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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七日海洋馆.16(1 / 1)

手指相交的时候,夏油杰发现塞壬是可以离开冰块的。就像他现在所看见的一样——祂上半身已经冒出冰面,浅杏色长发垂下虚掩着漂亮娇小的上身。

光看上身的分明是娇弱美丽的女性,但从纤细的腰部开始,就变成了银色巨大的鱼尾。那鱼尾并不瘦弱,足足有两米多长,坚固美丽的鳞片覆盖着肌肉,令人毫不怀疑被抽上一尾巴的话,即使是成年男人也会断掉好几根肋骨。

看着将脸颊贴到自己手腕上,秀丽面容染血的青年,塞壬眼眸里透出好奇。祂蜷缩手指,指尖轻轻扫过夏油杰眼睫:“我需要钥匙,打开锁链。”

夏油杰毫不犹豫:“我去找钥匙。”

塞壬眨了眨眼,随即祂将尾巴从冰块里抽出来,逐渐变换成人类的形态。

祂变成人后,后背上的伤口仍旧没有愈合,膝盖和小腿上残留着鳞片。祂坐在冰块顶部,自然的向夏油杰伸出手:“抱我。”

与娇柔外表和过于软弱的声音不同,这句话从塞壬口中说出来,带着命令式的语气。

夏油杰切实听到了塞壬的声音,有片刻的分神。等他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快于脑子,伸出手将祂从冰块上面抱了下来。

祂的胳膊勾在夏油杰脖颈上,顺势摸了摸他的后脑勺,露出淡淡的笑意:“乖孩子。”

穿插进发间的手指高热而软,摩擦过去时让人不自觉地感到头皮发麻。那股麻麻的触感像是细碎电流,从头皮一路顺着脊椎骨往下。

夏油杰不自觉绷紧了背,背部的肌肉拉扯出紧实而漂亮的线条。

他略微抿唇直视着前方,抱着祂绕过白色屏障,离开存放冰块的地方——另外一半实验室此刻已经空无一人,异国男人的尸体还伏倒在地,鲜血流淌出去,把他身边散落的资料全部染成了黑红的颜色。而就在尸体不远处,那本用绳子绑起来的牛皮本安静的躺着。

夏油杰将祂放在实验室的桌子上,然后脱下自己身上的实验室人员外套披到祂身上。

明明塞壬形态时有那样漂亮又危险的尾巴,但是变成人类模样后却娇小得不像话;北村新名的外套光是披在祂身上,就足够将祂全部遮盖住,只露出一截脖颈和脑袋。

祂抓着外套的领口,懵懂望向夏油杰:“这是什么?”

“……衣服。”

夏油杰帮祂把外套最上面的扣子扣好,低声:“在人类世界,必须要穿衣服,还要有名字。”

“名字。”

塞壬重复了一遍夏油杰的话,然后仰起头,慢吞吞的开口:“子嗣,你的名字——叫什么?”

“夏油杰。”

祂重复了一遍夏油杰的名字,随即轻笑:“杰?”

在祂念出夏油杰名字,垂眸望过来时,夏油杰脑子空白了片刻。他分不清那片刻的空白是因为对方在血脉上对自己的压制,还是因为他确实为这个虚拟人物而心动。

原本只是不甘心,非要证明自己是对的,非要证明这样的选择是可以打出完美故事线的——但是越纠缠到后面,反而越为这个nc所牵动。然后是混淆的,他自己都分不清楚的心跳声。

他们身处诡异的实验室,不远处甚至还伏着一具被开膛破肚的诡异尸体。在这种静默而不正常的环境中,夏油杰却觉得自己对一个游戏nc心动不已。

他觉得要么是这个游戏真的伤到了自己脑子,要么就是自己终于被咒灵球的味道逼疯了。

塞壬并不知道夏油杰呆愣的瞬间,脑子里已经跑过了那么多想法。祂低头慢吞吞的扣着外套扣子,并且学会了自己把胳膊从袖子里伸出来,聪明得有点超乎夏油杰的想象。

白色研究人员的外袍笼着娇小的身体,祂目光扫过面朝地面伏倒的尸体时,露出几分毫不掩饰的厌恶神色。

“讨厌的丑八怪。”

美丽的妖精做出这句评价,随即抬手不慌不忙梳理着自己的长发,指挥夏油杰:“我记得他,这个人类是他们的首领,钥匙应该在他身上。”

夏油杰半蹲下来搜寻尸体,但是没有找到钥匙——他皱眉,抬起脸对塞壬摇了摇头。塞壬疑惑:“不在他身上?那是在其他人类身上吗?”

没有找到钥匙,祂明显感到几分郁闷,用手指勾着自己脖颈上的黑色项圈。那项圈扣得恰到好处,只留下极其细小的一丝缝隙,让祂可以呼吸用。

虽然从血缘关系上来说,塞壬应该算他的‘父母’,但是面前这只塞壬,露出郁闷表情时却像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一样显得懵懂迟钝。夏油杰犹豫了一下,然后走近。

塞壬身上有股很好闻的味道,但是不是海风的味道。夏油杰形容不上来,有点像是花香味。

“我大概知道钥匙在哪了,但是要从她手里拿到钥匙,有点麻烦。”

夏油杰把祂从桌子上抱下来,往外走:“总之先离开这里吧,我们去上面……钥匙估计没有那么快到,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塞壬软绵绵的趴在他肩膀上,沮丧低语:“没有,我想回家。”

“杰,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啊?”

