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炎炎、椅席炙手?,长安东市的街道上热闹拥挤。
容绵身着一袭宝蓝色男衫,手?执紫檀折扇,在两?名侍卫的陪衬下,穿梭在人潮中,如夏日?一道清风,徐徐刮过人们的鬓角。
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容绵心里欢喜,脚步轻快,连带着发髻上的蓝色飘带随风摇曳,端的是?翩翩小?郎君,吸引了不少目光,有甚者,竟向她投花致意。
容绵捻起落在肩头?的花骨朵,疑惑地看向身后的侍卫,“何意?”
侍卫憋笑,“回禀姑娘,这是?未出阁的女子在向中意的郎君示好。”
容绵讪笑,红着脸把花骨朵还给手?提花篮的女子,“不好意思?啊。”
少女脸色一沉,扭头?跑开了。
容绵摸摸鼻尖,摇开折扇挡住祸水一样的脸蛋,催促侍卫道:“咱们快走。”
三人穿进巷子,绕了三四个弯才找到一户姓“于”的人家。
小?郎君敲敲扇骨,咳了一下嗓子,吩咐侍卫去叩门。
半晌,一个七八岁的女童拉开门,身后还跟着一名老妇人。
“你们找谁?”女童稚嫩开口。
侍卫弯腰,“小?姑娘,这家的家主是?于夫人吗?”
自从与宋致和离,于轩丽没有回娘家,而是?在宋筠的应允下,自立门户,带着一众绣工做起了女红的生意,从此?不问世事,也不接受任何媒人登门。
众所周知,与皇族和离是?件极其困难的事儿,和离后想要再嫁更是?难上加难,可于轩丽得了宋筠庇护,哪怕是?找个倒插门的夫婿也并?非难事。可她无心风月,将姻缘拒之门外,锁了心门,想要撬开又谈何容易。
想起宋筠的叮嘱,容绵掏出腰牌,“找你家夫人。”
很快,一抹淡雅身影出现在大门口,欠欠身子,“贵人前来寒舍,实乃蓬荜生辉。”
眼前的女子如一颗六角冰雪,给人一种清凌凌的感觉,却又不觉傲慢。容绵还礼,“夫人客气了,我是?奉圣上之命,还打听一下夫人现今的处境,是?否方便?”
于轩丽侧开身子,比划一个“请”的手?势。
容绵颔首,款步迈上石阶,发鬓的飘带一耸一耸,灵动飘逸。
于轩丽这才抬眸细瞧,发现这个小?郎君竟是?女子。
察觉到对方的诧异,容绵吐吐舌头?,也不隐瞒,将自己?的身份如实相告。
皇城的贵圈都知,新?帝寝宫里养着一只金丝雀,对其疼爱有加,一日?也舍不得分开,但很少有人窥见其容貌。
今日?得见,于轩丽还是?被?惊艳到了,女子娇俏如春桃,如跳动在苍穹中的繁星,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引着人儿前往客堂,于轩丽命丫鬟端上果?盘茶点,没有主动询问容绵此?来的真正目的,而是?静静陪她闲话家常。
容绵发现,于轩丽是?个特别安静的人,若她同样安静,怕是?要冷场了。
“这酥果?味道极好,甜而不腻,唇齿生香。”
两?人从未见过,冷不丁碰面就直奔婚嫁的事儿实在突兀,容绵想要循序渐进,也正好探知一下于轩丽对柳时易的态度。
于轩丽莞尔,想着一会儿让丫鬟打包一些,拿给容绵路上吃。
容绵偷瞄女子一眼,觉得她笑起来很温和,淡化了周身的冷幽,“姐姐的生意如何?”
“尚可解决一府的温饱。”
容绵点点头?,心想着帮她招揽一些绣活,可自己?人生地不熟,与权贵更是?八竿子打不着,只能往柳时易那边靠靠。
柳时易带的兵,常年?野外训练,时常会汗流浃背吧,于是?自作主张道:“若姐姐还能承接,能否为我缝制一千张汗帕?”
一千张?
于轩丽蹙起眉尖,“不知容姑娘要那么多汗帕作甚?”
容绵瞎掰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心想等柳都尉回来,正好可以亲自来取,便也是?送给他一个得见心上人的机会,这不是?一举两?得么。
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容绵窃喜,都快要摇头?晃脑了。
等谈完买卖,容绵感觉两?人熟络不少,在于轩丽留她用膳时,便爽快答应了。
膳间,容绵有意无意地询问起于轩丽的感情,被?对方以审视的目光挑明,“容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容绵翘起嘴角,也不想打马虎眼,直白问道:“于姐姐可还记得柳都尉?”
