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帝下旨给清和郡主和摄政王赐婚开始到现在,林婉清还没见过邢家的人。邢晟也没让林婉清去认亲,仿佛他们不存在。
“叔父。”邢永波见到邢晟时,脸上的表情立马就变了,没有他单独跟他妹妹在一起的闲适,多了三分拘谨。邢永波原本陪着妹妹邢芸到首饰店买东西,没想到会见到摄政王。
邢永波虽然也是邢家的,但已经隔了两代,加上邢晟父母早逝,这也导致他们家跟邢晟家的关系没有那么亲近。邢晟当上摄政王后,没有过分提拔邢家的人,这也让邢家的人跟邢晟生分,他们表面不敢说什么,暗地里却说邢晟不拉扯本家的人。
邢晟斜眼瞥了一眼邢永波,微微点头,没说话。
“婶婶。”邢永波身边的小姑娘邢芸声音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害怕摄政王,连带着怕摄政王妃。
“看首饰吗?”林婉清见人家小姑娘柔柔弱弱的模样,看着就怪可怜的。
邢芸在别人面前算是一个大方得体的姑娘,她的年龄跟林婉清相仿,家里已经为她定下一门不错的婚事。他们一家子还算安稳,没想着让邢芸入后宫,即使太后有意,他们也没这个心思,后宫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们是太后的娘家人也没用。
“舍妹已经跟定亲。”邢永波算是变相告知摄政王这一件事情。前年时,太后就跟他母亲说,想让邢芸入宫,有太后在,邢芸当不了皇后,也能当皇贵妃。邢永波的母亲当场就被吓到了,忙说女儿已经定亲。实际上,邢芸那时候并未定亲,从宫里回来后,就立马跟夫君说这一件事情,赶忙定下亲事。
哪怕摄政王没有提拔他们,但也不能做出那么愚蠢的事情。王爷没想邢家的人嫁入后宫,没想着过多提拔邢家人,这就说明王爷心里有一杆秤,不想邢家更进一步。
邢永波的祖父是一个通透之人,自古外戚专权都没好下场,他老人家不但没有责怪摄政王不提拔亲人,反而十分赞赏他的做法,对家人也管得极严,盛宠之下,必有血腥。万不得被人抓住小辫子,拿来开刀。
邢晟不在乎邢芸有没有定亲,要是太后真想弄她进宫,那就弄,死了,算她自己的命。
“正好,侄女看上什么,让他付钱。”林婉清笑道,“当我送的。”
林婉清看向邢晟,总是这么冷着脸怪难看的,好似别人欠他千八百银子。
“好。”邢晟点头,见心上人不悦,这才对邢芸道,“选吧。”
邢芸真不想多待,但有礼物,那还是得拿着。邢永波一家子不是极富贵的人家,父亲只是小官,俸禄不多,邢芸的嫁妆自然不可能有那么多东西。邢芸不是一个矫情的人,没有贴着摄政王妃讨好对方,对方愿意送,她就接着。
当林婉清瞧见邢芸挑选的一个玉镯子后就没再选其他的,直接把旁边的几样东西放到邢芸的面前,“别跟你叔父客气,他有的是银子。”
“是,现在还没养孩子。”邢晟附和,婉清前世说过要准备孩子的奶粉钱,养孩子费银子。王府当然不差那点钱,他故意这么说的,就是要让大家知道他和婉清的感情极好。
林婉清听到这句话,又给邢芸加几样,邢晟又在调戏她。
邢芸虽然极为愿意看到那么多东西,可她也怕得罪摄政王,连忙推拒,“够了。”
“怎么就够了,女人的梳妆台总缺一样首饰。”就像衣柜里总缺一套衣服,林婉清没有感觉到邢芸身上的恶意,当然,她也不能保证对方没有坏心思。只不过那些东西确实不值什么银钱,对摄政王来说,九牛一毛。
“一会儿,就让人给你准备。”邢晟对林婉清道,“不让你的梳妆台缺首饰。”
“付钱!”林婉清道。
邢晟直接掏银票给掌柜的,没说邢芸的不是。
付完钱后,林婉清就跟邢晟先走了,她想着对方会不会生气,生气她刚刚见到邢家的那边人就买买买,会不会认为她故意讨好他们呢?也许他认为她跟想象之中的不一样,就不喜欢她了。
动心后,林婉清就没安全感,总担心对方会变心,他们在一起迟早要完。对于一个对婚姻要求严苛的人,林婉清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哪怕那个人不爱她,相敬如宾也可以,何况日久生情。
