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听到林婉雅的话,倒是想阻止她,随即又想到林婉雅的大小姐脾气,只怕自己阻拦不了她,对方反而会因为自己的阻拦而愤怒,越要去找清和郡主。她就不知道林婉雅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脸,早年对妹妹漠不关心,还没少折腾妹妹,如今都已经断亲了,林婉雅还好意思找上门。
为了以防万一,张氏干脆让奶娘去告知二老爷一声,省得到时候怎么被坑的都不知道。只可惜二老爷没在家里,等找到他告诉他,也需要一段时间。
“即使母亲回去了,我们姐弟也不是一无所有。”林婉雅道,靖南伯府的人越来越瞧不上她,母亲又离开了,那么她就只能想弟弟以后能有出息。她已经打算好,把林明浩送到清和郡主那边,等过几年,再让摄政王帮弟弟谋个官职,“我还是靖南伯府的。”
林婉雅强调,仿佛她是靖南伯府的,张氏就不敢动他们。
张氏不多说,就听着林婉雅似有似无地警告她。这位大小姐还不明白他们的处境吗?竟然还在这时候威胁自己。
林婉雅以为张氏已经被她压住,这才离开。由于二老爷没在家,她也就没去见二老爷。实际上,她有点害怕见二老爷,父亲敢跟母亲和离,这就说明父亲没有那么在意母亲了,男人就是那样,一旦厌弃一个人,对跟那个人有关系的人也不会好。毕竟张氏的儿子也是父亲的嫡子,父亲不缺嫡子,女儿显然没有儿子重要。
出了林家二房后,林婉雅就去清和郡主府,没先去找林明浩,就自己先过去。她今天不过去,靖南伯府的人就不允许她再去,她今天就得把事情办妥。
“让她进来吧。”林婉清听到下人说林婉雅来了,随即想到对方一定是为了丽阳公主和二老爷和离的事情来的。
丽阳公主和二老爷和离了,林婉雅就跑到自己这边来,不会说是她林婉清害得他们和离的吧。正好今天也无事,林婉清倒是要听听林婉雅会说出什么话。
林婉雅一见到林婉清,就直接开口,“日后,就让明浩跟你住吧。”
“崔二夫人,本郡主虽然姓林,但跟你,跟林明浩没有亲戚关系。”林婉清无语“对了,你见了林明浩了吗?告诉她,你要让他搬进郡主府吗?”
“他会愿意的。”林婉雅压根就没见到林明浩,更没有问过他,“长姐如母,母亲和离回国了,那我自然就能做地了主。”
“你是外嫁女。”林婉清真不知道该说林婉雅如何是好,丽阳公主到底怎么教导他们的,林婉玥是这样,林婉雅也是这样,林明浩倒是好一点,正在掰正中,至于林明诚那个家里,就不用说了,没用了。
“林明浩是你的亲弟弟。”林婉雅咬牙。
“你错了,断亲后,他就不是我的弟弟。”林婉清不想当圣母,“你要求,应该求长宁侯府的老夫人,问她老人家愿不愿意养孙子。所有人中,只有她最适合,就是你求侯夫人都不应该,更别说到本郡主这边。或许你应该好好学习本朝的宗法律例,别以为你是靖南伯府的人,本郡主就不能动你。”
林婉雅上一次就在林婉清这边碰了一鼻子的灰,这一次依旧不想放弃,“那你就要看亲弟弟被人作践吗?”
“残酷的现实将教会他如何做人。”林婉清对林明浩没什么感情,就没想过让他住进清和郡主府。当初自己在长宁侯府过得那么差的时候,有谁同情自己,就是那些庶子庶女都瞧不起自己,一个个还给她脸色看,她又不是以德报怨的人,“今儿正好,就让你先体会体会。来人,送崔二夫人回靖南伯府,告诉伯夫人,本郡主没有姐姐,没有亲姐姐,更不想跟人共侍一夫,叫别人姐姐。”
在古代,姐姐,这个词有几种意思。林婉清自认为跟二房断了亲,她和林婉雅就不能算是血缘关系上的姐姐,林婉雅再让她那么叫的话,她会很不舒服的。即使林婉雅没有共侍一夫的念头,但林婉清就要那么说,摄政王在那儿呢。
林婉雅本以为林婉清听到丽阳公主和二老爷和离的消息后,对方会同情他们,会接林明浩过来,只是缺少一个台阶。万万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还让人赶她走,还要告诉她婆婆。
“不可以,你”林婉雅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婆子捂着嘴巴。
等林婉雅被拉下去后,林婉清不禁看向旁边的薛嬷嬷等人,“你们说丽阳公主是如何养他们的,本郡主不会也有一天变得跟他们这样蠢吧?”
蠢得都无可救药了,他们就没想过,他们没有对人好过,别人凭什么对他们好,就凭借那一点血缘关系吗?