夏油杰:“……找到钥匙,就可以回去了。”

日记本主人发现钥匙不见了是在1月5日,塞壬也在同一天消失。塞壬一旦消失自然很快就会被发现,但钥匙却不一定。

日记本记载的1月5日不一定是钥匙失踪的确切时间,可能在1月5日之前纱绘子就已经把钥匙偷走。但是纱绘子带走塞壬却一定是在今天……纱绘子为什么没有把钥匙还给塞壬?

以纱绘子对塞壬近乎疯狂的爱意,她不应该解救心上人后立刻给对方自由吗?

这个疑惑瞬间升起,令夏油杰百思不得其解。

他抱着塞壬行走在阶梯上,塞壬双手环抱着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肩膀处。祂呼吸时滚烫的气息拂过夏油杰肩膀,隔着里面衬衫一层薄薄的布料。

整段阶梯只有夏油杰的脚步声在回荡,他往上走,走了好一会,突然开口:“塞壬,就叫塞壬吗?”

埋首在他肩膀上的人略微转过脸,那股灼热的气息又扑上夏油杰的下颚线和耳垂。他听见塞壬带点迷糊的反问:“什么?”

夏油杰重复:“名字。塞壬,就叫塞壬吗?”

“塞壬是种族的名字。”祂解释:“我的名字叫及川月见——月见花的月见。”

“你见过月见花吗?月见花长什么样子?”

夏油杰一怔:“你没有见过月见花吗?”

及川月见摇头:“没有,我一直在海上睡觉,突然某天醒过来,就到人类的房子里来了。”

祂说话时语气有种天真——天真又残忍的意味。就像人类幼童说起自己一觉睡醒就躺在了蚂蚁巢穴里一样。祂觉得自己生气了就将那窝‘蚂蚁’全部淹死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不会有丝毫的愧疚感。

而诡异的是,此刻夏油杰觉得自己,似乎也摆脱了那份愧疚感。他被一针试剂从人类的躯壳中拽出来,已然快要失去自己人类的立场。

楼梯走到了尽头,夏油杰抱着及川月见走到办公室里,将她放在了那张办公桌上:“月见花是明黄色的花,一般只在晚上开放。不过开起来的时候很漂亮。”

及川月见打了个哈欠,两只手向后撑着桌子,道:“那不是和塞壬很像吗?我们也是晚上才出来的。”

祂打完哈欠,发现夏油杰还盯着自己。于是祂露出犹豫的神色,偏过头思索片刻,试探着问:“你是需要我抱抱你吗?”

“听说幼崽会比较需要拥抱,但我是第一次当妈,不是很清楚。”

夏油杰:“……不用。”

及川月见表情变得更加困惑了,但祂乖乖的没有再追问,只是顾盼着左右,问了另外的问题:“钥匙还没有来吗?”

办公室的密码门是敞开的,地面上印着乱七八糟的脚印。倒在地上的岸根,深蓝色西装上甚至还留着几个错乱的脚印。

看得出来,那些人逃跑出去的时候,大多很是慌不择路。

夏油杰盯着尸体身上的脚印出了一会的神,才抬眸去看及川月见——祂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在等自己回答。

夏油杰心情有点复杂。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应:纱绘子来了!

除了感觉到纱绘子的出现外,夏油杰本能还升起了一股厌恶排斥的情绪。纱绘子自然不必说,对他也是相同的情绪。

两人就像是天生对对方有一种同类相斥的本能一样,憎恶着对方。

下一秒走廊上就响起了脚步声,夏油杰盯着门口,缓缓往后退,然后从办公桌后面的地板上捡起之前那把杀了岸根的消音手枪,拉开保险栓。

及川月见好奇的看着他拉开保险栓,灵巧的手指进行着一连串的行动,看得祂眼睛都要花了,下意识赞叹:“好厉害啊,感觉你已经成年了,完全可以自己独立生存了。”

夏油杰:“……判断成年的标准不该是年纪吗?”

“当然不是啊!”

及川月见理直气壮:“人类才会肤浅的用年纪来判断自己的幼崽是否可以独立生活。我们一直是靠自己的直觉来判断幼崽是否成年的。”

夏油杰:“……”

祂太过于理直气壮了,夏油杰都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祂。正如及川月见是第一次当妈一样,夏油杰也是第一次给塞壬当幼崽。

双方均为零经验。

这时候脚步声靠近,大开的密码锁门外出现了一个年轻的少女。她穿着研究人员的雪白制服,面色冷漠而高傲。当她看见背对自己坐在办公桌上的及川月见时,脸上神色一变,下意识的就要上前——

一枚子弹打在她脚边,阻碍了她继续前进。这时候纱绘子才像是刚注意到屋子里还有夏油杰这个人一样,漠然又嫌憎的望着他。

夏油杰双手持枪,歪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这位来历不明的人类小姐,希望你能离我不谙人事简单好骗的妈妈远一点。”

纱绘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咬着后槽牙:“……我和她才是这个世界上血缘关系最亲近的存在!”

夏油杰微笑,黝黑枪口仍然对准了纱绘子。随后他侧身,轻柔的唇掠过及川月见嘴角——被亲了一口的她露出茫然神色,摸了摸自己脸颊:“人类的礼仪吗?”

这个子嗣,似乎特别熟悉并热衷于人类的东西。

夏油杰垂眸,两人距离近到几乎额头抵着额头,他狭长的暗紫色眼眸弯起:“嗯,人类的礼仪,意思是我们将要短暂的分别。等我拿到钥匙,就会回到你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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