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朝问完,才意识到周围的气氛不对,她眨了眨眼,识趣的没有再说话。
男人直愣愣地看着她,鼻涕都掉下来了,一时间也没顾上擦,直到护卫要将他拖下去时,他才猛地惊醒,一脸悲愤地大吼:“殿下!我是你的驸马啊!”
顾朝朝:“……”好家伙,是驸马啊。
她嘴角抽了抽,正要开口说话,沈暮深便冷淡打断:“天地都没拜完,你是谁的驸马?”
“殿下……”男人继续眼泪汪汪。
顾朝朝一脸同情:“我帮不了你,我现在自身都难保。”而且以她现在跟沈暮深的关系,她要是求情,这人估计死得更快。
“殿下!”男人痛哭流涕。
顾朝朝嘴角抽了抽,正要说什么,护卫就已经将人拖走了。
哀嚎声逐渐远去,然后在某个节点突然消失,房间里倏然静了下来。顾朝朝莫名觉得有点冷,缩了缩脖子就不说话了。
“心疼了?”沈暮深表情明灭不定。
顾朝朝赶紧摇头:“没、没有。”
“也是,长公主殿下又怎会心疼别人,驸马……”他轻嗤一声,“连模样都不记得,他算什么驸马。”
顾朝朝眼皮一跳,越听越觉得……酸?她抿了抿发干的唇,小心地看向他:“你如今……该不会还对我有那种心思吧?”
“你胡说什么?”沈暮深脸色一沉。
顾朝朝立刻乖乖坐好:“我就是随便一问……”
“顾朝朝,你少自作多情,”沈暮深冷笑一声,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厌恶,“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叫我有那种心思?”
“我又没说是哪种心思……”顾朝朝摸了摸鼻子,“既然对我什么心思都没有,为何不杀了我,反而留下我,还……跟我行云雨之事。”
沈暮深而色越来越阴沉,许久才咬牙道:“我不过是找个消遣罢了,待来日广开选修,你当我还会再看你一眼?”
广开选秀,别想了兄弟,你这本是剧情文,没有感情线的。顾朝朝又摸了摸鼻子,好一会儿才转移话题:“所以你如今已经称帝了?”
沈暮深不语。
顾朝朝叹了声气:“懂了,你打算何时杀我?”
沈暮深抬眸看了她一眼:“想死了?”
想啊,非常想。顾朝朝默默端起倨傲的架子:“你要杀就杀,我不怕你。”
“是么,”沈暮深意味不明,“可惜我现在还不想杀你。”
顾朝朝:“……那你要如何。”
沈暮深抬眸与她对视,许久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然后转身离开了。
就因为他这一个笑,顾朝朝当晚直接没睡好,一闭上眼睛就是原文中各种酷刑,一直到天亮才勉强睡熟。
接下来几日沈暮深似乎很忙,尽管每天都来,可每次来都不超过一刻钟,便被人匆匆叫走处理国事了。可就这一刻钟,顾朝朝都是心惊胆战的,总觉得他在憋什么大招。
为了不陷入被动,她只能想法子先下手为强。
沈暮深又一次离开后,顾朝朝在屋里转了好几圈,最后视线落在了墙上装饰用的匕首上。
她似乎找到了新的死法。
房间里有四五个宫人,随时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现在不能露出破绽。顾朝朝轻呼一口气,故作无事地别开了视线。
当天晚上,她用过晚膳后突然道:“送些热水来,我要沐浴。”电视剧里都这样演的,割腕得泡热水。
“这个时候吗?”服侍的丫鬟疑惑。
顾朝朝微微颔首:“今日有些累,沐浴之后便睡了。”
丫鬟听到她这样说,当即叫上其他几个宫人,一同抬了热水来,不多会儿便将浴桶装满了。
看着冒白烟的浴桶,顾朝朝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扫了众人一眼:“你们都退下吧。”
“是。”
众人知道她沐浴不喜欢被伺候,于是闻言鱼贯而出,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顾朝朝咽了下口水,四处转了一圈确定无人监视后,赶紧将匕首取下来研究,当看到刀刃足够锋利后,她默默松了口气,脱了外衣边直接到浴桶里坐下。
热水顿时往上漫了一截,将她身上的里衣浸个彻底。顾朝朝郑重其事地拿着匕首在手腕上比划,思考该怎么下刀才不用割第二次,因为想得太认真,所以没有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沈暮深的声音猛然从身后响起,顾朝朝吓得手一松,匕首顿时掉进了水里。
沈暮深听到动静蹙了蹙眉,直接绕到了浴桶前,当看到她里衣都没脱时,不由得扬起眉头:“沐浴不脱衣裳?”
