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豪门 > 当血族穿成Omega > 一篇只有不到百字的澄清稿清晰地映入他的眼中。 (9)

一篇只有不到百字的澄清稿清晰地映入他的眼中。 (9)(1 / 1)

行止忽然问道:“你今天是不是要去公司了?”

殷染咽下嘴里的食物,点点头:“是啊,我得积极工作,才能早日攒够养你的钱。”

津行止无奈地摇摇头,又听见殷染道:“对了,房子已经选好了,东西也购置得差不多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出去跟我住?”

“你想什么时候?”津行止反问道。

殷染把筷子放下,对着津行止眨眨眼:“我希望是随时。”

习惯了殷染的贫嘴,津行止只是笑了笑。

他起身走向门口的挂衣架,边从衣服里取东西边和殷染商量道:“小舟阳的身体不好,我还是想给他找个能时时照顾他的人。我考虑了很久,想到了一个人。”

他坐回桌子旁,继续道:“这几天小唐一直在帮我们照看小舟阳,如果我们聘她照顾小舟阳,你觉得合适吗?”

“倒是个合适的人选,要是经纪人知道你撬她墙脚,会不会来追杀你?”

津行止长吁了一口气:“随便她怎么说我吧,我再不想小舟阳受苦了。”

察觉到话题变得沉重,殷染立刻转移起津行止的注意力。

他挑挑眉,看向津行止手里的盒子:“手里拿了什么?”

津行止打开礼物盒,一枚设计别致的银铃胸针出现在殷染面前。

“我们还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我送不了你什么太显眼的礼物,只想给你一个能让你时时看到就能想起我的东西。”

殷染端起盒子,取出那枚胸针,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送完礼物,津行止又道:“至于夏由说的那个人,我可能——”

“阿止。”殷染打断津行止接下来要说的话,“别煞风景,这个时候,你应该说,我爱你。”

津行止抬起手,抚上殷染的脸颊,手指扫过他眼角的痣,笑道:“是,我很爱你。”

“我也爱你。”殷染如是回复道。

103“有点馋。”

别着津行止亲手为他戴上的胸针,殷染来到了公司。

门口人满为患,人们你推我搡地围上停在门口的车,场景熟悉得和上一次殷染从公司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殷允正在办公室里看着楼下熙攘的人群,刚嘲弄地笑了一声,一阵敲门声就从门口处传来。

他头也不抬地说了声“进”,殷染的声音忽然在他背后响起:“热闹好看吗?”

殷允转过身,看见殷染正站在门口,一脸玩味地望着他。

他动了动嘴唇,咽下了问殷染为什么没被困在公司门口的话,转而阴阳怪气地对殷染说:“要是你每天上班都要搞出这么大阵仗,公司正常运转恐怕都是问题。”

面对殷允的冷嘲热讽,殷染的情绪没有丝毫起伏:“其实我也没有这么受关注,我退圈的热度是很高,但一大半都是敲锣打鼓为我送行的。”

殷染边说边自然地走到窗边,指着楼下的闹剧道:“你看楼下那些热情到把灯牌都拿错的‘粉丝’,还真是够迷糊的。其实仔细看看,她们好像挺眼熟的,和上次我来公司时遇到的好像是同一批呢。”

暗讽完,殷染重新看向殷允:“我就是猜到她们会穷追不舍,所以才换了辆车从后门进来。不过我猜,她们明天应该不会再来了,对吧?”

殷允自然听得出殷染已经看穿了是自己在故意给他难堪,只好承诺道:“明天开始,我会加强公司安保。”

“这样的话,就先谢谢了。”

殷染刚说完,管家就走了进来。

对于经由管家传达来的老爷子的嘱咐,殷允虽气恼非常,却还是不得不遵从。

当晚,殷染还没下班就接到了老爷子要求他回殷家的消息。

和津行止报备后,殷染回到殷宅吃晚饭。

殷宅里来了不少公司元老,每个都是殷老爷子的心腹。

当晚,殷老爷子向他们传达了让殷染继承公司的意愿。但考虑到殷染从前的秉性行为,众人还是有所顾虑。

最后他们商量后一致决定,给殷染一段考察期,看他能力再做决定。

配合着当了一晚上的工具人后,殷染拒绝了殷老爷子的挽留,执意要回公寓。

还没进公寓,殷染就看见了从一楼客厅漏出的光,心头瞬间涌上一股强烈的归属感。

他打开门,直接被等候在门口的津行止拥在怀里。

殷染不想把夜晚的潮气和饭局上的烟味带给津行止,便抬手要推开他。

但津行止并没给他这个机会,反而把他抱得更紧了些:“一切顺利吗?”

殷染贴上津行止的脸,“嗯”了一声。

津行止松开殷染,把人带到沙发处坐下来,像是想郑重其事地和他聊点什么。

果不其然,津行止突然板起脸,正色道:“早上你不让我说,现在可不能逃避了。”

殷染长叹了一口气,把外套脱下搭在一旁:“你还真是操心命,想让你安心休个假怎么这么难?”

津行止蹙蹙眉头:“我不操心你,还能操心谁?”

殷染屈服于津行止无可挑剔的逻辑,为了让他放心,只好和他聊聊:“演唱会那件事很明显是想要我的命,而当时波及你,一是为了更好地欺骗夏由,二是避免夏由按计划把我送进你房间时被当场发现,减少他销毁证据的时间。

“讨厌我的人数不胜数,但真正想要我命的,不是显而易见吗?我自认足够聪明,不应该让你产生我一无所知的错觉。”

“我只是担心你盲目自信,会吃亏。”津行止小声道。

殷染撩起眼皮:“我的自信倒是从来都不盲目,除了……”

那句说了一半的话引起了津行止的好奇,他出声问道:“除了什么?”

殷染无奈:“除了勾引你这件事,差点让我觉得自己魅力尽失。”

津行止沉默了一下,忽然对殷染勾了勾手指:“那你看我一眼。”

殷染不设防地看过去,两人视线相接的一刹那他便直接被津行止扑倒在沙发上。

“现在你成功了,还挫败吗?”

殷染还没回答,津行止就封住了他的嘴唇。

刻骨的情意交缠,与夜色相融。

一连几天,殷染拿下了好几个业务部一直苦谈不下的大单子,引起了公司内部的激烈讨论。

加上他极度擅长拿捏人心,很快就混得风生水起。

殷允多次尝试暗中给殷染设置阻碍,但都被他巧妙化解。

一日,殷允接到了老爷子的消息,要求他回家。

殷允隐约能猜到今日的主题,却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饭吃到一半,老爷子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对殷允委婉道:“阿允啊,最近公司想再拓展拓展海外业务,你准备一下去那边历练历练。”

把他调至国外分公司,老爷子想让殷染彻底掌权的心思不能再明显了。

他轻缓地放下手中的筷子,滞涩地问道:“父亲,我不想出国,我想留下。”

老爷子把玩念珠的手顿了顿,继续说服道:“你天赋不足,只能靠后期磨炼,去国外也是为你好。”

殷允的指尖逐渐捏紧。

接手公司的这些年来,他一直兢兢业业做事,唯恐出错。他的确天赋不足,可也确实尽心竭力。公司在他的带领下,市场份额也在平稳上升。

但他的努力从未得到一次夸赞,每次都是变本加厉的严苛。

殷允自嘲地笑着,心头盛着怒意的火炉像是被那样的态度猛地掀起,难以抑制:“我就这么碍你眼吗?你宁可接受一个半阴不阳的怪物,也不肯要我。同样叫你一声父亲,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无足轻重吗?”

