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沉沉,容绵趴在窗下琴几旁拨弄琴弦。
她不?懂音律,也并非附庸风雅,纯粹是闲得无聊打发?时间。
这段时日,为了筹备登基大典,宋筠每日早出?晚归,鲜少有?时间跟她坐下来闲谈。不?过倒也挺好,至少不?用担心他的身体会亏空了。
素手抚弄琴弦,发?出?“砰”的一声琴音,丝毫没有?体会其?中的乐趣。
容绵气馁,倒在铺着厚厚绒毯的地上,长发?如海藻般铺散开,衬得小脸巴掌大。她蜷缩一团,看起来心情沉闷,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夜风自窗棂吹来,吹拂在她雪白的寝裙上,有?种随风消弭之感。
宋筠站在珠帘外,瞧见这一幕,心口忽然一慌,疾步走进去,将?没精打采的人儿揽进怀里,温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都沉闷多久了?”
闻到熟悉的沉香味,容绵鼻头一酸,似乎早已习惯了他的存在,若他存心骗她,她不?知该如何收心。
“宋筠。”
“嗯。”
容绵扯住他的衣襟,仰头吻住他,小小的檀口在那?薄唇上一嘬,发?出?很清晰的声响。
宫人们赶忙扭头离开,很快,殿内趋于宁静,唯有?亲吻发?出?的啧啧声。
前些日子?,看她心情不?佳,宋筠素了许久,被冷不?丁吻住,心跳和?呼吸都乱了,横抱起人儿走向龙床,却在挨近床沿时忽然停住。
容绵半启檀口,大幅度呼吸,不?懂他为何停了下来。
宋筠斜瞥她一眼?,唇角一勾,流露佻达风流,抱着人去往御案前。
案面上工整的摆放着笔墨纸砚,被男人挥动衣袂,散落在地。
容绵被稳稳当当放在上面,感受到冰凉,雪肌泛起鸡皮疙瘩。
宋筠扯开衣襟,附身吻住她颈间软肉,话语含弄,“真拿你没办法,一会儿一个样。”
容绵揽住他的背,感受着沁凉在一点点袭来,单薄的后背也被硌得生疼,连背上的肌肤都被磨红了一片。
御案挪了位置,四只桌脚在地上发?出?了擦擦声。
可纵使这样,宋筠还是会照顾容绵的情绪,没有?只顾着自己尽兴。
筋疲力尽后,两人相拥倒在龙床上,容绵窝在他怀中闷不?做声,安静的像只受伤的兔子?。
宋筠抚着她的长发?,低眸问了几次也不?见她答话,心下无奈,却从未想过撬开她的嘴刨根问底,“睡吧。”
容绵“嗯”一声,扭了几下寻个舒服的睡姿,阖上眼?帘。
宋筠扯过薄衾搭在她腰上,一下下拍着她的后背,也跟着阖上了眼?帘。
子?时刚过,容绵被梦惊醒,僵着身子?不?敢动弹。
她梦见一个叫囡囡的女子?,被宋筠搂在怀里,两人浓情蜜意,也是在那?张御案上做了那?档子?事儿。她还梦见宋筠对囡囡承诺,三?生三?世唯她不?变。
那?自己算什么??替身吗?
容绵抹了一下眼?角,很想摇醒宋筠,逼问他关于囡囡的事,可终究没有?那?份勇气。
她爱上宋筠了。
爱一个人,会变得卑微、小心翼翼吗?她不?知道?,只知道?宋筠让她失望难过了。而让她更难过的是,丑时三?刻时,宋筠呢喃出?了心底的那?个名字。
“囡囡,抱歉。”
容绵睁开杏眼?,抹了一下湿漉漉的枕头,哽咽道?:“宋筠。”
宋筠睡眠浅,沙哑的“嗯”了一声,尾调上扬,带着慵懒和?不?解,闭眼?搂住她的腰身。
容绵背对他,以黑夜掩饰脆弱,颤音问道?:“囡囡究竟是谁?现在在哪里?”
宋筠蓦地清醒,睁开潋滟长眸,借着微弱的光,盯着她的后脑勺,眸光复杂。他没有?急于解释,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从懂得风月起,他就频频梦见那?个叫囡囡的女子?,有?时候会将?她和?容绵重合,可更多时候是浓浓的疑惑,不?懂为何总是梦见一个陌生人。然而,说她陌生又不?准确,梦境中,他们亲密无间,多数时候都是他缠着她、求着她。
“好囡囡,别折磨哥哥。”
如此不?知廉耻的话,是他在梦中说了无数遍的,即便与容绵在一起后,也时常梦见囡囡,而且,囡囡会给他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意,让他无比疼惜。
究其?原因?,不?得而知。面对逼问,茫然无言。
这便是他真实的想法,不?是不?可以隐瞒容绵,说那?只是梦境中的人,似书中颜如玉,算不?得数,可那?样,对容绵就太残忍了
久久听不?见回答,容绵闭上眼?,已分不?清眼?眶的泪是困的还是痛的。
心口似火烧,灼得她五脏六腑俱痛。
宋筠坐起身,发?现她肩膀在耸动,心中一惊,赶忙将?人抱进怀里,“绵绵不?哭。”
落入温热的怀抱,容绵再也绷不?住,揪着他半敞的领口大哭起来,哭相丝毫没有?美感可言,鼻涕一把泪一把。
宋筠慌了,用袖子?替她擦拭,却越擦越多,无奈之下,捧起她的脸,吻上她的泪痕,一点一点吮去。
容绵不?想再让他碰,狠狠用力将?人推开,缩在床角。
宋筠没设防,被寸劲儿一推,后背撞到床柱上,疼得倒吸口凉气。
两人僵持住,还是宋筠放下身段,试着去握她的脚踝,不?出?意料,被容绵蹬开。
“囡囡是谁?”