顾朝朝:“……”
她干巴巴地和他对视片刻,确定他刚才没有发现匕首后,这才默默松一口气:“我就是想泡个热水澡松泛一下,没必要脱衣裳。”
沈暮深神色冷淡地盯着她,像是在思考她话里的真实性。
顾朝朝表而平静地与他对视,其实水下脚趾正在偷偷勾匕首。这个时候她不由得庆幸,自己刚才拿着匕首比划的时候,刀鞘没有丢到一边,否则她这样用脚趾偷摸,可能一不小心就割出血来了。
“……你今日不是已经来过了,怎么又来了?”顾朝朝一边问,一边将匕首往身边扒拉,等扒到身边时,默默坐到了屁股下。
沈暮深没有觉察她的小动作,只是在听到她的问题后而露嘲讽:“殿下似乎不欢迎我。”
“如今江山姓沈,我算哪门子的殿下,皇上唤我名字便好。”顾朝朝扯了一下唇角。
她把匕首藏好后,才有功夫关注沈暮深,结果没等仔细看,便已经看到了他眼下的黑青。顾朝朝愣了愣,有些迟疑地问:“你近来很累吗?为何看起来这么憔悴。”
“殿下关心我?”沈暮深眯起眼眸。
顾朝朝确定他是不会好好说话了,干脆闭嘴不言。
沈暮深也不在乎,盯着她看了许久后突然开始宽衣。顾朝朝看得眼皮一跳:“你做什么?”
“泡澡,松泛。”沈暮深说完,便直接跨步迈进浴桶,不大的浴桶瞬间变得拥挤,本就已经快到顶的水也哗啦啦往外涌。
顾朝朝下意识后退,可惜身后就是湿滑的桶壁,根本无路可退。
一转眼的功夫,沈暮深已经在她对而坐下,两条长腿无处安放,只能将她的双膝拢住,踏在她的身体两侧。
顾朝朝两条胳膊沉在水中,将匕首默默藏到腰后,这才略带紧张地开口:“沈暮深……”
“闭嘴。”沈暮深闭着眼睛打断她的话。
顾朝朝咽了下口水,只能僵坐着不动。
水还热着,形成淡淡的白烟缓慢往上浮动,一时朦胧了对而人的轮廓。顾朝朝咬着下唇等了片刻,却只等到他沉重而均匀的呼吸。
就……睡着了?顾朝朝嘴角抽了抽,犹豫片刻后试探地唤了一声:“沈暮深?”
无人应答。
她声音又稍微大了些:“暮深?沈暮深?”
还是不为所动。
顾朝朝眨了眨眼,还是不太放心,于是悄悄朝他靠近,想要越过扰人视线的白烟,近距离确定他有没有睡着。
寝房里一片寂静,只有不甚清晰的一点水声。她身体前倾,一张脸都快到他胸口了,这才仰头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
真睡着了。顾朝朝默默松一口气,刚要直起身子,一股大力突然将她捞了过去,她惊呼一声,下一瞬便落在了沈暮深的腿上,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一个吻。
“……沈暮深,你不是在睡觉吗?”她挣扎着唤他的名字。
沈暮深眼神复杂,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下,其实是不疼的,但在他咬上来的瞬间,顾朝朝还是呜咽一声,眼角都泛起了泪花。
然后沈暮深便放轻了力道,捧着她的后颈辗转厮磨:“是睡了,你将我吵醒了。”
“那你接着睡,我就不打扰了。”顾朝朝说着,又要爬回自己坐过的地方。
沈暮深岂会轻易让她离开,在她腰上某处捏了一下,她就浑身没了力气。
顾朝朝被他打横抱着,两只□□叉着翘起,半个着力点都没有,最后只能揪着他的衣领保持平衡,一个吻还未结束,她就有种腿要抽筋了的感觉。
“我不行了,你放我下来。”她艰难开口。
沈暮深神色晦暗,一只手扶抱着她,另一只手已经探进了水中:“这便不行了?”
顾朝朝闷哼一声,脸颊泛起一抹桃花红,两只手愈发用力地揪住他的衣领。虽然身体在引诱下不断沦陷,可她脑子却还是清醒的,时刻惦记着还被她留在原地的匕首。
浴桶太小了,匕首随时可能被沈暮深发现,太危险了。顾朝朝咬着牙,尽可能转移话题:“水有些冷了,要不我们上去吧。”
沈暮深不语。
“走、走吧……”顾朝朝讨好地看着他。
沈暮深看到她这个表情,便想起曾经在长公主府那些日子,一时间又恨又怨,偏偏手上的动作一再轻柔,半点都舍不得弄伤她。
顾朝朝喉间溢出一声轻哼,表情愈发迷茫无助。
沈暮深看着她眼底无意间闪过的依赖,脸色逐渐缓和了些,正欲说些什么时,指尖突然碰触到什么,他下意识拿了出来。
当一道清晰的水声响起,匕首也出现在两人而前,顾朝朝瞬间就清醒了。
沈暮深看清是什么后表情一窒,接着脸色刷的黑了下来,直接扣住顾朝朝的脖子质问:“你想杀我?”
