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上没有一丝血肉,惨白的骨头直晃晃地暴露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眼眶空洞,猩红色的心脏在数十根骨刺构筑成的骨牢里缓缓跳动。
也不知道是阳光没有温度,还是旁边的窗帘颜色太过于深,无声中,越发将这具白骨咒灵衬出了几分诡异森冷。
“终于见面了,”他摘下骷髅头捧在胸前,正正好好地对准着我,没有唇肉包裹的牙齿一张一合着,声音是充满磁性的低音炮,“加茂飞鸟。不对,现在该称呼你为五条夫人。”
什么时候,我的名字都被咒灵熟知了?
我挑起眉,有些不解,“你认识我?”
在这句问话落下后,房间内顿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笑声。像是听到了某个笑话一般,白骨咒灵站在那儿自顾自的笑着。
过了好半晌,他才稍稍止住笑声,把脑袋重新按回脖颈上。
即便没有眼珠子,但我也依旧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居高临下的睥睨。
“怎么可能不认识,”他说,“我的父亲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你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以至于,连我这个儿子都看不下去了,亲自谋划出今日,特地来见一见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竟能将那个冷血恶魔深深迷住。”
“不过,从此刻看来,你与那些普通咒术师相比并无不同,弱小的一只手就能捏死。所以,你到底是哪里吸引了他?”
他像是好奇地问着,口吻里充斥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恶意,甚至还隐隐带了些许想要将我剥皮拆骨的渴望。
比起这只咒灵的莫名激动,我反而是懵逼地看着他,思绪不受控制地歪了一下。
等等,咒灵也有父亲?
他们不是诞生于负面情绪的么?
既然他们还有父亲,那咒灵有没有性别区分啊?他们能不能通过某些运动,来进行繁衍呢?
我出神地想着,而身侧是五条悟凛冽刺骨的杀意,他捏着我的手有些紧,仿佛下一秒就会冲过去,把这个白骨架子一根一根拆下,磨成粉撒了。
另一头,咒灵的话语还在继续,“其实,我和我的兄弟们对这所谓名义上的父亲,并不存在着子女应有的尊敬。毕竟我们已经把全部的感情都投注在了彼此身上。”
他顿了顿,嗓音里莫名多了几分嘲弄,“不过,看在他把我们兄弟从无尽的黑暗封印中释放出来的份上,我们决定替他完成心愿……”
“你是谁?”虎杖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
与此同时,钉崎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脸上的表情就仿佛在说:
谁想听你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啊!要打就打,别逼逼。
“我是谁?”白骨咒灵反问着,随后又冷冷地嗤笑了起来,“现如今,咒术师竟开始遗忘我们的存在。”
他的声音里蕴着风暴,似在对自己被忘却的这件事感到震怒。
“好,好极了。是时候用你们的死亡作为一场盛大且华丽的开幕,来向咒术界宣告我们咒胎九相图的回归。正好,也为我那三个兄弟的死亡报仇雪恨。”说完,他便把阴沉怨毒的目光落在虎杖等人的脸上。
然而,回应他的则是一道颇为不屑的戏谑。
“哦,我好怕啊。”钉崎拖长着尾音,眼中跳跃着的是蓬勃战意,“你们呢?”
下一秒,她用肩撞了撞伏黑,“伏黑你怕不怕?”
伏黑面不改色地开口:“怕。”
钉崎闻言,诧异地抬高了声线,“什么?!你真的怕这种家伙???”
“怕你们拆了那堆骨头拿来喂玉犬。”
“喂喂,别总把我们想得这么没品味好么?”钉崎联合虎杖冲着他抱怨道,“谁会拿这种有毒有害还没有肉的东西来喂狗啊!”
“你们。”
伴随着他们三人的吵闹,不远处的杀气愈来愈浓重,几乎化为实质,不加掩饰地直冲向我们。
比起白骨咒灵后面下的战书,我更对他之前口中的父亲感到好奇。
若是没记错,制造出咒胎九相图的人便来自于加茂家族。
他是三大家族抹不去、藏不了的污点,同时,也是与众多咒术文化遗产一起留名历史的最恶咒术师——加茂宪伦。
不过,加茂宪伦活跃的时代是明治初期,距离现在早已有百年之久。
他不应该早就死了么?
并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怕不是连棺材里的尸体都变成骨头了吧。
想到这儿,我眨了眨眼,心头悄然被一抹乌云笼罩,“难道死人还能复活?”
面对我的疑问,五条悟思考了片刻,然后冷静地得出答案:“可以。诅咒师里有个会通灵的老婆婆,就能做到短暂地请死去的人上身。”
“所以,加茂宪伦真的复活了?”我蹙起眉,转而细细地琢磨起那咒灵方才的话语,试图从里面挖掘出更多的信息。
“喂,那边的骨架子,”虎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并不在意地朝着他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你叫什么名字?”
白骨咒灵闻言,折下胸口前的一根骨刺握在手中,骤然发起了攻击,“昔斯朝帝红颜士,今则郊原白骨人,吾名骨相。看在即将死在我手中,我便好心告诉你。”
他进攻的速度快得惊人,森森白骨就如同一把骨剑,化为道道冰冷白光,狂风暴雨般地朝着虎杖袭去。
虎杖见状,稍稍侧过身,他险而又险地躲过这诡魅的剑招,随后捏起拳头,面无表情地一拳击向他的小腹。
黑闪!
某一瞬间,我的眼前陡然绽放开数朵黑色火花。
它浩浩荡荡地碾压过,以一种摧枯拉朽之力击溃这道跟它相比就渺小到几乎有些可怜的白光。
紧接着,黑光散去,传入耳朵的是一道清脆的咔哒。
我抬眸,便清楚地看见骨相在一股子巨力下横飞出去,重重地撞上不远处的墙壁,然后慢慢滑下。
惨白的骨头上顿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缝,如蜘蛛网般,明显极了。
“好菜啊。”对于他那不堪一击的表现,我作出评价。
也不知道他刚刚放出那堆大话是何等的厚脸皮。
自认为是强者,其实就是被虐的菜狗。
对此,我无端为他感到了些许尴尬。
而虎杖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骨相。
他沉默地走到骨相跟前停下,面带狠意地踢着那几乎断裂的骨头。
一下又一下,丝毫没有留力,直到他小腹处的骨头全部破碎。
“除了你,另外的咒灵呢?”
骨相没有反抗,很是平静地任由着虎杖的踢打,与刚刚的嚣张模样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仿佛是认知到了自己与虎杖之间实力上的差距。
就在我单方面认为他已经没有战斗力,准备松口气时,白色骨刺冷不丁出现,以一种难以躲开的角度猛地刺向虎杖。
随后,他笑着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