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
褚沅瑾只觉脑子都要炸开,说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转到成亲上去了。
她眼神躲闪,被他吻得头皮发麻,下意识便要往后退。
男人愣了下,抬眸看她,入目便是女子轻咬着唇,游离着将眼神移向别处,就是不敢看他。
已是极为明显。
她不愿意。
“为何?”他半垂下眼睑,眸中晦色尽遮,声音却有些细微的颤。
褚沅瑾自也是听了出来,然此时此刻实在是脑子里一团乱,不知该作何反应。
半晌才试探着去拽男人衣袖,触及到坚硬的小臂时才发现他已是浑身紧绷,大掌也紧握成拳,压抑而隐忍。
几乎是立时,褚沅瑾一颗心便揪了起来,她现下是真有些看不得沈长空这样。
褚沅瑾摇了摇男人手臂,见他没什么反应,又深吸了口气轻轻拥住了他。
女儿家的怀抱一片温软,沈长空却浑身发冷,不住的冒出寒意,就连眸中亦是一片冰凉。
“子钦,”她的嗓音又甜又软,此刻带着些诱哄的滋味耐心同他解释,“我不是不想同你成亲,只是觉着有些太早了。”
毕竟距离他回长安才多久,便要成亲,褚沅瑾确实是觉着急了些。
她并不排斥同沈长空成亲,从诸多方面考虑,他从来都是最合适的人选,更何况褚沅瑾如今是真的喜欢他。
她只是还没准备好,需要些时间来接受,也需要些时间来明确自己这回并不是一时兴起。
“我们再等等罢,”她道,“也不急于这一时。”
沈长空任由她拥着自己,听着她轻轻松松地同自己说再等等,不急于一时。
可沈长空已经等了太久,他急的本就不是这一时。
他回抱住她,大掌轻轻抚在女子纤薄的后背上,哑声道:“不早了,阿瑾。”
这是他们相识的第十二年,他无时无刻不在爱她。
褚沅瑾不知该如何才能说服他,毕竟正如沈长空所说,真正算起来,确实是不早了。
没有几对夫妻比他们二人相识相知得更久,若不是褚沅瑾几年前厌倦,恐怕刚一及笄便会被阿耶嫁到沈长空府上。
褚沅瑾也无比清楚,直至现如今开惠帝恐怕都并未消了这心思。
他们二人之间唯一的阻碍便是褚沅瑾这可飘摇不定的心。
“再等等罢,”她重复道,“等明年上元节,我定嫁你。”
那是长安最最鲜活热闹的时候,她要上元街灯为她而燃,让整个长安为他们作陪。
办最最盛大的婚宴,着世无其二的华美婚服,携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嫁给全天下最好的男人。
而这些,都需要漫长的时间来筹备。
沈长空并不知她心中所想。
今年的上元都还远,更何况明年。一年多的时间,足以改变许多,于褚沅瑾这样没什么耐性的人更是如此。
他不想出半点差错,也不允许有半点变动。
见他只看着她,并未答应,褚沅瑾叹了口气,解释道:“我没在骗你,说明年嫁便明年嫁,绝不会反悔。况且你以为成亲是很简单的事么?我想要的婚礼,没个一年半载的准备时间是办不下来的,还是说你想让我凑合?”
“子钦,”褚沅瑾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他,神色极为认真道,“我只想成一次亲。”
所以,绝不可能凑合。
沈长空眸光这才软了些,俯首下去亲了亲她道:“不会让你凑合,你若想在上元成亲,那便今年。我会备好一切,断不会叫你委屈。”
“今年?”褚沅瑾细眉蹙了蹙,提声道,“不行!”
三四个月的时间,太赶了。
沈长空看着她,脑中忽然便闪过梦中她同一白衣男子相拥坐在床上的画面,沈长空记得极为清楚,梦中那日便是上元节。
而那白衣男子,唯林秋白与之最像。
此刻褚沅瑾面上满是坚决,仿佛已经打定了主意,说什么都劝不动她。
男人本箍在她腰间的大掌此刻已经移到了柔白细腻的后颈,一下一下轻轻摩挲着,同她提着要求:“那到长安那日先去求陛下赐婚,定下婚期。”
“这么快?!”