老爷子把念珠猛地往饭桌上一磕,声色俱厉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撕破脸皮的殷允不再虚与委蛇,直言道:“我在公司待了这么多年,想取走我捏在手里的东西,那就看看他有没有那么大能耐吧。”

刚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殷染突然打了个喷嚏。

声音惊动了在看剧本的津行止,他放下剧本,走到殷染身边:“是工作太累感冒了吗?”

殷染摇摇头:“没有,只是鼻子有点不舒服。”

津行止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还要和他周旋多久,我什么都帮不上你。”

“快了。”殷染道,“就快结束了。”

他抬眼对上津行止的眼眸:“还有,谁说你什么都帮不上了?”

从殷染带着桃色的眼神中,津行止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抬手扯了扯殷染腰间的浴袍绑带:“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你因为上班而疲惫,反而是越来越有精神了?”

殷染上前半步,把重心压在津行止身上:“谁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一见到你我就一点儿也不觉得累。”

他偏了偏头,用舌尖顶了顶津行止颈上跳动的血管:“有点馋。”

闻言,津行止咬破嘴唇,撑起靠在他身上的殷染,把血喂进了殷染嘴里。

血味在唇齿的轮廓蔓延,缓解着殷染不明来由的干渴。

殷染手臂一热,没有被关注的金色印记再次伸展,从手腕一路上行,停在手臂最上端。

104“你想怎么藏?”

连天的休假让津行止的生物钟有些混乱,他隐约听见卫生间里有水声,才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睛。

“殷染……”

津行止迷迷糊糊地叫着,不出半分钟,床角就陷下了一块。

殷染动作间发出的声音伴随着他的信息素传了过来,津行止抬起眼,声音慵懒:“怎么这么早?”

“今天有个很重要的合作方要来公司考察,我早点去公司看看相关事项有没有处理好,估计晚上不能准点下班了。”

这时,一束光打在殷染正系扣子的手上,衬得他的手指纤长白皙。

津行止经不起诱惑,拉下他的手,凑在嘴边吻了吻:“我忽然有种和你身份对调的错觉,你忙忙碌碌,我看着你忙忙碌碌,感觉似乎也还不错。”

“如果你愿意,我倒是希望能永远这样把你私藏起来。”

津行止双眼微眯,对殷染勾勾手指。

他盯着殷染缓慢下倾的身子,等到手能够到殷染肩膀时,猛地把人拉了下来。

殷染闷哼一声,气息掠过津行止的耳畔。

津行止将牙尖在殷染的腺体上压了压:“你想怎么藏?”

说着便毫无停顿地将牙尖刺进殷染的腺体。

信息素交换时的滚烫温度让殷染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他任由力气涣散,将全部感知集中在腺体上,标记结束时,便歪倒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起身的津行止怀里。

津行止抬手顺了顺殷染的发丝,在他耳边轻声道:“疼吗?”

殷染小幅度地摇摇头,嘴唇在津行止的颈项处磨来磨去。

短暂的温存被流逝的时间所吞没,殷染无奈地撑起身,准备上班。

他刚拿起外套,就被津行止抢了过去。

殷染原以为津行止是要给他穿,却不承想津行止直接把衣服挂回了衣橱。

“怎么,不要我出门?”

津行止没说话,在衣橱里翻翻找找,最后找出了一件厚实的外套,搭在了殷染身上。

“标记的时候感觉你腺体温度有点低,天冷了多穿点,闲一点了去司夜那复查一下。”

殷染边穿衣服边点头。

“工作大概几点结束?我去接你。”

殷染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轻笑道:“我的大明星,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津行止踏进殷染的影子里,声音里略带着无奈:“我只开车在路边等着还不行吗?给你当个司机。我只是怕以后太忙,想接你也没机会。”

“好吧。”殷染妥协地应声,“工作快结束了我告诉你,到时候你再来。”

津行止默默颔首,走向刚才挂在衣橱里的衣服,取下之前送给殷染的那枚胸针,别在他胸前。

房间里光影交叠,亲密无间。

殷染一上午都不得闲,在被下属告知殷允今天没来公司之后也不甚在意。

下午,合作方颇有诚意地带了不少人,双方就合作细节展开了细致的讨论。

时间匆匆而逝,合作方拒绝了共进晚饭的邀请,执意先回公司整理方案。

节省了晚饭应酬的时间,殷染拿出手机,正要给津行止发消息说今天可以不加班时,看见了迎面而来的殷允。

这些天来,他一直和殷允保持着表面和平的状态,可现在看上去,殷允的情绪似乎正处在爆发的边缘。

殷染在他靠近到一步远时抬起手中的文件夹,怼在他胸口上:“想被围观的话,我也不介意在这就摊牌。”

说完殷染移开文件夹,转身向大楼内部走去。

他拉开一楼接待室的门,殷允紧随其后地走了进去。

殷允重重地摔上门,一步步逼近殷染:“拿我母亲的消息引我出公司,殷染,你真是好算计。”

第一次面对面撕破脸皮,殷染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但面对指责,他也没有替别人背黑锅的打算。他毫不留情地嘲讽道:“引你出去,我有必要吗?”

殷允先是怔了一下,随即自嘲地笑起来。

现在的形式对殷染完全有利,他没必要说谎。而如果这件事不是殷染做的,大概也只会是他父亲做的了。

自从多年前父母离婚之后,殷允的母亲便出了国,多年过去也杳无音讯。

父亲一直都知道他在暗中寻找母亲,也知道寻而不得是他最大的心病。

殷允清楚父亲会尽全力帮殷染扫除障碍,却不承想他居然会拿母亲归来的消息做诱饵,借此让他离开公司。

能让父亲做到这一步,殷染今天做的事,怕就是最后一道考验了。

完成了这项任务,怕是那些老古董也就完全站在殷染那边了。

面对即将到来的不利局面,殷允没觉得有多挫败,反而觉得十分可笑。

结痂的伤口被重新划开,刀口剜着伤疤,将所有痛苦唤醒聚集。

他忽然想起父母还没离婚时,父亲把他当成宝贝供着的那段日子。

那时的父亲对外人声色俱厉,唯独对他慈眉善目,最担心的事就是他会不开心。

那大概是他一生中拥有关心最多的时光,至少他的每一个问题都有人回话,每一种情绪都有人分享。

可这一切的幸福,却止于母亲的出轨。

那之后,母亲被迫离开殷家,只留下他这个来路不明的“野种”。

作为殷氏唯一的继承人,在外人看来,殷允和从前并无差别,可实际上,他却失去了一切温情。

周围流言四起,每一条都如利刃般戳在殷允心头。

父亲态度的转变让很多人窥到了其中内情,他的处境也愈发艰难。

直到殷染降世,他彻底成了多余的人。

他无数次蹲着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看着殷染和父亲一起玩闹的背影发呆,却连羡慕的资格都没有。

哪怕是他过去数年里以继承人的身份掌管着整个公司的运营,他也从潜意识里觉得,那是偷来的。

而这一切的源头,只是一段看不见也说不清的血缘。

“你这种废物到底凭什么……就凭你身上流着他的血吗?”殷允苦笑着靠近殷染,“早要走到这一步,还惺惺作态地说什么不会和我争?”