昨夜,从宋筠口中,容绵得知了于轩丽的遭遇,知她在出阁前曾被?悍匪掳去山寨,幸得混入悍匪窝的柳时易相帮,才得以护住清白。那时柳时易还只是?个名不转经传的小?将,为与朝廷里应外合,才以眼线的身份混进山寨,其中所吃的苦,只有他一人知晓。
而那次剿匪,也让柳时易名声大噪,得了太?上皇赏识,才有机会接触兵权,之后的几年?里,他无心情爱,一心扑在带兵上,逐渐成长为名震四海的悍将。
可听宋筠说,柳时易一直牵挂着年?少时遇见的那名落难女子,女子冰清玉洁,宛若幽兰,成为他心口朱砂,却因女子已嫁为人妇,不得不退居到旁观者的视角,不再去刻意关?心。
从容绵口中听见这个人的名字,于轩丽多少有些诧异,“记得。”
救命恩人,哪里会轻易忘记。
容绵扣住桌沿,紧紧盯着她的双眼,“那于姐姐可知道,柳都尉为了你,拒绝了不下十?门亲事。”
傍晚霞光满天?,宋筠从奏折里抽出身,揉了揉发酸的肩颈,“摆驾回寝宫,将剩余的折子一并?带回。”
季喜本想上前为他按摩,却听见这么一句话,若是?搁在平时,圣上断不会这么早回去的。
寝宫沉香袅袅,宋筠倚在软塌上小?憩,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殿外传来欢快的声音。
小?丫头?回来了。
容绵像一只小?兔子,蹦蹦跳跳跑进来,手?里捧着一大袋子吃食,却突然停在珠帘外,单脚在地上扭了扭。
哦,得意忘形,忘记规矩了。
宋筠没有起身,懒懒支颐,朝小?丫头?招招手?。
容绵这才掀开帘子进来
伺候在旁的宫人们赶忙鱼贯而出,生怕听见不该听的。
余光瞥见憋笑的宫人,容绵单手?掐腰,娇哼一声,“不许笑。”
宫人连连称“是?”,却还是?忍不住扬起嘴角。自从容姑娘来到圣上身边,寝宫里总是?充斥着轻松快意的氛围。
等寝宫空寂寂后,容绵才迈开步子来到塌前,将一个糖雪球塞进宋筠嘴里,“甜吗?”
糖雪球的颗粒在空口融化开,带着丝丝甜腻,宋筠舌尖一转,将其卷入一侧腮中,“怎么才回来?”
本是?提早回来陪她,却被?晾在一边,小?丫头?越来越没良心了。
容绵也喂给自己?一颗糖雪球,眯着眼睛道:“从于府出来,我去西市转了转。”
比起富人聚堆的东市,西市所售卖的商品更接地气,种类也更多一些。
容绵连着吃了几个糖雪球,才道:“你猜今日?,我与于姐姐沟通的如何?”
宋筠没甚情绪,似乎并?不关?心他人的婚缘,“听过一个成语叫眉飞色舞吗?”
容绵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他在挖苦她。
宋筠伸手?将她拽进怀里,拍了拍她的肚子,“一会儿吃不下晚膳了。”
逛了半日?,腿脚属实疲乏,容绵抬起一条腿搭在他腰上,“我晚上不进食了。”
她又从袋子里掏出撒了辣椒面的小?酥肉,塞进宋筠嘴里,“你也换换口味?”
御膳房的膳食偏清淡,吃多了会腻歪,太?上皇在位时,时常让季喜从宫外买些小?吃回来,可宋筠从未提过这样的要求,仿若是?一个没有食欲的人。
也就容绵有这本事,让帝王一口一口吃她喜欢的食物。
“咳咳咳。”
不知是?不是?被?辣椒呛到,宋筠忽然咳嗽起来,连带着胸膛震动,很像当初在小?竹屋时的情况。
容绵赶忙爬起来去倒水,“呛到了?”
宋筠接过杯盏,抿了一口润喉,拍拍她的腰窝,“没事。”
容绵皱着一张小?脸,把一袋子吃食放在桌上,“不吃了,咱们还是?用晚膳吧。”
“都好。”宋筠没有在意,拉过她坐在塌上,捋了捋她额前碎发,道:“明儿让季喜传唤尚衣局的人过来,为你量下尺寸。”
“我衣裙够穿。”
宋筠笑笑没多言,只想着等登基大典那日?,带她去百官面前转悠一圈,到那时,繁缛宫装、华美首饰缺一不可。
容绵猜不透他的心思?,见他不咳了,展颜道:“你今晚还要批奏折吗?”
“嗯。”
“那你能不能早点歇息,别”
见她欲言又止,宋筠挑眉,“别什?么?”
容绵红着脸道:“别纵欲,瞧你这身板,熬坏了怎么办?”
哪个男子能忍受这样的挑衅,捞过她按进怀里深深吻住。
清冽的气息伴着糖甜涌入口中,容绵弯下眼角,主动搂住他的脖子,鲜少地回应起来。
察觉到她的主动,宋筠勾起她腿弯,将人打横抱在腿上,附身一边亲吻,一边加重了手?劲儿。
昨儿一晚,容绵都是?在这种“折磨”中度过,今早一看,腰肢和臀上都有青紫淤印,这会儿又被?狠掐,气得蹬了蹬腿,还不小?心蹬掉了绣鞋。
听见绣鞋先后落地的声响,宋筠松开她的唇,眼眸微红道:“怎么,这么急不可耐?刚说什?么来着,让我别纵欲,你倒是?纵上了。”
容绵张张小?嘴,心想他也太?厚颜无耻了。
宋筠点点头?,“行,成全你。”
说着,横抱着她起身,大步走向龙床。明黄帷幔很快被?扯落,汇成波浪似的形状,还伴着女子一声声娇怒。
天?色渐晚,前来送膳的御膳房太?监们等在门外,纷纷摇头?。
盘子里的饭菜又凉了,圣上怎么还不放过容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柳囡囡:他都好久没梦到我了【气哼哼】
绵绵:→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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