褚沅瑾眼睛睁得更大了,一脸惊恐。
男人却一脸淡然,语气也平稳下来,“不是要明年上元成婚么,先定下婚期,才能着手筹备。”
否则明年复明年,等到何时都等不到头。
褚沅瑾唇角抽了抽,那也不用今日刚商议完这事儿一回去便直接去求她阿耶赐婚罢……
沈长空并不理会她的讶异,自顾自又继续道:“还有,今年上元必须同我一起,寸步不离。”
“……”
褚沅瑾整张小脸都皱在了一起,小声道:“同你一起可以,寸步不离有些强人所难了罢?”
若是她要去如厕呢?若是她忽然有些急事呢?
更甚者,上元那日长安街上人潮汹涌,他们被人群挤散亦是极有可能的。
“那便成亲,如此便能寸步不离,也不算强人所难。”他正色道。
“不不不,”褚沅瑾慌忙改口,探身上去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嬉皮笑脸道,“我的意思是,强你所难,毕竟同我寸步不离,我怕你嫌烦呢!”
编起瞎话来一点都不会脸红,便是连结巴一下都未曾有。
让沈长空如何相信她口头承诺了明年成亲便真的会乖乖嫁给他。
“那明日便返程回去。”他又道。
褚沅瑾觉着自己受到了打压,心中暗暗痛斥他得寸进尺,面上却依旧挂着狗腿的笑,连连点头软软道:“好呀好呀,早回去些好呢。”
就在这时,忽有人来敲门,褚沅瑾这才松了口气,推着男人胸膛使唤他:“快去开门!”
沈长空依着她,俯身又在她眼角亲了一下才往外走。
推开门便见成风站在外头,抬手朝他往外指了指,示意出去说。
沈长空意会,带紧了房门同他往外走,两人走远了些才停下。
“查到了?”
成风点了点头,“回将军,如您所说,那张嬷嬷果真有动作。咱们离开没多久,她便拟好信件送了出去。我将那飞鸽截了下来,也怕打草惊蛇,故而誊抄了一份信件又将原信塞了回去。”
说着他拿出誊抄好的那张纸来,递到沈长空手上。
信中那意思简单来说便是:娘娘,安阳公主来洛阳管婢问香囊之事,婢只给了她普通方子。
写的东实在太少,沈长空展开只看一眼便悉知了全部内容。
只是娘娘,是哪个娘娘?
——
因着两人返程决定得急,故而褚沅瑾带来那些子享受的东西都还未用得上便又被下人们收拾了起来,待明日再同他们一起被运回长安。
早知道一点都没用上便不带这么些东西了,褚沅瑾默默想。
她本来是打算要同沈长空一起在洛阳好好玩玩的,也弥补一下当年将他一个人丢在长安的缺憾。
可人家压根儿就没给她这个机会。
她忍不住抱怨道:“这时间都花在路上了……”
那声音极小,宛若蚊蝇,搔在人心上痒痒麻麻的,有些难捱。
沈长空便只听见她一个人哼哼唧唧,却没听清她说了些什么。俯下身来与她处于同一高度,道:“大点声。”
然这句大点声一出,叽叽咕咕的女人立马闭嘴了,还极为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加快了脚步自己上了马车,将他甩在了身后。
一进马车才发现同来时竟是大不相同。
她的马车本就已是装置得极为舒适美观,可如今里头添了许多新物件,毯子比从前不知厚了多少倍,连腰枕都备了好几个。
褚沅瑾坐了过去,软得仿如云端,在床上躺着恐怕都不如这儿舒服。
这时沈长空也进来,褚沅瑾立时扭头看他,满脸惊喜,方才的幽怨便如昙花一现,一去不复返了。
“是你让人置备的?”
沈长空摇了摇头。
“哦,”她莫名有些失落,“那便是秋书了,那日我在房中睡觉,她还给我在外间放了个火盆,我竟忘了,她一向最为妥帖。”
男人自是没错过她眼底的情绪,行至她身边坐了下来,距离近得险些就要将人挤得没地可坐。
他淡淡补充道:“是我亲自置备的,火盆亦是。”
褚沅瑾骤然转过头来:“你耍我呢?”
说完之后意识到不对,他的意思分明便是没有假手于人,每一桩每一件都是他身体力行,亲自弄的。
她变脸变得便那唱戏的还快,又挂上了笑道:“我的意思是,真会逗我高兴!”
“子钦,你真好,”她笑容弧度更大,甜甜道,“那我能枕在你腿上睡觉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