俘获大量战马。</p>
完好无损的战马当战利品圈养起来，重伤伤残的留着当储备粮，已经战亡的敌方战马则拿来当食物。讲真，将士们的生活条件异常艰苦，他们攻打北疆大半年了，几乎吃不到荤腥。</p>
打仗很累，繁重的善后工作比打仗更累。</p>
例如清理战场，遗失箭矢要收回来的；遗失在战场的刀枪剑戟，大部分还能回收利用；敌方尸体上的衣裳铠甲，缝缝补补也能二次利用；还有敌营没来得及带走的辎重财物……</p>
除了这些工作，抢救伤兵更是迫在眉睫的大事。</p>
半数兵卒不是死在战场而是因为战后得不到及时的救治。</p>
姜芃姬关了直播间，打算在主帐洗个澡，清理一下身上的血垢。</p>
众人太忙，干净的热水还要紧着伤兵，所以姜芃姬没有劳烦旁人，直接从系统商城兑换一大盆清水，简单洗漱一番。当她穿着最里头的中衣跳入浴盆，原本清可见底的水盆瞬间染红。</p>
一连换了几盆水，这才勉强洗干净。</p>
虽说周身还萦绕着驱之不散的血腥气味，但比之前好多了。</p>
“主公，卫慈求见。”</p>
姜芃姬道，“子孝啊，进来吧。”</p>
帐幕掀开，卫慈提着一份分量不轻的食盒进来。</p>
绕过简易屏风，只见姜芃姬一身松绿长衫，系带松垮地打了结，湿漉漉的黑色长发随意披散两肩，脸上带着沐浴后特有的天然红晕，乌黑星眸灼灼有神，令人不敢直视，唯恐亵渎。</p>
“慈想着主公还未进膳，特地向炊事那边要了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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