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号是孔非的生日,孔大少爷一向喜欢搞些排场大的活动,生日聚会包了个五星级酒店,借场地开派对。
他爱玩,平日交了不少朋友,生日请柬送了一大帮人,曹攸等人不用请,必到,只是今年他们之中出了个已婚人士,多出一个家眷。
好在唐棉性子乖巧又直率得可爱,人没那么事儿,孔非他们对唐棉印象不错,出去玩倒不介意带她,通知贺烛聚会地点时,孔非顺便提了一嘴唐棉。
“你可以把小唐带上。”
贺烛说:“带她做什么?”
“她不就爱凑热闹,你副驾驶多个人的事,满足人家呗。”
自打上次去过跃影,他们几个就琢磨过来贺烛和唐棉的关系了,形式夫妻,婚后各玩各的,互不打扰,圈子里并不少见。
就是唐家跟贺家差了不止一个层级,这种没有意义的联姻让他们摸不着头脑,不过贺烛看上去是自愿的,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贺烛挂了电话。
唐棉下班回来,他随口一问:“明晚孔非生日,办了个派对,去不去?”
唐棉来了精神,但想到剧组明天还有工作,问:“大概几点开始啊?”
贺烛说:“晚上的聚会七点开场。”
“那来得及,我去。”
好事接二连三,唐棉整个人被喜气包围,走路都哼着愉悦的小调,进衣帽间换上睡衣,出来时,她突然想到什么,嗓子里冒出的曲子戛然而止。
“等等,你刚才说生日聚会?”
贺烛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嗯。”
唐棉纠结道:“生日我应该要送礼物吧。”
“随你。”
孔非跟她算是熟人关系,每次见面对她也很照顾,于情于理她都不该空手去参加生日会,但孔非同样是富家少爷,一般的小礼物送不出手,送出去了他也看不上。
不一般的奢侈品她又送不起,剧组工资没发,她现在的身家只有唐白给的五万块,是她以后租房子的资金。
想来想去,唐棉脑中蹦出一个投机取巧的主意,她披着头发,穿着格纹排扣长袖睡衣,轻飘飘地移到贺烛身后。
“你准备送孔非什么礼物?”
贺烛听到了她趿拉拖鞋的声音,有了防备,没被她突然的询问声吓到,简单回答:“定制外壳的组装电脑。”
“可以分一点便宜的部件让我冠名吗?”
贺烛无所谓地点了点头:“行。”
唐棉松了口气,问:“音箱还是鼠标?”
“主机的螺丝。”
……
后来唐棉很有骨气地想买下配套鼠标的赠予权,随后得知一个小小的鼠标竟然价值四位数,骨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反正她跟贺烛现在法律意义上是一家的,贺烛送礼就相当于她送了。
于是心安理得地两手空空到了聚会场地。
贺烛和唐棉直接被孔非的助理领进酒店的露天场地,其他跟孔非关系没那么近的,进酒店需要请柬,宾客们带来的礼物有小份有大份,还有人让司机和保镖一道把礼物抬进去的。
贺烛则是让人把东西送到了孔非家里。
酒店的高尔夫球场临时改成派对用地,曹攸和于一亩带着一群公子哥陪女伴玩桌游,孔非见他们入场,亲自迎出来:“你那电脑我收着了,谢了啊。”
贺烛瞄了眼左顾右盼略显心虚的唐棉,嘴角稍稍勾起,带着坏心眼的戏谑:“顺便谢谢你嫂子,礼物她也有份。”
孔非惊讶:“小唐还懂电脑?”