殷染抬眼,冷淡地劈开他阴郁的情绪:“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原因吗?”

殷允眼神一暗,下意识地躲开殷染的视线。

殷染把手指搭在桌上,规律地敲击着:“从一开始我就不相信,殷羽那种只会大呼小叫的人会想着把我送进娱乐圈。毕竟把我丢进那个圈子,除了能远离殷家,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好处,而这件事,受益人只有你。但这没什么,我并不想计较。”

接待室里一片寂静,殷允没有矢口否认。

“我也知道是你在演唱会那天唆使‘池驰’给我下毒,我也的确差点着了道。不过这也没什么,你想斩草除根要我的命,我敬你有几分狠劲。”殷染说着,声音却突然像是混进了冰碴,语气冰冷得刺耳,“可你偏偏没长眼,要动不该动的人。”

殷染的话强势压下,竟让殷允的辩驳卡在嘴边,半句也说不出口。

“你这个人,大概也只能‘慢工出细活’,演唱会的计划筹谋良久,才没留下把柄。可你硬要高估自己,临时制造一场车祸,你知道你留下了多少破绽吗?”

殷允缄默,额角的青筋难以遏制地跳动着。

当年殷染的不正常分化让殷允得到了机会,但他却十分不放心,于是设计诓骗殷染进入娱乐圈,试图让他身败名裂。

但殷染却长期活跃在大银幕上,有时甚至还会以这种方式进入老爷子的视野。

过往的可怖记忆涌入殷允脑海,催生出一种畸形的杀心。

演唱会那次失败后,殷允一直没找到机会,直到他安排去盯梢的人突然传回津舟阳分化的消息。

“你知道津行止处在易感期,也知道我和他在一起。所以当你得知津舟阳在津行止易感期未结束时分化的消息后,便临时起意,想制造车祸杀人。只是你大概没想到,当时我会不在车上。”

当时的计划被分毫不差地揭穿,一种被完全看穿的不适感穿透过殷允。

片刻后,他讪笑道:“你有证据吗?如果是信口雌黄,我可以告你诽谤。”

殷染单手撑住桌角,身体前倾,一字一顿道:“你不会真以为一百万能解决一切问题吧?”

当“一百万”这个数字传进殷允的耳朵里时,他不由得后背一僵。

“非常不巧,警方在你找的那个替身家里找到了一百万现金,目前正在追查来源,你猜他什么时候会把你供出来?”

“不可能。”殷允边说着,边要找手机确认消息,却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殷染手里。

殷染掂掂手上的手机:“你出去找你母亲的这段时间,关注过那些消息吗?你确定自己还掌握着一切吗?”

说着,殷染打开自己的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录音里是一段男声。

“车不是我开的,人也不是我撞的,这些事真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这话是谁说的,殷允心知肚明。

殷染轻哼一声,熄灭手机屏幕:“从现在起,你可以倒数你在外逍遥的日子了。”

威胁承受得多了,反倒让殷允生出一种轻松感。那种感觉大概像是搬不动东西便索性不搬,这样的话,就算有再多的东西,也产生不了什么压力了。

殷允淡淡一笑,半抬起眼皮:“没关系,既然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独善其身。”

说着,他直接走出接待室的大门。

关门的声音被门框缓冲吞没,大堂里一片寂静,那是下班前最后的平静。

殷允快步向前,乘上专用电梯。

电梯门合拢前,殷允隔着空旷的大堂看了一眼站在接待室门口的殷染。

他用口型无声地说着:“一起下地狱吧。”

电梯门再次开启时,他径直向公司的广播室走去。

“嘀”的一声,殷允刷开广播室的门禁,还没站稳就着急地开启了话筒。

“下班前给大家添个饭后谈资。”殷允道,“我们的殷染殷总,实际上是个半A半O的怪胎。而怪胎的另一半,正是当下炙手可热的津行止。”

105“回家吧。”

隔着整个大堂,殷染清晰地看见了他的口型。

殷允身上那种一反常态的从容让他隐约觉察出不对,想过去的时候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他愣怔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

电梯上升的细微声响钻进殷染的耳朵,让他产生强烈的不适感。

他快速乘上旁边的电梯,火速按了一个较高层的位置,听着旁边那部电梯的响动。

他的动作太快,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开一个口子。

浅淡的血腥味传到殷染鼻腔里,一种熟悉的而强烈的寒意开始包裹他的全身。殷染觉得异常,伸出手时却发现自己不慎划伤的位置已经完全没有了伤口的痕迹。

他心头一紧,听见了殷允那侧电梯停下的声响。

可偏巧这时有人想要使用电梯,他的电梯停在了殷允所在楼层的下一层。

殷染从电梯里冲出来,踏进楼梯间。

整个公司的内置广播传来一阵细微的电流声,刚响了一声,就瞬间哑火。

殷允抬眼,呆滞地看着手里提着电源线的殷染。惊愕道:“你——怎么可能,你不可能比我快的,我进来的时候你还不在这间屋里。”

殷染一把甩掉手上的电源线,一个闪身便掐住了殷允的脖子。

那种只会在电影特效里见到的速度真出现在殷允眼前时,带给他的不是新奇,只有惊悚。

殷染收紧力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冰冷而僵硬的手掌传来令人窒息的力量,殷允看着殷染血浸似的瞳仁,呼吸骤然急促。

惊吓吞没了殷允的所有理智,他胡乱地推搡挣扎,用因被挤压声带而改变的嗓音嘶哑地惊呼着:“放开,我死了你也好不了!”

殷染担心自己下手没轻重,会不小心弄出人命,便松开了手。

从死亡边缘捡回一条命的殷允立刻退到墙边,剧烈咳嗽起来。

殷染讥诮道:“没有任何法度能牵制我,我之所以不杀你,只是家里那位不允许我出格罢了,但这不代表我不能,懂吗?”

殷染抬眼,对上殷允那双满含恐惧的双眼。

此刻,殷允面色苍白,双手紧紧抓在身侧却还止不住地颤抖。

殷染刚有抬手的架势,殷允便立刻高声道:“你别过来!”