“想赏谁就赏谁。”邢晟不可能没察觉到林婉清的心理,前世他们在一起后,婉清也曾经这么对过邢芸,只是那时候邢芸已经成亲,“不会不高兴。”
“谁担心你不高兴了。”林婉清故意瞪邢晟一眼,这家伙怎么这么容易就看出自己的试探。
“你的一举一动,我都了解。”哪怕有时候会迷茫,但他知道她没有恶意,知道她的害怕,明白她的试探。婉清一开始就不喜欢他的身份,不想跟他这样的人在一起你,在一起后,就开始各种试探性的动作,看他们会不会在一起后就嫌弃彼此,邢晟都明白。
每每想到这里,邢晟内心就酸涩的,明明对方没有跟自己在一起,她也能过得很幸福,可是他就是舍不得她跟别人在一起,就想把她绑在身边。婉清从小就在长宁侯府过着苦日子,对方对亲情对其他感情也产生惧怕感,他心疼,想要抚平她内心那股淡淡的忧伤,却又没办法一下子抚平。
婉清是一个对情感多疑敏感的女子,轻易不对人动心,一旦动心,又有畏惧。她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清冷,内心也没有那么平静。邢晟握紧林婉清的手,他前世做得不够,今生做得也不够,慢慢来,总有一天,她会信他的。
“切。”林婉清好一会儿才蹦出一个字,他的眼神又那么灼热了。
首饰店里,掌柜已经把首饰装好。邢芸拿着那些首饰,眼睛微热,这些东西对摄政王妃不算什么,对她却很有用,这些东西也值不少银子,甚至比家里给她准备的嫁妆还贵。
“这些都是你的嫁妆。”邢永波叹息,家里没有那么多银钱,听说给妹妹置办嫁妆的银钱只有五百两。他今日跟妹妹过来首饰店,不是来买贵的,就是想买小件的。
“嗯。”邢芸点头,哥哥对她极好,家人也对她极好,没想送她进宫,而是给她找门好亲事。未来夫君虽然是寒门学子,但也算一表人才,未来婆母为人也不错,邢芸没什么遗憾,只是偶尔听母亲说没那么多银钱给她置办嫁妆,她哪里会不明白,她这两年也有学着管家,家里能拿出五百两已经是极多的,“婶婶很漂亮。”
“你啊。”邢永波没敢多看摄政王妃,怕引起摄政王不满。那么漂亮的女子,确实很容易吸引人多看几眼。
等他们回到家里后,邢夫人没有扣下东西,都添进女儿的嫁妆里头。邢夫人不担心出不起儿子的聘礼,儿子再难,也是一名男子,又一块儿住家中,再难都好过,而女儿是嫁入别人家中,自然得多预备一些东西。
此时,林婉清和邢晟也回到王府,趁着邢晟去书房处理公事,林婉清在卧房里脱了鞋子,一看脚底,果然起了水泡。
“拿剪刀来。”林婉清咬牙,想要直接剪破水泡。
这副身体总是这么柔弱,今天就是多走几步路而已,脚底就起水泡,这么不争气。
“郡主。”初夏不敢拿剪刀,主子每次看到水泡就想剪了。初夏哪里敢那么做,就怕伤口发炎,“交给奴婢就是,您坐着。”
“剪了。”林婉清看着脚底的水泡不顺眼,在路上的时候,她就感觉脚底有痛意,没跟邢晟说,省得让人认为她娇弱到走几步路就变成这样。身体不争气,她能有什么办法,上天给她武功,为什么就不再给她一个强健的身体。
“郡主,您想让奴婢被王爷砍了吗?”初夏拿了银针出来,“再换一个丫鬟?”
“他不敢!”林婉清道,“你是我的人。”
“王爷想弄死谁,就能不知不觉弄死谁。”初夏语气平静地道,“再给奴婢一个护主身亡的名头。”
林婉清错愕,她怎么忘了自家的初夏在这一方面的能耐特别强,宅斗高手,知道的手段特别多。对方分分钟就能脑补出摄政王弄死她,还不让自己反感的方案。林婉清轻咳,好吧,为了不失去这一个好丫鬟,“用银针就用银针吧,快一点。”
要如何做,才显得自己不怕痛呢?林婉清认真思考,“把门关上,上拴!”
“是。”初夏又提醒一句,“关了门,药味散得慢。”
“呵呵。”搞得好像她很少喝药似的,林婉清不开心,她迟早要把身体素质锻炼上去,不能做一个娇弱无力的小女人。
初夏不再说话,关上门,迅速给主子处理脚底的水泡,这不是第一次,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主子以为她能瞒过摄政王吗?那怎么可能,王爷迟早都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