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方面,有人指点了。赵玟秀以为郑平海在这方面不懂的。以前,她就不懂的。这种想法,听起来近乎荒诞无稽。特定时代背景下,文化的封闭,科学的不普及,自然会出现这种情况。有一对小夫妻,大学生呢,结婚五年,女方没有怀孕。男方父母很着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结婚五年,没有怀孕,肯定是哪一个的生理上有问题。这对小夫妻在家人的逼迫下,去求助医生。检查结果让双方的老人哭笑不得。这对小夫妻以为,结婚就是睡在一个铺上。睡到一个铺上,就可以怀孕。五年了,他们没有做过那种事。赵玟秀知道郑平海不好糊弄,只好商量了。“郑平海,我真的是对不住你。那一球,我不是有意的。我可以陪你治病。做那个事,我做不到。我要是做了,以后没法再嫁人。”
郑平海说:“你嫁给我。我喜欢你。”
赵玟秀说:“我不喜欢你啊。”
“我知道的。”
郑平海苦了一张脸,说:“我身上有缺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可以改了的。你想让我怎么改,我就怎么改。”
赵玟秀看了郑平海,说:“你让我想一想。想好了,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两个年轻人把事挑明了,又闲聊了一会。后来,两个人都是和衣而睡。第二天,郑平海父母都去上班了,赵玟秀就用郑家的电话,给父母打了电话。她的父母都在小镇上的供销社上班,那里有电话。那个小镇,安装的电话,加起来不到十部,全是单位的。听到母亲的声音,赵玟秀“哇”地哭出声来。母亲以为女儿已经走出了那一步,也跟着声音哽咽。“孩子,妈知道你受了这大的委屈。事情已经这样了,就认命吧。”
“妈……”打电话之前,赵玟秀可是有千言万语,想把自己的憋屈全说出来。可是,真的接通了电话,听到母亲也在哭泣,就没了再说什么的勇气。母亲问:“小郑,好了吗?”
“妈。”
赵玟秀现在知道母亲问的是什么意思,说:“我们只是在一个铺上睡,没脱衣服。我和他,什么事也没有做。”
“啊。”
母亲一声惊叹,理解又不理解,明白又不明白。赵玟秀这时的思路打通,说:“我想,先和郑平海结婚。”
“好啊。”
母亲高兴,问:“是郑家人的意思吗?”
赵玟秀说:“我和郑平海商量好了。今天晚上,郑平海就和他爸妈商量。我先打个电话给你,你们要有这方面的准备。”
通话结束,赵玟秀竟然如释重负,脸上有了笑容。自从进到郑家后,她的脸一直拉着,一直阴沉着。“我觉得吧,还是先和赵玟秀结婚。我不想在这个事上,让外人有闲话说。”
听了儿子的这个决定,为人父为人母的相互看了一眼。这儿子,死心眼。之前,做父母的已经知道,儿子早就喜欢上这个女孩子。难道,这就是天意。闹了这一出。老天就是想成全这对年轻人,也不能这么干吧。砸上这一球,这可是断子绝孙的。郑领导问:“儿子。你可是想好了。这丫头可是要你命的。”
郑平海说:“爸。我知道,她真的不是有意的。你们想啊,她要是有意,这不是自找没趣吗?我知道,她是不喜欢我的。”
母亲说:“儿子。你想要什么样的女孩子。凭你爸现在的地位,多少人家巴结不上呢。”
郑平海说:“其他的,再好,我不希罕。我要的就是赵玟秀。”
女主人用筷子指了丈夫,说:“看到了吧。一根筋。父子俩一个模子出来的。”
郑领导的手在大脑门子上摸了一把,笑了,说:“废话。儿子要是不像我,你就不怕我找你算账,问你的罪。”
郑平海的嘴角撇了一下,说:“爸。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说话。我会跟你学坏了的。”
啊。郑领导瞪了儿子一眼,说:“你小子,教育起老子来了。以后再这样没大没小的说,小心老子捶你。”
女主人看不下去了,说:“好了,好了。当领导的了,还动不动说拳头的话。儿子的这个想法,是在征求你意见呢。你就快些拿主意吧。”
郑领导的眉头皱了一下,深思。一会,说:“不早了,你们都去睡吧。这事,我得先派人去调查一下。我们这个家庭,很清白的。想和我们结亲的亲家,也不能在政治上有问题,更不能有历史问题。”