那声高呼让殷染情绪微变,眸子里的猩红随之闪烁跃动。

殷染反常的变化让殷允周身紧绷,他死死盯着殷染,声音剧烈震颤:“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种纯粹的恐惧勾起了殷染久违的凉薄,他冷声道:“是什么你不必知道,总之不是人。”

他话音刚落,殷允旋即摇头,试图自我说服:“不对!你一定是在装神弄鬼!一定是……”

虽然不是刻意,但既然已经恐吓到这一步了,殷染索性便贯彻到底。

他后退几步,从台子上抓起一把刻刀,猛地划入掌心。血液从伤口处涌出,黏稠地聚集在刀口处,却丝毫不流动。

殷染猛地甩手,大量的鲜红的血浆念在殷允的下颚处,迟缓地下坠。

殷染舔掉手上的血渍,将深长的伤口展示在殷允眼前。

血液再度外溢,伤口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殷允看着那不可能发生的一幕,像是被数十根木棍同时击中后脑,疼痛到麻木。

伤口很快完全长好,殷染随手把刻刀扔回桌面上。

“够了吗?”殷染道。

刻刀在桌面上滚了一圈,被迫停在一摞文件前方。

刻刀同桌面接触的声音虽轻,却像是敲在殷允神经上的最后一记重锤。

“不会的,不可能的……”

殷允眼神中的惊恐越发强烈,呼吸间的颤抖明显,下一瞬他夺门而出。

殷染没有追上去,因为他知道,殷允已经不能再说出什么了。

从脑子里浮现出殷允可能会做什么开始,殷染的神经就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直到刚刚才骤然松懈下来。

说实话,他有点后怕。

如果当时他没能想到殷允的意图,或者来不及阻止殷允说出一切,他根本无法想象这件事会给津行止带来多大的影响。

那种后怕抽空了他的狠厉,让他隐隐感到颓丧。

这时,他接到了津行止的电话。

殷染从兜里拿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津行止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我刚看见殷允疯了似的从你们公司里跑出去了,你没事吧?人在哪?”

熟悉的声音抚慰着殷染的情绪,他垂眸,淡淡道:“7层,703。”

电话里殷染的声音有些低,音调像是被压平了,缺失了本该上扬的那一块。

直觉告诉津行止,殷染不太好,他立刻回复道:“等我,马上就到。”

下班时间已然到了,人们熙熙攘攘地往外走,步履匆匆地往家赶。

津行止把车丢在路边,径直向停车场里走去。

前几天闲聊时,殷染曾经告诉过他集团大楼的停车场有一处直通内部的通道。

停车场的灯光昏暗,给津行止原本就焦灼的情绪又添上一层暗淡。

他边走边环顾,终于凭借殷染之前三言两语的描述找到了那条通道。

他大跨步而上,耳边不断传来员工下班时的闲聊声。他无暇关注那些言语中的信息,不间断地寻找着殷染所在的房间。

终于,津行止看见了703那扇虚掩着的门。

门缝里吹出孤寂的风,掠过津行止的指缝。

津行止小心地推开房间门,看见了半坐在凳子上的殷染。

殷染半弓着背,一条腿向前伸支着整个身体,整个人有些失神。

听见津行止打开门的声音,殷染结着血块的眼底才浮起几分亮色。

津行止缓步走到他面前,殷染顺势环住他的腰。

隔着衣服传来的暖意融化了从刚才开始就锁在殷染身体里的寒冷,极强的感知力也开始向普通退化。

身体的变化来得快,去得也快,没给殷染任何准备时间。但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征兆。

半晌,津行止退开半步,手覆在殷染肩头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了?”

津行止拉起殷染的手,却蓦地碰到殷染手上半凝固的血液。他惊慌地翻过殷染的掌心,忧心道:“怎么弄的?”

之前自己弄出的伤口已经愈合,殷染毫无负担地胡说道:“殷允的。”

他边说还边用另一只手在那只手上搓了搓:“你看,我手上没有伤口。”

津行止松了半口气,声音却依旧发紧:“你对他动手了?他要是——”

殷染再次抱住津行止,打断他的滔滔不绝:“没有,什么都没有,别担心了。”

殷染的语气中透着疲惫,津行止的话在嘴边转了转,又被他咽回了肚子里。

那拥抱持续了很长时间才结束,津行止在桌上抽了两张湿巾,帮殷染小心擦拭着残留的血液。

“外套怎么不穿?手这么冰。”

擦完,津行止又拉着殷染的手直直地往自己怀里塞。

过于冰凉的指尖让津行止打了个寒战,殷染试图抽回手,却被津行止一把拉回。

等热量传递得差不多了,他才松开手。

他抚上殷染的脸颊,不再追问刚才发生的事,轻声道:“回家吧。”

殷染点点头,取出口袋里的口罩戴上,和津行止一同离开。

路上,殷染悄悄地抚了抚手心愈合后毫无痕迹的伤处,脑海中忽然涌现出津行止曾经说过的话。

“你会不会永远是这个模样,不会陪我一起生老病死?”

106“我很难自持的。”

夜色浓重,繁星铺就银河。月亮隐匿在云层间,不想把秘密诉诸人间。

殷染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却始终没睡着。

白天的身体异常已经让他无法忽视,他须得想办法解决问题。毕竟如果他会随时变回血族,对他们的正常生活实在没什么好处。

更重要的是,他想陪津行止一起慢慢变老,度过余下的几十年。

他轻缓地从床上起身,目光深沉地看向津行止。

津行止睡得很安稳,身体随着呼吸起起伏伏,看起来是会一觉睡到天亮的样子。

殷染移开视线,拿着外套离开了房间。

今晚殷染的目的地很明确,就是之前拍综艺住的那处公寓。

前段日子找房子的时候,殷染就想起了那处公寓,顺手把那处被殷家外租的房产收回了。

他不确定自己已有的记忆是不是完整的,便想去碰碰运气,看看以前的自己有没有什么意外发现。

他回到之前找到的地下书库,在里面泡了一整夜,但很可惜,依旧一无所获。

津行止一早醒来发现殷染不在,立刻给他打了通电话。

已经启程回公司的殷染避重就轻地隐瞒了他昨晚就出来了的事实,只说了句他已经在去公司的路上了,便应付了过去。

电话那头,津行止声音沙哑地嘱咐殷染注意安全,便挂断了电话。

那天中午,殷染接到了消息——顶包司机交代了找他假冒司机的人,警方顺藤摸瓜地查到了殷允身上。而殷允被警方带走协助调查时,人却是精神失常的状态。

殷染不用多加思索便能想象出殷允的样子,但无论他是真疯还是假疯,案件到这里也便差不多定性了。

案件查清后,殷允若是精神无恙,便会入狱;若是有问题,大概会被关进安定医院。没人会斟酌一个疯子的话,他哪怕能靠精神鉴定逃脱罪责,也只会陷入其中,再难出来。

殷染很快接到了殷老爷子的电话,他只用了“斩草除根”四个字便打发了人。

出于对公司声誉的考量,殷允的消息被封锁得很严密,公司的员工都以为是殷染的到来导致了殷允被“流放”,又担心这种家族争斗会影响自己的工作,纷纷缄口不言。

殷染就此成为真正的小殷总,全盘接手了公司的业务。

他的工作量开始增加,但也算应付得过来。

几天来,他的身体没再出现什么异状,但他始终没忘记那天的事。

休息的间隙,殷染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图纸。

磨旧的图纸软塌塌地躺在桌面上,将其中蕴藏的辛酸铺展开。

图纸上是一把匕首,刀鞘上的花纹繁复,刀身线条流畅,刀柄的顶端还画着一颗棱角分明的宝石。

那是他之前就画好的银刀图样,也是他给自己预备的最后一条路。

复制的图样早就送出去制刀了,算起来工期已经差不多了。他心绪复杂地收起图纸,重新放回抽屉的最底下。

晌午一过,殷染便离开了公司,因为今天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需要做——搬家。

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小唐在照顾小舟阳,殷染早出晚归,也有些日子没和小朋友打过照面了。

考虑到各种因素,津行止先行带着小舟阳到了新房子那边。

殷染让司机把他送到新家门口,便打发他回去了。

刚一进门,小舟阳就迎面扑了过来。

“漂亮哥哥!”