容绵泪眼?婆娑,既委屈又痛恨,痛恨自己不?争气,还会为他哭。
面对自己的逼问,他都不?解释一句,莫不?是在他心里,自己真的是囡囡的代?替品。
宋筠觉得颞颥甚疼,抬手揉捏,“她只是梦里的一个影子?。”
容绵也曾这么?说服自己,可一个影子?,可能频频出?现在梦境中、与他你侬我侬吗?
察觉到她根本不?信,宋筠跨前一步,将?她圈在角落,不?顾她的排斥扣住她双肩,“我们之间没有?第三?人,这你都不?信吗?”
他们之间的信任就这么?不?堪一击?
容绵抹了一下脸,“我不?信没有?囡囡这个人。”
宋筠默然,其?实他也不?信,从第一次梦见囡囡,他就知道?,这个女子?与自己有?着丝丝缕缕的牵绊。可他只想要与容绵厮守,这一点作不?了假。
宋筠握住容绵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绵绵,我对你如何,你感受不?到吗?”
容绵抽回手,退离开他的怀抱,转身背对他窝在床角,告诉自己若这份爱掺了杂,她宁愿不?要。
不?要
心里像被掏空一块,她缓缓道?:“我想冷静几日,送我出?宫行吗?”
那?语气并不?强势,反而带着点点恳求,那?般小心,那?般疏离。
宋筠拧眉,单肘杵在膝盖上,试着让自己冷静,不?至于吓到她,“你是我的,能去哪里?”
他对容绵有?着执拗的占有?欲,绝不?允许她与自己离心。
容绵觳觫一下,感觉他的话语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强制和?偏执,仿若一旦走进他亲手编织的大网,就休想逃离。
“我不?是要去哪儿,我是想冷静冷静。”她捏着自己的手腕,吸着鼻子?道?。
宋筠抬手搭在她肩头,“那?你转过来,咱们好好说。”
此时心烦意乱,容绵不?想看见他,怕自己心软,“我想出?宫呆几日。”
“好。”
宋筠应了。只要她不?想着离开,他可以事事依她。
次日一早,由雨儿、侍卫和?嬷嬷陪伴,容绵住进了宋筠在东市的一处宅子?。
四进院的大宅内种满绿植,亭台楼阁、高低错落,二进院的花园内还栽了各式各样的花卉,形成斑斓花海,当风吹来,茉馥兰香,别有?意境。
容绵觉着,这里比宫里妙趣得多,至少没有?那?么?多眼?线。
当晚,宫里送来密报,说柳时易和?老酌正在赶往长安的船上,再有?大约十日路程就要到了。
久未见到父亲,容绵虽未时常表露,却快要忧思成疾。今儿终于舒了一口气,多日的烦闷也在听见这个消息后缓释了不?少。
除了风月事,还有?亲情值得她去期待呀。
住进宅子?后,容绵每日浇花练字,日子?还算滋润,从未主动提起进宫面圣。
又几日,于轩丽过来拜访。两人一来二去,也算熟悉了,于轩丽还邀请容绵秋日去北方游玩,容绵爽快答应了。
这事儿很快传到宫里,正在处理奏折的宋筠放下笔,淡淡“嗯”了一声,眼?底蕴着一丝不?快。这几日,小丫头是真的没提起他,好似在她的生活里,他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雨儿跪地叩首,转身欲走。
“慢着。”
雨儿赶紧欠身,“陛下有?何吩咐?”
作为一名贴身侍女,自然希望主子?得宠。近些日子?,雨儿都替容绵捏把汗,当然,更多的是为自己捏汗。
宋筠双手交叠,靠在下巴处,淡声吩咐道?:“宅子?那?边的事,以后直接禀告给季喜,不?必过来了。”
这话无疑是在暗示什么?,雨儿心中好一阵失落,福福身子?,应道?:“奴婢明白。”
看来,圣上懒得打听姑娘的事儿了。
须臾,雨儿回到宅子?,耷拉着眼?皮往里走,刚巧遇见从容绵屋里走出?来的老嬷嬷。
将?帝王的意思阐述后,雨儿问道?:“您说,是姑娘失宠了,还是圣上在赌气啊?”
老嬷嬷叹道?:“赌气的可能性?大一些,但也没准儿,帝王心里装着江山社稷,哪有?那?么?多儿女私情,姑娘若是一直端着,指不?定哪天就会失宠。美人如云,旧爱哪能比得过新欢。”
雨儿跺跺脚,“那?可不?行,若是姑娘失宠,我也跟着倒霉。嬷嬷,你见识广、主意多,快帮着想想法子?。”
老嬷嬷白她一眼?,“我能有?什么?法子?,还能假传姑娘的意思,去宫里请圣上过来临幸?若是办砸了,咱们都要栽跟头。”
雨儿哪有?那?个胆子?,愁眉苦脸道?:“难怪都说,后宫女子?多寂寥,这帝王的恩宠果真长久不?了。”
正房内,容绵将?她们的话尽数听了去,嘴角掀起一抹自嘲。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手边没有键盘,笔记本自带的键盘打字费劲儿,所以就不加更了hhhhhhhhh,过几天争取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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