“郡主自是不会变成那样的。”薛嬷嬷道,她在宫中多年,当年丽阳公主还没嫁到长宁侯府时,就听过丽阳公主的事,“当初,丽阳公主的母妃是上阳国国王的宠妃,只是国王再宠着她,她也会有年老色衰的一天。于是她就推出了丽阳公主,让国王多念着她,念她牺牲女儿让女儿远嫁。毕竟一个公主哪里比得上王子,正好也能让国王多宠着她儿子一点。”
“哦?”林婉清倒是不知道这些事情。
“丽阳公主来大夏朝时,还想嫁给先皇,想着成为宠妃,再成为皇后。”薛嬷嬷说到这儿,面露不屑,“她不过是一个小国的公主,却总是孤傲无比,仿佛她来大夏朝是对大夏朝的施舍,是大夏朝对上阳国的臣服。后宫诸妃还没动手,先皇就下旨赐婚,想来先皇也是瞧不上她的。”
听完这话后,林婉清非常佩服丽阳公主,作到这种地步也是没谁了,“那个宠妃一定是很得宠,否则如何能把女儿养成这般。”
“若是她没有和亲,一直待在上阳国,这也是没什么的,她是公主,自然不一样。”薛嬷嬷道,只怪丽阳公主没有留在上阳国,而是跑出来和亲,那么丽阳公主的脑子就不够用了,因为别人不可能再那么给她面子,“这些年,倒是没几家人愿意跟她多说话的。”
林婉清点头,“难怪她要和离,是看我等刁民都不尊敬她这个公主,才想着和离吧。”
“郡主说的对。”初夏道,“从前在侯府时,老夫人也是敬着她的,她说您是不祥之女,侯府上下就没一个人反驳的,还让这话传了出去。”
别看老夫人现在对林婉清不错,但初夏还记着老夫人那些年对主子不管不问,即使老夫人现在对主子再好,那也无法抹杀过去,谁知道老夫人会不会突然又对主子不好了呢。初夏又想到主子把老夫人的一些东西单独放在一边,主子做的对,万一老夫人哪天又突然要主子还了呢。
“其实”林婉清顿了顿,“我们就是一群落井下石的人。”
“笑笑便是。”薛嬷嬷可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一旁的杨嬷嬷也不认为不妥。
“摆在明面的都是好的。”杨嬷嬷道,“这世上又有几个人做到不落井下石,不在背后偷笑的,就算没偷笑的,也有其他顾虑的,除非两个人毫无关系。”
要杨嬷嬷说,就是郡主刚刚直接打林婉雅出去,都没有丝毫问题。郡主的颜面可不是别人能随便踩的,往小了说,那是林婉雅和郡主的私事,往大了说,那就是靖南伯府不认可摄政王,否则怎么会不管好儿媳妇,让儿媳妇跑到未来的摄政王妃面前闹腾。
靖南伯府,靖南伯夫人恨啊,她当初怎么就让儿子娶了林婉雅这个蠢货,就不该认为这女人端庄贤淑的,那都是假象。
“是,你母亲丽阳公主和离了,我们靖南伯府就不可能休妻,不可能让你们和离。”靖南伯夫人气急,“也不可能抬一位平妻上来,但你别忘了,我儿不缺你一个女人。”
靖南伯夫人听了清和郡主府的人说的话,她的脸色都白了。林婉雅以为她还是清和郡主的姐姐吗?早那些年干什么去了,早些年不关心亲妹妹,甚至拿亲妹妹娶乐,嫁过来后,还笑着跟他们说七妹妹不祥,为了不妨碍到他人,就没让她露面。
哪里有人家那么说亲妹妹的,就算真是那样,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就算他人说了,也要反驳一二的。也就只有林婉雅把亲妹妹的事情当笑话说,仿佛这样就能拉近跟别人的关系一样。
“你日后”
“母亲又要禁我足吗?”靖南伯夫人还没有说完,林婉雅就打断她的话,语气十分委屈,“如今,父亲已经和亲,张氏成为正妻,让弟弟如何自处?儿媳不过是为弟弟张目,七妹妹已经成为高高在上的清和郡主,为何就不肯帮衬弟弟一把。”
靖南伯夫人听到这话,越发生气,“你已嫁入我靖南伯府,而清和郡主也已和你亲生父母断亲,你有什么资格跑去清和郡主府。”
她不能说清和郡主那么厌恶林婉雅,为什么又要见她。靖南伯夫人心里有气,这个儿媳妇总是这样,无论怎么禁她足,仿佛都没有一点作用。兴许是禁足的时间太短了?