这个好久没听到过的称呼,让殷染产生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喜悦感。

他摸了摸小舟阳的脑瓜顶,半蹲下来,扶着小家伙的肩膀道:“最近感觉好点了吗?”

小舟阳点点头,脸上灿烂的笑容如同投进屋内的暖调阳光。

忽然,殷染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拿出一袋小橘子,往小舟阳面前晃了晃。

小舟阳本就澄澈的眸子蓦地又亮了一分,他接过袋子,从里面拿出橘子,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才拿出一个自己剥起来。

津行止看向小唐,她正捏着橘子瓣往小舟阳嘴里送。

“小唐。”津行止叫了她一声,向她发出了正式邀约,“或许,你愿意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照顾小舟阳吗?公司能给你的,我这里可以给双倍。”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小唐一怔,她呆呆地抬起眼,不可置信道:“我,我可以吗?”

津行止扬起嘴角:“为什么不可以?我只怕你不愿意。”

殷染退圈之后,公司一直没和小唐提解聘的事,但她心里很清楚,离那天已经不远了。

最近她一直在努力找其他工作,但都不太理想。难题忽然解决的意外之喜让小唐一时有些语无伦次,她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有意义的话,最后只激动地抱住了小舟阳。

等到小唐的情绪缓和下来,津行止才将视线移到客厅桌上的几个小箱子上:“新家总要动手收拾一下才有参与感,那点东西就交给你们了,我去开个灶,今天暖房宴,让你们吃点好的。”

津行止刚要向厨房走过去,小舟阳忽然走了过来,拽住了他的衣角。

他的声音很轻:“行哥哥,爸爸妈妈去哪了?他们……不要我了吗?”

津行止登时愣住。

津行止原本是想等小舟阳身体好了再告诉他,可现在他的身体状况好了些,津行止又不忍心开口了。

他缓缓俯下身,殷染却先于他靠近了小舟阳。

殷染说道:“怎么会呢?我们小舟阳聪明又可爱,大家都很喜欢你。小舟阳的爸爸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把你托付给行哥哥照顾。我也就是沾了个光才能和小舟阳生活在一起,别提多幸运了。”

殷染的声音宛如溪水经过圆润的石块般轻柔,试图抚慰小舟阳脆弱的情绪。

事实上,他也的确做到了。

“真的吗?”小舟阳眨了眨他明亮的眼睛。

殷染十分肯定地点点头,语气里的笃定几乎能让人信以为真:“当然。”

小舟阳扬起一个大大的笑,高兴地朝小唐的方向跑过去。

殷染直起身,看向津行止。

“抱歉,没和你商量就擅自隐瞒真相。我只是觉得我们已经很苦了,他若是能轻松快乐地过完整个童年,也不失为一种幸运。”殷染换了口气,“如果他以后怨我没早早对他说出真相,那我也认了。”

津行止沉吟片刻,重复道:“我也认了。”

津行止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会儿,发现好像有调料被他们误拿了,便进客厅去找。

他转了一圈才找到刚才的箱子。

箱子里的东西都被拿得差不多了,他只扫了一眼就知道他想找的调料不在这里面。

正当津行止要离开这里继续寻找的时候,他却意外瞥见箱子的一角上有一块新鲜的、还未干涸的血迹。

这时,小唐刚好从他身边路过,津行止顺势问道:“你受伤了吗?”

小唐停下忙碌的脚步,摇摇头:“没有啊,怎么了?”

看着津行止指着的箱子角上的血迹,小唐边回忆边说:“这些箱子都是殷老师搬的,我们都没动过,该不会是他不小心划伤手了吧?”

顺着猜测,小唐转过身,在旁边的抽屉里翻翻找找,取出了几枚创可贴递给津行止:“先别忙了,快去看看。”

津行止想都没想就接过了创可贴,循着殷染的脚步声走到了另一间屋子。

他走向正在整理书籍的殷染:“你手受伤了?”

殷染神态自然地否认,继续手上的活计。

但津行止却不放心,他抓过殷染的手腕,翻过他的手掌,在没有发现伤后又换了另一只手,接着又开始检查他身上其他地方。

手掌和衣料的摩擦声细微,触动着殷染的感知。

他喉结滚了滚:“阿止,天还没黑呢。你这样在我身上摸来摸去,我很难自持的。”

津行止倒抽了一口气,刚抬起手,殷染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

刚升起的暧昧氛围瞬间被打破,殷染不情不愿地接起电话,一连几个“嗯”后,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要回公司吗?”津行止问道。

殷染长舒了一口气,把房门关上,反靠在门板上的同时向津行止张开双臂。

“都不重要,”殷染微眯起眼,“还是继续刚才的事比较吸引我。”

107“一定会的。”

津行止顺了口气,三步并作两步地靠近,捏起殷染的下巴,堵住他的油嘴滑舌。

无数次的亲吻让津行止熟练地描摹着殷染的口腔,殷染唇齿间隐隐地泛着的凉意很快被浓盛的热情包裹、吞噬。

两人的牙齿意外碰撞,牙龈间泛起酸涩,久久留滞。

轻细的脚步声从门缝里钻进来,和混杂的亲吻声交融。

气氛变得浓稠,殷染抬手抓津行止的衣服,却被津行止毫不留情地按下。

殷染却仍不肯安分,手搭在津行止的裤腰带边就要往下顺。

津行止蹙了蹙眉头,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

一吻即止,两人四目相对,距离却并未拉远。

津行止垂眸,发现自己没控制好力道,在他唇上留下一道殷红的印记。

殷染不太情愿地收手,故意擦过津行止的腰线,带着几分戏谑的放肆。

他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嘴唇,轻“嘶”一声:“留印了吧?待会儿你打算怎么解释?”

“你也知道有待会儿。”津行止瞪了他一眼,“招惹我的时候怎么没提醒自己?”