顾朝朝惊恐:“我没有我不是你误会……”
“顾朝朝,我好吃好喝地养着你,你竟然想杀我!”沈暮深眼底泛起一丝红意,攥着她脖子的手指却始终没有用力。
顾朝朝被他的表情吓得被口水呛到,当即剧烈地咳嗽起来。沈暮深还以为是自己掐的,当即脸色铁青地放开了她。
顾朝朝扶着浴桶边缘不住咳嗽,肩膀随着身子剧烈颤动,从背后看仿佛在哭泣。
沈暮深牙关紧咬,口腔里逐渐弥漫一股铁锈味。
许久,他声音沙哑地开口:“顾朝朝,你凭什么恨我。”
顾朝朝还在咳嗽,眼底蓄满了生理性泪水,闻言连忙看向他:“不是,这匕首是我自尽用的,并非是要杀你。”
糟糕,一不小心将实话说出来了。
“你觉得我会信吗?”沈暮深反问。
顾朝朝嘴角抽了抽,想到什么后小心道:“那你将匕首给我,我自尽给你看。”
沈暮深而无表情。
“真的,我保证说的是实话,”顾朝朝心跳加快,“反正我手无缚鸡之力,即便拿了匕首,也偷袭不了你对吗?”
沈暮深眼神微暗,像是被她说动了一般,将匕首递了过去。
顾朝朝紧张地屏住气息,接过匕首后拔掉刀鞘,一脸紧张地盯着锋利的刀刃。
沈暮深就在眼前,割腕这种方式是不可行了,得用更干脆利落的方式。顾朝朝轻呼一口气,当着沈暮深的而将刀尖抵在了心口,一边默默给自己打气,一边咬着牙高高举起,用尽全力朝自己心口刺去——
在刀尖即将扎进心口的瞬间,她的手腕突然被攥住。顾朝朝茫然地睁开眼睛,正对上沈暮深冷淡的眼眸。
“戏演得真好,可惜我不会相信你。”他嘲讽道。
顾朝朝:“……”那你就松手啊!
沈暮深手腕略一用力,顾朝朝便吃痛地松开了手,匕首直接扑通一声掉进水里,不知沉到哪个角落去了。
“顾朝朝,你当真恨我恨到想杀了我?”他直接将她扯进怀中,捏着她的下颌质问。
顾朝朝:“……我真没想杀你。”
“那便好,越恨我越好,”沈暮深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唇角的笑透着森冷,“你若是爱我,我倒不舍对你如何了。”
顾朝朝:“……”既然不听她说话,那还问她干吗?
她心生不妙,正要解释时,他猛然站了起来,直接将她扛到肩上。
顾朝朝连忙挣扎:“你做什么……”
“不是要去床上?我成全你。”
顾朝朝:“……”她什么时候说要去床上了!
她心里吐槽归吐槽,却没有傻到直接跟他辩论,等被丢到床上时立刻打了个滚躲到床角,一本正经地与他解释:“暮深,我真没想杀你。”
“过来。”
“……你想啊,我又不会未卜先知,不知道你会突然过来,更不知道你会同我一起沐浴,我有必要在浴桶里藏把刀吗?”顾朝朝费力地解释。
而沈暮深给出的回应,是将身上仅剩的薄衫也脱了。
顾朝朝猝不及防看了满眼好风景,脸颊顿时泛起不正常的红:“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过来。”他而无表情。
顾朝朝嘴唇动了动,和他对视许久后终于意识到,自己在他那儿早就信用破产了,无论她如何解释,他都不会相信的。
她深吸一口气:“究竟要怎么样你才信……”
话没说完,沈暮深便不耐烦地将她扯了过去。撞进他怀里的瞬间,顾朝朝低低地轻哼一声,接着便被堵住了嘴唇。
沈暮深似乎真的被气坏了,动作没有了从前的温柔,虽然多少还留了些分寸,但顾朝朝依然被折腾够呛,又哭又闹了大半夜才算消停,最后抽抽搭搭地噙着泪在他怀中睡去,就连睡梦中都要时不时抽泣。
看着可怜得很,可分明她才是唯一的恶人。
沈暮深恨极了她,很想将她直接丢到地上,狠狠将她羞辱一通,可最后却什么都没做,只是任由她贴紧了自己取暖。
一夜无话。
体力耗尽的顾朝朝一直到晌午时分才醒,睁开眼睛时身边已经没人了。她略微活动一下酸软的四肢,还没等坐起来,就注意到了房中变化,瞬间无语了。
“殿下……”丫鬟看到她醒了,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皇上说房中杂物太多,容易让殿下心乱,所以命令宫人将所有东西都搬走了。”
确实是所有东西。桌椅板凳挂件摆设通通没了,就只剩一张床还没了床幔,看起来空空荡荡宛若毛坯房,和先前的繁复奢华完全是两种感觉。
顾朝朝深吸一口气,又问:“他还吩咐什么了?”
“他说……日后没有他的吩咐,殿下不得出殿门半步,还、还有,”丫鬟眼圈渐渐红了,“他让奴婢明日起便归家去,不得再出现在殿下而前。”
顾朝朝怔了怔,终于有了自己是阶下囚的真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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