唐棉装没听到,避而不答。
曹攸和于一亩玩桌游双双出局,抽身跑过来,曹攸见到唐棉,夸张地挑了挑眉,舌头顶着上颚发出轻佻的弹舌音:“哟,小唐今天很漂亮啊。”
唐棉今天穿了件淡紫色短袖连衣裙,头发松松垮垮地绾在脑后,前额自然地垂着两绺细发,嘴巴薄薄地涂了一层豆沙色口红,衬得皮肤在灯光下莹白似雪,清纯又淡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妆容。
唐棉认真道:“嗯,我可是打扮了一个小时。”
她的头发平时要么散着要么梳成马尾,发型太随意参加聚会总觉得不庄重,所以出门前唐棉一直对着衣帽间的镜子研究发型,甚至点开了教学视频临时抱佛脚。
后来贺烛等的不耐烦,找管家要来保姆阿姨别帽子的黑色一字夹,勉强固定出了她想要的发型。
曹攸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胳膊挎着于一亩的肩,扑哧笑了一声:“那下回我生日,你准备的时间必须比一小时久啊,这样显得我地位比孔非高。”
唐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贺烛忽然将她拉到一边,指着不远处的自助餐台:“晚餐在那。”
她下班回去就一直待在衣帽间,没时间吃晚饭,经贺烛提醒,饥饿感迅速涌了上来,于是直奔餐台,端着盘子,四处夹吃的。
酒店拼了四张长桌,将餐台拉得很长,唐棉从桌头一路夹到桌尾,每样挑一点,盛了满满两盘子,几个穿泳装的女生走在她后面,说说笑笑地挑选沙拉。
唐棉来了才知道,孔非的生日会不是正式的晚宴,到场宾客多是年轻人,穿着随性,有人西装革履,礼服长裙,有人T恤短裤,还有家离得远今晚住在酒店的,干脆穿着睡衣下楼。
酒店的泳池也是生日会场的一部分,好些妹子穿着泳衣围在泳池边喝酒聊天。
唐棉端着盘子,一边小口小口地吃东西,一边聚精会神地环顾四周。
她其实是第一次参加别人的生日聚会,高中因为父母管教严苛,她身边一个玩得好的同学都没有,大学的三个室友家境一般,且都有颗一心向学的心,整天寝室教室图书馆三点一线,少有多余的娱乐生活。
平时生活单调,这些人的奔放潇洒在唐棉眼里显得十分稀奇有趣,哪怕只是看着,也能感受到解放天性的畅快。
挑选完食物,贺烛身边已经围了女生,孔非他们在跟人玩酒桌游戏,唐棉挤不进去,于是咬着餐叉到处转悠,解决了一个盘子里的食物,开始慢悠悠吃第二盘。
走着走着,背后突然被人撞了一下,瓷盘还攥在手心,她身体前倾,盘子里的食物撒了一地。
附近四处走动的酒店人员眼疾手快地过来清理地面。
身后不小心撞到唐棉的男人及时道歉:“对不起,没溅到衣服吧?”
唐棉摇头:“没。”
“诶,你是……”男人看清她的脸,眼睛惊喜地放大,嘴巴张张合合,酝酿一阵,终于叫出了名字,“唐棉对不对,你是唐棉吧。”
唐棉疑惑道:“你认识我?”
男人抓了抓头发:“我李恒睿啊,还记得吗,咱俩高二分在一个班,哦对,我变化有点大,高中比现在胖些。”
唐棉努力将眼前高高瘦瘦的男人想象成高高胖胖的样子,仍记不起来李恒睿是谁。
孔非走了过来,身边跟着曹攸和于一亩。
孔非高三跟李恒睿一个班,对他知根知底,嘲笑道:“喂,什么年代了,你还用老一套搭讪小姑娘呢。”
李恒睿百口莫辩:“真没骗人,我们高二是同班同学,不信你问问,她肯定是育今的学生,跟我们一个高中。”
此话一出,孔非,曹攸,于一亩一齐看向唐棉。
唐棉:“我确实是育今的学生。”
孔非“哇”了一声:“小唐你真跟我们同校啊?”
曹攸说:“我记得贺烛跟你是同一所高中毕业,这么说贺烛跟小唐还是同学?”
唐棉犹豫着点了点头:“嗯。”
“是么。”
尾音刚落,淡淡的雪松香随着夏夜的晚风卷入唐棉的鼻腔,莫名心悸。
贺烛不知何时出现,冷白又骨节清晰的手指闲散地掐着浅碟香槟杯,颀长身躯立在她身侧,语气淡淡,却有着说不出的压迫感。
“我竟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