殷染撩起眼皮,半倾过身体,慢条斯理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我刚刚在整理东西,然后你突然走进来,对我上下其手。”

津行止想要辩驳:“我——”

殷染却没给他机会,继续不依不饶地讲着听起来有些奇怪的事实:“亲我也是你先动的嘴。”

津行止骤而哑口无言,毕竟论另辟蹊径讲歪理这方面,大概十个他也抵不上一个殷染。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啪”的一声,像是盘子打碎的声音。

两人来不及对视,一同向外走去。

客厅里,橘子瓣散了一地,小舟阳正一个人蹲着慌张地要伸手捡拾地上的碎片,被小唐及时拦下。

敏感的小舟阳无措地把手紧紧收在腿和上身间的夹缝里,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人。

津行止顿觉心酸,他快步上前,一边安抚小舟阳一边收拾地上的碎片。

殷染不敢伸手触碰那些锋利的碎片,生怕被津行止当场发现什么,便自顾自地开导起小舟阳。

他知道小舟阳的事情急不得,只是简单地宽慰几句,就刻意岔开了话题。

小朋友的注意力总是很好转移,殷染三言两语就让他忽略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一场小插曲过后,津行止又开始忙碌起来。

殷染本想进厨房帮忙,却直接被台子上味道浓郁的葱姜蒜给劝退了,最后便索性陪小舟阳看起了动画片。

因为准备得早,几人很早吃上了晚饭。

一顿温馨的晚宴庆祝着新生活的开始,应和着屋里热腾腾的饭菜,窗外飘起稀松的雪花,晶莹而飘扬。

最先吃饱的小舟阳趴在窗户上,对着窗口哈着气,一笔一笔地画着火柴人。

殷染靠在椅子上,总觉得一切幸福得有些不真实。

他自言自语着:“要是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那音量太小,以至于就在他身边的津行止也没听清。他于是偏头道:“说什么呢?”

殷染收回视线,落在津行止柔和而深邃的眉眼间:“我说,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津行止扫了眼小唐和小舟阳,趁他们都没看见,快速在殷染的额间落下一吻。他的声音很浅,却真挚非常:“会的,一定会的。”

S级Alpha的恢复能力很强,公司给津行止的假期基本到头了。

这天,津行止终于接了他病假后的第一个工作:开直播。

休息了多天,身边又有殷染和小舟阳陪着,津行止的精神状态很好,很快便找到了工作状态。

殷氏总部总经理办公室外的桌前,殷染的助理有种说不出的紧张。

小殷总大概从二十几分钟前就打开了电脑,貌似在视频电话,可却似乎到现在都没结束。

今天小殷总没有任何视频会议的日程安排,只可能是在处理突发事件。能让他花费这么长时间去解决,助理还是第一次见。

想着,她加快了干活的速度,生怕受到波及。

可谁也不知道,正扶着耳机认真看着电脑的殷染,屏幕上播放的是津行止的直播。

他混在网友里刷了几个礼物,怕引起注意,金额也没敢刷得太高。

殷染端起桌上的红茶,因为一直盯着直播里的津行止没注意到温度,嘴唇被烫了一下。他拿杯子的手微颤,茶水不慎洒落。

茶水顺着桌子向他的抽屉里流。

殷染放下茶杯,忙抽出几张纸,快速拉开抽屉擦拭。

虽然撒的水不多,但殷染还是很紧张。

因为抽屉里放着的都是重要的东西——几本从那栋房子里带来的关于血族的书籍,银刀图纸和之前在他自己房间发现的日记本。

茶水唯独浸湿了那本日记,殷染小心擦拭着,却意外因为水痕不均发现了异常——纸张中间一块的软硬度似乎和周围不同。

他用力错开纸张,银色软金属片的一角旋即露出。

金属边的硬度似乎不大,边缘却十分锋利,不知怎么就割伤了殷染的指尖。

血液反常地迅速扩散,散在那片茶水浸湿的阴影中。

殷染的头忽然剧烈疼痛起来,他脑子里忽然闪过几个画面,像是以前的记忆。

这个本子似乎是他原来世界的东西,从他出生开始就在他身边。被抱回家的时候,这本空白日记被丢在了医院,却在之后离奇地再次出现。

这样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就像是这个本子需要随时待在他身边一样。

后来,他把本子彻底当成了日记本,记录下了那时他所有的乌糟想法。

头痛还未停止,殷染又隐约觉得手臂上十分滚烫,像是被嵌进一条加热的线型烙铁,烫痛感线性地向上延伸着。

殷染脱开外套,还没露出手臂就透着薄薄的衬衫发现了一道狭长的光亮,一直延伸到近心脏的位置。

接着,殷染身旁那个日记本上的字迹突然全部褪除。

本子上浮现了几行字:「媒介者身上带有偏离者的诅咒印记,媒介者死亡,偏离者自动归位。未能在禁契延伸至心脏时击杀媒介者,偏离者消散。」

殷染呆怔地看向那几行血色的字迹,全身麻木。

显然,媒介者说的是津行止,而偏离者就是他。而这些话揭示了一个残忍的事实,他和津行止之间,必有一死。

那一瞬间,殷染像是被沉入无间深潭,顿时失去了所有感知。

特别的礼物

殷染的意识仿若一时被抽空,又猛地灌进一汪混合着冰碴的水,那种冰冻的冷寒比他所经历过的所有月圆之夜都要彻骨,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他一生桀骜不驯,洒脱不羁,唯独津行止第一次带给了他想要安定下来的感觉。

带着这份热切,他企图在规则的缝隙里找出一份完美的可能。

可每当他以为一切都要风平浪静时,命运便会给予他当头棒喝。

他自以为是地抗争着,殊不知命运的捕网却从未远离,一直在他身边的某个角落潜伏,伺机反扑。

如此反复嘲弄,不死不休。

原来他自以为的走向光明,不过是途中一现,而这条路的尽头,是另一道黑不见底的深渊。

一个常年身处严寒的人,幸运地抓住了天光漏出的一丝温暖,可张开手时却发现,那只是海市蜃楼般的虚影,瞬间便消散一空。

“太晚了。”殷染自言自语地说着。

当他第一次贪恋来自津行止的关心时,一切就已经晚了。

但殷染并不后悔初见时的犹豫和好奇,因为若不是那样,他或许至死都见不到光。

殷染兀自闭上眼睛,悲戚地笑着。

原来,煮熟的麦子永远也不可能发芽。而他这种彻头彻尾的怪物,也没有获得幸福的资格。

云层挤压着阳光,毫不留情地将最后一缕光芒收回。

狂风骤而变得锋利,狰狞地清铲着地上的积雪,它侵袭城市的温度,彻底宣告冬日的来临。

耳边,蓝牙耳机里的声音又缓慢清晰起来。

“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下次见了。”津行止热情地在直播里同大家告别。

津行止的声音依旧温暖,却又格外遥远。

耳机里的声音完全消失,殷染的手机铃旋即响起。

那是津行止的电话。

殷染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迟滞地抬起手,动作像是开启了05倍速。

看着上面跳跃着的接听键,殷染的手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

想着电话对面的那个人,殷染的眼泪突然绷不住地从眼角溢出。

酸涩搅动着他的胸口,聚集翻涌。

他艰难地点在接听键上,耳机里再次传来津行止的声音。

和直播里的热情却疏离不同,津行止的言语自然而平和:“公司体谅我这个半残,准予我现在就回家。”

几乎是下意识的,殷染讷讷地“嗯”了一声。

那声音太过短促,很难让对方捕捉到什么情绪。

津行止言语微顿,又道:“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月圆了?为了防止你吓到人,我已经让小唐带着小朋友出去了,今晚都不会回来。所以——”

津行止拉长声音:“麻烦我们家小殷总早点下班,你男朋友给你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

殷染张了张嘴,声音哽在喉口,眼泪失控地从他的下颚聚集。

泪珠掉落进办公桌下的地毯间,将他的悲伤如数加倍。

这时,助理敲了敲门:“殷总,惯例提示一下您今天下午到明天的行程安排,我能进来吗?”

