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疲惫,力气不大,却固执的要起来。
“大哥!你再闹,等见到嫂子可能就是一张黑白照片!”晏程立怒了,从来没有跟大哥说这么难听的话。
“她眼睛哭肿了,嗓音也哭哑了,我的女人,我不能让她受那样的委屈。”
男人的声音沙哑如斯,眼睛睁着却没有一丝光亮,骨节分明的大掌紧紧攥着,悲伤将他团团包围,“她是个路痴,在h市都能走丢……她心地善良,认为好人比坏人多,却总是上当……她发烧了,她发烧了!晏三,她有没有去看病,有没有好起来,我担心她……”
晏程立抿了抿唇,看着大哥一副恨不得自己替她死的样子,一手按住他的肩头,猛地将男人按在沙发里。
“老二已经交代那边的人出动了,只要嫂子一有消费记录,马上就可以找到,你也不想躺在出现在嫂子面前吧。”
晏程立看了看输液器里的药水,说道,“把药输完,先控制住发热,你的伤口才能快点恢复。半个小时候登机,到时候我叫醒你。”
男人斜靠在宽大的沙发里,一言不发。
晏程立看着他手里还抓着那个抱枕,他放在胸前,她熟悉的味道,似乎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力量。
在医院里醒来,知道那个女孩不在身边的悲切眼神,晏程立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铁打的男人,战场上枪林弹雨都没有将他击垮,一个女人却把他折磨的如同行尸走肉。所以他坚持不打麻药,他要清楚的感受那已经没有感觉的疼痛。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认识到自己还活着。
爱情可以成就一个人,同样,也可以将一个人毁的粉身碎骨。
……
晏程立叹息,从不抽烟的男人胸口发闷,走出去呼吸新鲜空气,遇到匆忙赶来的武胜。
“晏医生,刚刚季队传来消息,太太在那边用柜员机取了钱,不多,两千块。”
晏程立又高兴又担心。
高兴的是终于有了温小暖的消息。担心的是那边不是h市,不像这边行动方便。仅凭一个取款记录,想在偌大的城市里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可是牧珩锡又是执拗的要死,找不到她肯定不会回来。
“我写个单子,你赶到医院去,多带药品过去,我担心大哥的身体扛不住。”
武胜应下,庆幸先生这个几个兄弟够铁。
……
温小暖睡了一觉,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虽然嗓子还是不舒服,最起码烧已经退了。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总要想办法生活,工作是必须要找的。大的用人公司,她不敢去,只能到一家大排档做服务员。
虽然工资不高,环境不好,可是管吃住,省下一大笔钱。大排档的营业时间多在晚上,她白天输液完回去睡觉,晚上上班,基本上不离开工作地点。
晏程立看着大哥因为药体有些昏昏欲睡,给他盖了层薄毯,出去询问飞机的起飞时间。
前台,武胜凝着一脸回来。
“晏医生,出事了。”
晏程立看着服务台围着很多乘客,心里猜到大概。
“飞机延误了?”
“嗯,c市雾霾严重,机场已经封闭,什么时候可以恢复还要等通知,我担心先生……”
晏程立一摆手,让他跟自己走,两人返回休息室,男人呼吸沉重,眉宇紧紧锁着,眼皮还在抖动,已经陷入半昏迷。
医药箱里拿出一支针剂,晏程立动作利索的注射在男人手臂,骨节分明的大手缓缓失去力气,从抱枕上滑了下来。
武胜心里一惊,诧异的看着。
“快去准备车,我给他注射了镇定药,可是他的意志太强,能管多长时间用,难说。”
两人立刻分头准备,半个小时之后,将牧珩锡连带输液器一起转移回了私人别墅。
主卧的双人床上,男人刚躺下,就翻了个身,脑袋深深埋进温小暖的枕头底下,汲取那一丝熟悉的味道。
晏程立以为男人要醒,刚准备再注射一针,就看到他的手紧紧抓住被单,一动不动了。
鼻尖是女人熟悉的香味,牧珩锡想睁开眼睛,却感觉眼睛被什么东西蒙住。
男人用力眨了眨,确定眼珠可以转动,依稀有光从鼻梁的缝隙里挤进来。他仰头,想将周围看的更清楚。
“醒了?鱼汤快好了。”女人沙哑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牧珩锡动作一怔,脑袋快速转过去,小爱!
火把燃烧的吱吱声,还有鱼汤沸滚的咕咕声,这种熟悉的感觉一瞬间充斥着他的大脑,已经恢复的记忆,清晰的记着,这是小爱离开前的最后一个晚上。
“嘶——”女人倒吸一口气,一双小巧又略微粗糙的小手抓住他的耳垂,一阵微热。
“好烫好烫。”女人一边说一边笑,然后收了小手重新端起鱼汤。
“你……”他开口,想问她的名字,却听到女人满不在意的回答,“我为什么抓你耳朵?小茹说,烫的时候,抓对方的耳朵,就不会感觉到烫了。”
耳边响起女人轻轻吹气的声音,鱼汤的清香飘了过来,在他的鼻子下面绕来绕去。
“快喝吧,等下我要出去一趟,你乖乖在这等我。”女人说着,拉过他的手,将一个热腾腾的茶缸交到自己手里。
牧珩锡低头闻了闻,问道,“你想甩了我……”话还没说完,鼻子就被小手捏住,她笑着,“不会,我会对你负责。”
心狠狠的跳了一下。
大手猛地将鱼汤扔开,一把抓住身前的女人,她很瘦,腰是那么的细……他一条手臂可以将她老牢牢的固定在怀里。
女人似乎是被他的动作给惊呆了,没有任何反应。
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扶上了女人的脸颊,尖尖的下巴,小巧的鼻头,一双大眼睛茫然的忽闪着,那副长长的睫毛时不时从他的手指上扫过,弄得他心里一阵一阵发紧。
这种感觉……太特马熟悉了!
就在他眉头蹙起,脸上应该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时,那双小手同时也落在他的脸上,抚摸过他下巴上青色的胡茬,抚摸过他干裂的薄唇,往上,从鼻梁的一侧伸了进去。
小手突然被大手攥住。
“让我看看你。”牧珩锡淡淡开腔,心里却像是油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