女主人不好反对。丈夫的考虑,在理上。郑平海却有不同的看法,却不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好歹,父亲等于松了口,只要赵玟秀家没问题,这个婚,就可以结了。只是,他有些想不通,两个年轻人结婚,关上一辈屁事。第二天,郑领导派了他信得过的人,代表一级组织去做赵玟秀父母的工作单位外调。所谓外调,就是调查对方的基本情况。这种外调,有的时候,是要查到祖宗八代的。其实,查赵玟秀父母的情况,在县里就能调出人事档案来。派人去,主要是走一个形式,攀郑家这门亲,不容易。当天晚上,肩负调查任务的两个人,回到县里,连晚向郑领导做了专题汇报。赵玟秀的父母,政治态度、工作作风和生活作风都没有问题。要说还有一点问题,就是赵玟秀的祖父。在解放前夕,还乡团打劫时,赵玟秀的祖父帮着挑了东西。有人说他中途跑掉了,顺便挑走了还乡团打劫来的财物。也有人说,他只是一个人跑掉,没垗走东西。这些,只是听说,缺少证人,没有资料可查。这可不是小事。郑领导把这事对赵玟秀说了。也就是说,结婚的事,要搁一搁。需要继续进行调查。赵玟秀在次日,就是郑平海的父母都去上班后,又给父母打去电话,让他们帮着查找一下,能不能找到证人。后来,听父母说,有一番折腾,终于找到一个还健在的证人。这个证人证实,赵玟秀的祖父在半途中确实是逃走了,没有帮还乡团把打劫到的东西挑到目的地。他也没有挑走还乡团的财物。这样来看,赵玟秀属于根红苗正。既然儿子铁了心,就认赵玟秀这个女孩子,把独生子当心肝宝贝的父母,也就同意了这门婚事。赵玟秀也就体面的嫁进了郑家。后来,赵玟秀的母亲说,女儿这是因祸得福了。结婚的前一天,郑家女主人和赵玟秀进行了一次严肃的谈话。女主人有言在先,如果结婚后,儿子的病还不能好起来,赵玟秀就得离开这个家,也就是说,郑平海随时可以离婚,重娶媳妇。为了有一个证据在手,到时不至于被不明真相的人说成是以权压人或者是仗势欺人,郑家人让赵玟秀写了字据,要字面上做出承诺。郑平海和赵玟秀结婚,应该男女双方都高兴才是。男主角是开心多多,高兴的不得了,女主角却不开心。赵玟秀虽然面子上答应了。不答应又能怎么样。结婚,总比不明不白的陪-睡要体面。可她的心里,还是一百个的不情愿。早先说过的,不可能嫁给这个猪头三。自己打了自己的脸,还是嫁了。为了赢得更多的脸面,赵玟秀和郑平海约法三章。第一,郑平海给出三天时间,让赵玟秀做好思想上的准备。也就是说,新婚三天,郑平海不可以碰赵玟秀。第二,结婚后,郑平海的工资,全数交给赵玟秀。第三,生了孩子后,第一个孩子不管男女,跟郑平海姓,下一个孩子,不管男女,跟赵玟秀姓。如果再生,依次类推。做父母的知道了这三条约定,不高兴。郑领导骂了郑平海。“你个混蛋。有这样做的吗?”
郑平海说:“怎么就不行了?”
母亲帮儿子说话,“我看,第三条可行。这丫头既然这样想,就会积极主动帮助儿子恢复身体。这也算是调动了这丫头的积极性了。”
郑领导听妻子这样一分析,觉得还真的就是这个理。“只是,第二条,还是要商量。”
母亲说了儿子,“你把财权交出去,今后,口袋里没钱,会很别扭的。”
郑平海安慰了母亲,“妈。我口袋里不会没钱的。秀,说了,把工资交给她,是因为我不会管钱。我把工资交给她后,她再每个星期,给我发钱。”
郑领导乐了,手指了妻子,说:“娶个媳妇,像婆婆。你就是这样做的。”
郑平海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们是这样做的。所以,我就同意了。”
“好吧,好吧。再说吧。”
女主人的手从上往下,像是要拍什么,说:“儿子。真到没钱时,你找妈要。不要委屈了自己。”
赵玟秀没有想到,她提出的三条,郑平海全都告诉了公公和婆婆。本应该是不高兴的。可听郑平海说,他父母全都赞成这三条规章。赵玟秀反倒愣住了。尽管这样,赵玟秀还是没有太多的开心。大喜的日子里,她的脸上假笑多,真笑少,心里相当郁闷。毕竟,这个男人,不是她想要的。原本是要和凤春来过一生的。唉。赵玟秀时不时的一声叹息。不情愿结婚的,不止赵玟秀一个,徐娅也算一个。“钱海涛,抱紧我。”
徐娅叫出一声后,身体失重的有从高空跌落下来。徐娅已经是大汗淋漓。太热了,口渴的要命。醒来的徐娅坐了起来。她没有从铺上下去找水喝。她只是环顾周围后,双手托住了像被火撩过的脸庞。她不得不审问自己: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做出这样的梦来?徐娅就要和慕容之鹏结婚,却做了和钱海涛纠缠在一起的梦。这是一间新房。再过几天,这里将成为徐娅正式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