津行止正纳闷殷染怎么一直都不说话,门口助理的声音解答了他的疑惑——殷染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该说的话都已经都说完了,他也没必要继续耽误殷染的时间了。

他于是道:“你安心忙吧,我先挂了。”

那通电话挂得干脆利落,毫无停留,殷染的心口再失一角。

助理刚准备再敲门,殷染却忽然出了声:“都推掉。”

助理迟疑道:“可是……”

殷染回复的音色很冷,宛如冰霜冻结:“我不想再重复第二次。”

这种态度让助理立刻闭了嘴。

虽说殷染声名狼藉,但真正接触下来,助理却觉得他和传闻中的很不一样——他其实是那种几乎能完美隐藏情绪的人,是个极难猜透其想法的上司。

这种明显的不悦,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不再规劝,立刻重新排行程。

殷染双手捧着手机,看着屏幕上和津行止的通话记录,沉默无言。

他捻了一下手指,看着完全没有伤口痕迹的指尖,自嘲地笑了一声。

他双手掩面,在眼前撑起一片黑暗的空间。泪水顺着指缝蔓延,却被迫凝滞在掌心。

片刻后,助理又敲了敲门。她语气嗫喏,小声道:“不好意思打扰您,您上次定做的工艺品好像到了。”

殷染呼吸一滞。她口中说的工艺品,就是他亲自画下图纸的那把银刀。

殷染淡淡地“嗯”了一声,暗示她把东西拿进来。

直到放东西的助理走出去,殷染才缓缓放下撑在脸上的手。

他轻启盒盖,看见了里面那把泛着暗调银辉的匕首。

殷染抬眸,空洞的眼睛里泛起一层灰雾:“到得还真是时候。”

下午5点,雪花大片大片地从半空洒下,又被风折抛回半空,如他一样颠沛。

车子被停在新家门口,殷染从车上走下来,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

雪花落在他的皮肤上,半刻都停留不住,便原封不动地被风吹散。

他似乎比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冷得多,不能融化丝毫事物。

殷染进门,积蓄了一下午的勇气还没催使他开口,他便被津行止一把拉进客厅,按在了沙发上。

“快坐下,准备接收礼物。”

殷染还没坐稳,就看见津行止拿起吉他,盘腿坐在了茶几前的一块软垫上。

“这首歌,献给我最珍惜的人。”

津行止修长的手指扫过琴弦,将他月余来的心思灌注其中。

音符流淌过每一寸时光,将回忆用旋律重演一遍。

从大打出手到暗生情愫,从试探利用到坦诚相待。

殷染记得津行止说过的每一句话,也记得他带给自己的每一次动容。那些日子像是被蒙上一层滤镜,在记忆里留下特殊的印记。

而现在,他却不得不亲手推开这一切。

曲罢,津行止笑着问道:“好听吗?我只作了曲,等你闲下来的时候,我们一起把词填了。等到老的时候一起听,肯定别有一番滋味。”

好听,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听到比这首再好听的曲子了,殷染在心里如是说着。

津行止把吉他小心地放在一旁,起身把茶几上的琴谱送到殷染手上。

“我在空置的那间房里安了一架钢琴,你要有时间可以弹弹。”

看着那张发皱的琴谱,殷染一言不发地站起身,走向津行止说的那间空置房。

殷染娴熟地坐在琴凳上,动作轻柔地掀起琴盖,又铺好琴谱。

琴键跃动,诉诸着演奏人的心声。

殷染明明没有弹错一个音符,轻松而温馨的调子却被他弹出一抹凄凉的色彩。

一曲终了,津行止才发现殷染的情绪不是因为疲惫。他靠近殷染,半蹲在他膝前,问道:“怎么了?”

殷染视线下移,重重地坠在津行止身上。

“津行止,我找到回去的方式了。”

“……”

津行止不知道殷染为什么忽然说这样的话,但连名带姓的称呼总让他觉得凉薄。

他沉默着,殷染却没打算停下来。

他说:“我们到此为止吧,你就当我从来没出现过。”

109“这样够了吗?”

“你说什么?”津行止震惊地对上殷染的眼眸。

殷染居高临下,眼里尽是冷漠和疏离,与他们初相识时所差无几。

殷染唇线绷直,用最平淡的声线开口说着最剜人心的话:“我从来没放弃过找回去的方法,那时候答应你留下,只是自以为再也回不去罢了。毕竟你这个人还挺傻的,只要给你一点甜头,你就能把整副心肝掏出来任人糟践。

“原本想着回不去,陪你玩个几十年也无所谓,但既然现在我已经找到了回去的办法,我们之间就自然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津行止单手搭在殷染的膝盖上,力道压得很重:“你的意思是,你从来没对我动过心,不过是陪我玩玩?”

“动心?”殷染勾起唇角,“我本来就不是人,要我动心,不是在难为我吗?你平时不是很聪明吗?你好好想想,你的年纪还没有我的零头大,你真以为我会想和你长相厮守吗?骗你罢了。”

“骗我?”津行止的眼神暗下去几分,“那你做的多余事可太多了。”

津行止的话语带着几分浅浅的嘲讽,毫不留情地戳进殷染的行为漏洞间。

但殷染却似乎没跳入津行止的逻辑圈,转而淡漠道:“提前和你说出真相,也算仁至义尽了,至于你相信与否,那就是你的事了。”

津行止倒吸了一口气,觉得有些可笑:“那好,你告诉我,你回去的方式是什么?”

殷染明显顿了一下,连身上那种恨不得把人推出三尺之外的气势也弱了几分。

但那种异常也就停留了几秒钟,很快殷染就调整好了。他嗤笑道:“你是觉得我傻吗?你要我告诉你回去的方式,之后任由你破坏我的计划吗?不过是让你接受一个事实,有这么难吗?”

津行止有些恼了,他咬咬牙道:“殷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可以闹,可以不说,但有些话说不得的道理你懂吗?”

但殷染明显没听进去,他面无表情地继续说着。

“已经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说不得的。”那话语里藏着调谑,“怎么,你伤心了?”