“日后,你就不要随意出去了。”靖南伯夫人道,“凡事有你嫂嫂便行了。”
靖南伯夫人十分后悔,本想着次子不能继承伯爵之位,但好得也能过好日子,如今呢,只怕次子的日子没那么好过,就怕摄政王会记恨上他们伯府,认为他们故意放儿媳妇去清和郡主那边。
林婉雅没把靖南伯夫人的话放在眼中,她想出去便能出去。
等林婉雅的丈夫回府后,当晚就宿在妾室那边,没去看她,他近来越发瞧不上妻子,妻子做事都不动脑子的,只以为她的身份很高很厉害,实际上她就只是一个和亲公主和一个闲职官员的女儿,在大夏朝没有封号,没有品阶,这样的身份又哪里高了。
纵然清和郡主府的人嘴巴都很严,可惜林婉雅在二房那边,在府外,都嚷嚷过,以至于不少人都知道林婉雅想要把林明轩塞到清和郡主府。这些消息很快就传到书院里头,书院从来都没有禁止外界消息传入,要培育那些孩子成才,就得让他们多长见识,不能闭门造车。
“夫子。”林明浩再一次看到同窗对他露出不屑,他十分委屈,他没想要去清和郡主府,就只能找许夫子说说话。许夫子很严厉,可他知道对方都是为自己好,“学生没想要去郡主府。”
“没有这个想法就好。”许夫子知道外面的传言,无非就是说林明浩自不量力,妄图进清和郡主府,“清和郡主以前没得你的,现在也没得你的,就是以后,她也无需得你的。”
许夫子没说林明浩以前对清和郡主的不是,只是要让他看明白,清和郡主未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既然无欲又无利,为何要把断亲的人接到府上,要名声吗?都说他们书生重名声,但名声有时候真没有用。
“学生明白。”林明浩道,“郡主昨日便给学生五百两银子,日后每个月也会给些,说是到学生十八周岁。”
林婉清当时没有当着张氏和二老爷的面说,是后来让薛嬷嬷跟林明浩说的。虽然他们断了亲,但林明浩既然有悔意,愿意好好学,那么她就对他好些,老夫人给她的银钱足以养活林明浩。
“她说那是祖母的银钱,可学生知道,那是祖母给她的,不是祖母让她给学生的。”林明浩心酸。
许夫子叹息,“你能这么想,便说明这一段时间没有白学。好生学着,切记,你是我大夏朝的人,不是上阳国的,切莫失了本心。”
“是。”林明浩道。
摄政王府,摄政王邢晟这两天没去找林婉清,因为他正在雕刻一支玉簪,前一段时间,他看到心上人头上少了一根玉簪,又得知她把玉簪送给别人。他就想亲自为她雕刻一支玉簪,他前世也雕刻过,而且他已经雕刻一段时间,现在得磨一磨,做最后的工作。
邢晟用一块红布包着玉簪放进袖子里,这才起身去清和郡主府。
两天没见到邢晟,林婉清只当要打仗了,邢晟太忙,没空过来。到晚上睡觉时,她却想他怎么就没过来,是不是耍着自己玩,其实他根本就不喜欢自己,就是想耍耍自己。
没来就没来吧,林婉清打算抱着胖猫去湖边看鱼,还交代初夏他们把两只小兔子也带过去。
“胖猫,干脆在你的尾巴上绑一条鱼钩,再放上鱼钩,看看你能不能钓上一条鱼。”林婉清真心觉得胖猫太重了,可惜胖猫不可能减肥。
胖猫趴在林婉清的膝盖上,不动弹,随便主人怎么折腾都可以,只要有吃的就成。
邢晟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林婉清往胖猫的尾巴上绑鱼钩。
“让它钓鱼吗?”邢晟有点紧张,他要怎么把玉簪交给她呢?平平淡淡地交给她,还是让她闭上眼睛,他给她插上玉簪?
“看看它能不能钓上一条大鱼。”林婉清以为邢晟这几天都不过来,没想到又看见他。
邢晟见林婉清对他的态度似乎冷淡一分,即使常人看不出来,但他还是看出来了,他们上一辈子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可也不短,对方离开后,他没有放弃寻找她,还经常梦见她,回忆她的一举一动。
“上次,你的玉簪送给了别人。”邢晟从袖中拿出红布包裹着的玉簪,还是如此简单明了的拿出来吧,对方只怕没有耐心等他的惊喜,“这是我亲手雕的,这两天就剩下最后一点工序,就没过来。”
林婉清怀疑地看向邢晟,不会是哄骗自己的吧,随便找一根玉簪过来,就说他雕的。
“也许你不相信,我以前就雕过不少。”上一辈子,林婉清离开后,邢晟也雕刻她的木像、石像、玉像,还有各式各样的玉簪,他雕过很多很多,想着她回来了,他就能送给她,让她别在生气,以前是他对太后防备不足,他不可能在太后做了那些事情后,还把她当成姐姐的,他的心里只有林婉清一个妻子,“雕给我未来的妻子。”
“是吗?那些东西在哪里?”雕过不少?林婉清看向邢晟,怎么听都像是假话。
邢晟微微愣神,他能说那些东西在前世里吗?当然不能,要是说在王府,心上人说要去看怎么办?
林婉清见邢晟迟疑,就觉得这根玉簪一定不是对方雕刻的,毕竟对方是一个王爷,怎么可能有那么多时间学习雕刻,还雕得那么好。
“不满意的都毁了。”邢晟道,“我雕的,只能给你,哪怕别人捡了去都不行。”
“王爷,你刚刚迟疑了,是想怎么回答吗?”虽然这个回答听上去很动听,可是慢了那几秒,林婉清却觉得不同了。
“婉清。”邢晟突然握着林婉清的手,直视她的眼睛,“你在乎我。”
“什么?”林婉清错愕。
“若不在乎,就不会看出我的迟疑。”邢晟再迟疑,迟疑的时间也不长,甚至有很多人都发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