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沉，月黑风高。</p>
听闻二王子要亲身上阵，他身边的亲卫和幕僚感觉脑子都大了。</p>
“二殿下身体贵重，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若是不慎伤到您了，无法对大王交代呀。”</p>
身边的亲卫劝谏，一旁的幕僚也在附和，奈何二王子是个刚愎自用的脾性，自我感觉良好。</p>
他道，“孤跟着武师潜心苦学，连父王都称赞孤是北疆勇士，孤又岂能贪生怕死？”</p>
他还没成年的时候就赢了自己的武学师傅、连挫好几个陪练亲卫，战场之上杀敌英勇，每次都能带回不少的战利品……他是北疆的鹧应，勇猛强大，弱不禁风的中原弱兵还能伤他？</p>
北疆并非一派安详，内部也存在不少的声音。</p>
如果哪个小部落发展太快或者不听从皇庭的命令，必然招致皇庭大军的征伐。</p>
不过，这种小打小闹不成气候，一般都是用来给北疆贵胄二代镀金用的。</p>
二王子曾率兵征伐过几次，每次都大获全胜，这让他膨胀得意，甚至看不清自己的本事。</p>
你说你一个王子，待在大后方等着军功就行了，何必凑到前线给人添乱，给队友增加难度？</p>
自己什么本事，心里没点儿b数？</p>
幕僚和亲卫连番上阵，不仅没有说动二王子，甚至惹来对方的斥责和辱骂。</p>
最后，他固执地道，“不用再劝了，孤心意已决！”</p>
身边的人越是劝说，他越是生气，越想用事实证明自己。</p>
柳羲一介女子都能上战场杀敌，他这么个悍勇的北疆汉子还不如一个女人了？</p>
“待孤亲自抓了柳羲——”二王子环顾一圈，鼻尖轻哼一声，似是嘲讽。</p>
虽说刚愎自用，但二王子也知道自己性命珍贵，某些地方还是会听从幕僚安排的。</p>
他让先头部队换上汉家兵的装束，打上姜芃姬的旗号。</p>
如果没有碰上敌人最好，要是碰上敌人巡逻部队，借此蒙混过关。</p>
夜黑风高，正适合打家劫舍。</p>
二王子命令众人口中衔着木筷，用布把马嘴包上，不允许出声。</p>
一万两千兵马分成数波，沿着地图上的数条小道朝着晁乌进发。</p>
因为中有着详尽的地图，二王子率兵躲开好几波查哨，一路有惊无险。</p>
靠近晁乌粮仓，巡逻部队越发密集，哪怕有夜色遮掩，依旧被抓了个正着。</p>
“什么人？”</p>
二王子心下一急，一旁的先锋官用一口流利的中原官话作答。</p>
“我们是柳州牧派遣过来增援粮仓的！州牧担心北疆蛮子偷袭粮仓。”</p>
这个先锋官也是个人才，撒谎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甚至还露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p>
夜色太黑，彼此间又隔着一段距离，对方看不清二王子这里有多少人，盘问两句便放行了。</p>
二王子心下一松，旋即又生出几分轻蔑，“不过如此——”</p>
也许是前半夜的运气已经用完了，二王子接连又遇见好几波巡逻，他们应对得越发娴熟。</p>
不知不觉，他竟被拖延了半个时辰。</p>
此时此刻，距离晁乌粮仓已经不足一刻钟的路程。</p>
相较于二王子这边的顺利，另外两路则没有这样的优待了。</p>
他们一路上只碰见了三波巡逻兵，同样用撒谎的段蒙混过去，殊不知姜芃姬底下的巡逻兵和其他巡逻兵不一样。彼此交接之前需要对暗号，暗号若是对不上，格杀勿论！</p>
当然，今天不一样。</p>
巡逻兵得到上层指示，今日若是碰见无法对上暗号的人，不用声张，配合对方演出。</p>
北疆以为自己行动顺利，殊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全在敌人的预料之中。</p>
黎江粮仓——</p>
李赟口中嚼着干草，一持枪，另一用布条细细擦拭枪头，锐利的眼神涌动着战意。</p>
“婉儿，暖暖，等我回去！”</p>
李赟将擦拭的布条丢到一旁，属下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p>
“李校尉，敌人已经列阵将粮仓包围！”</p>
“来得正好！”</p>
李赟站直身体，一抓着战马白白的缰绳，利落地翻身上马，一持枪高振。</p>
“出兵迎敌！”</p>
此时，粮仓外头已经响起厮杀的声音，两千骑兵冲向黎江粮仓。</p>
“冲！”</p>
按照以往的经验，粮仓防线根本经不起他们一波冲锋，便会一溃千里。</p>
更遑论他们出现突然，崇州方面应该毫无准备。</p>
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仓促迎敌，更加不可能挡住他们骑兵的铁蹄。</p>
这次却不同——</p>
当身穿藤甲的骑兵结阵，加速冲锋，马儿前蹄突然踩空，带着巨大的惯性向前栽去。</p>
一撮撮人头从地底冒了出来，他们中握着不知名的镰刀状武器，狠狠砍向马腿，迫使马儿吃痛向前栽去。做完这事儿，立刻将脑袋缩回地底，冲着来不及反应的第二梯队故技重施。</p>
黎江粮仓四周两百丈距离，挖了数十条环形战壕，为的就是对付北疆第一波骑兵冲锋。</p>
这些战壕彼此间的距离没什么规律，甚至还有环状波浪。</p>
为了掩盖这些战壕的存在，空地上铺满了草皮，加上夜色掩护，这才没有看出端倪。</p>
靠近粮仓中间位置，战壕和战壕之间还洒了密集的铁蒺藜。</p>
见此情形，北疆这支队伍也意识到他们中埋伏了。</p>
黎江粮仓根本不是一块肥肉，分明是一块带着肥肉的捕兽夹！</p>
不过，骑兵冲锋速度过快，两百丈的距离根本不算什么。</p>
等他们意识到埋伏，试图撤退的时候，先头一批的骑兵已经冲到粮仓跟前。</p>
“想撤？问过小爷中枪了？”</p>
为了方便迎击敌人，粮仓四面八方留了一条半丈宽的小道。</p>
与此同时，类似的场景发生在桑陌粮仓。</p>
姜芃姬就是个闲不住的性格，她不喜欢批改文书，热衷亲自下场打仗。</p>
北疆方面是过来袭击粮仓，专门偷粮的，除了携带作战武器和兵马之外，他们的队伍还带了大量用于运粮的辎重车。前方队伍失利，士气一下子低落下去，后方兵马试图撤离。</p>
辎重车反而成了他们骑兵的阻碍，将他们堵在一处，无法向四面八方突围。</p>
北疆骑兵的作战素质还不错，虽然后方的表现很丢人，但残余骑兵却开始组织冲锋突围。</p>
“斩马营，上前结阵！”</p>
指令下达，一声响箭直冲云霄。</p>
斩马营兵卒迈着沉重的步伐抵挡在骑兵冲锋的路上，沉重的盾牌结成鱼鳞状，宛若厚实的铁墙，后排兵卒举着锋锐长矛，在前方战友的掩护下以长矛抵御冲锋，弓弩则在最内散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