津行止闭上眼,平复着自己激烈的情绪,但事实上,那些话的冲击力已经不是他片刻就能消化得了的了。

他胸膛起伏的幅度开始增大,他猛地睁开眼,按着殷染的膝盖起身,又一把揪起殷染的衣领把人按在了钢琴上。

琴键猛地受到侵犯,混乱地发出声响。

与此同时,单人琴凳翻倒在地,给琴键的长声悲鸣中添进一抹闷响。

津行止没给殷染任何反应的时间,他动作粗鲁地锁住殷染的下颚,极具攻击性的信息素瞬间扩散,包围住殷染。

他撬开殷染那张言不由衷的嘴,不留余地地侵入他的口腔,想看看他的嘴硬究竟是因为隐藏了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他亲吻的力道不加收束,殷染的齿尖碰到了他的唇舌,溢开一阵血腥。

明明被扼住的是下颚,殷染却觉得那只手捏住的是他的心脏。

他意识清晰地接受着津行止的吻,想不动声色地记下这种唇齿相依的感受。

能在最后时刻和津行止有这样的接触,他便是死也无憾了。

但纵然再不舍,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他猛地掐住津行止的颈项,把他向后一推,话语间像是夹进了刀片:“想用你的血诱惑我留下?津行止,你未免过于天真了吧?”

津行止不避不让,甚至把脖子往殷染的手里送了送:“动手啊,既然要回去,顺手弄死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还舍不得吗?”

加上津行止自己的动作,殷染那一下算是实实在在地扼住了津行止的气管。

殷染的肢体先于大脑,登时松了力道。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露馅,殷染立刻找补式地笑了起来。

他抬手,用冰凉的手背滑过津行止的侧脸:“别这么狠心啊,好歹我们之间也有过那么多次床笫之欢,别给我留下这么大阴影好吗?”

津行止抓住殷染搭在他脸庞上的手,再次欺身靠近殷染:“殷染,我不可能再放你走了。我告诉你,你就算是真骗我,也得给我演完。不是几十年无所谓吗?除非我老得动不了,抓不住你了,否则,你永远也别想着能从我身边离开。”

那距离快近到脸贴脸的程度了,铺天盖地的压迫感悉数落在殷染身上。

殷染唇角微动,和津行止拉开了一段距离:“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相信从前的我才是在演戏?”

说着,他拿起刚才津行止亲手交给他的曲谱,毫无留恋地将它撕碎后抛撒在半空。

曲谱飘扬,如同窗外的雪花,无声落地。

“这样够了吗?”

“殷染!”

津行止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他一把松开殷染,准备离开房间冷静一下。

可津行止刚走到门口,就又折了回来。他从最上层的抽屉里翻找出一串钥匙,把房间的窗口全部锁死后才对着殷染道:“你一个人好好待会儿,反思一下自己刚才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

门锁轻响,整个房间剩下了殷染一人。

直到他确定津行止已经走出了家门,才猛地俯下身。

他半跪在地上,慌张地捡起地上被他亲手撕碎的曲谱。

他小心地将曲谱碎片一片片收在掌心,生怕它们再受到二次伤害。

他知道这是津行止很早就在写的一首曲子,只因为他曾说过希望津行止的歌里留下属于他的印记。

他曾经无数次见到津行止藏匿这张曲谱,为的应该就是今天的惊喜。

可他却不得不毁掉这份心意,以此逼津行止死心。

他小心地把碎片铺好,拿起他刚才就看见的胶带,将那些被撕裂的部分小心粘补好。

他感谢命运把津行止送来他身边,却又憎恶它将残忍真相告知他时已经是最后时刻,不肯施舍给他任何时间缓冲,就逼迫他告别。

如果说之前的一切他还能告诉津行止,那么这次,他是真的没有开口的必要了。

他害怕津行止会产生和他一样的想法——如果必死一人的话,宁可那个人是自己。

心头的伤口没有因为反复被揭开又愈合而变得坚硬,反而一刀刀在原有的基础上被切得更深。

殷染瞥了眼窗外的风雪,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时间了。

他把碎纸片粘合在一起,虽然拼合得歪歪扭扭,却也一块不少。他小心地折了几下,放进心口处的衣兜里。

这大概是他唯一能带走的属于津行止的东西了。

这时,殷染明显感觉到禁契又向他的胸口延伸了一寸。

他摸了摸之前就带在身上的那柄银刀,又在津行止刚刚触摸过的位置上摩挲了一下。

那么好的津行止,从今以后便不再属于他了。

殷染左右滑了一下窗子,窗上脆弱的锁被迫下岗,失去了它原有的效用。

风雪迅速倒灌进来,卷走了半个屋子的热量。

殷染不舍地看了一眼津行止离开的门口,撑窗跳出。

再也不见了,我最爱的人。

110无憾,来过这人间。

说是让殷染反思,倒不如说是津行止自己想出来吹吹风冷静一下。

他知道殷染说那些话都是在故意惹他生气,虽然不想放在心上,却还是没压住自己的脾气。

晶莹的雪花也无法阻止天色昏沉下来,津行止眼睁睁看着光线一点点散尽。

今年的冬天来得迅猛,像是在一夜之间将整个城市拉进冰窟。

初冬本不应该这么冷的,至少不会有这种铺天盖地的大雪。

雪花簌簌而下,平息着津行止的烦躁。

他看了看时间,又抬头望向天空。

津行止记得,每次圆月升起的时候殷染就会很难受。想起刚才自己发的脾气,他有点后悔。

他收回视线,瞥见了远处灯牌闪烁的便利店。

红蓝的灯光映在墙面和雪地上,静谧得无人打搅。

便利店里空无一人,空调暖风开得不够足,像是只在半空浅浅地浮了一层,无法给予任何走进去的人以温暖。

这是一家无人便利店,津行止无须遮掩。

他在里面转了一圈,买了几样殷染喜欢吃的东西,转身回家。

雪花均匀地撒下,像是在他肩头铺了一层薄薄的羊绒毯。

津行止走进家门,站在被他锁死的房间门口,轻声道:“阿染,我能进来吗?”

房间里毫无回应。

津行止敲了敲门,试图引起屋里人的注意:“刚才我是不是太用力了些?嘴还疼吗?”

说着,津行止摇动手上的塑料袋,袋子哗啦啦地发出声响,在静谧的房屋里显得违和。

“给你买了点你爱吃的,我们好好谈谈行吗?你要是生气,大不了我让你随便咬,行吗?”

见里面还是没反应,津行止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却听见了一阵异常的风声。

一种不祥的预感迅速蔓上心头,津行止猛地拍了几下门板,在得不到回应后快速用钥匙打开房门。

一阵对流风吹过,让原本就凉透了的房间又寒了几分。

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从窗外飘进的雪花在不遗余力地向津行止扑来。

看着窗口被破坏的锁,那些未深究过的信息迅速在他脑中炸开。

他想起了那时广播室里殷染手上的血渍,想起了殷允疯癫的消息,想起了搬家时箱角上找不出来源的血迹,想起了殷染最近过低的体温,加上眼前支离破碎的窗锁……

一个令他感觉有些荒唐的推论骤而浮现于脑海——殷染一直处于半血族的状态,却始终瞒着他。

就在这时,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铃声,那是殷染遗落下的手机发出的声音。

津行止霍地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他有些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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