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祁渊呜咽着,一只手抱着日记本,一只手伸向虚无的半空。
我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跟你说,你能不能来梦里见见我?
好不容易入睡,梦里什么都没有,而且很容易醒来,睁着眼干熬着等待天亮,再无睡意。
挨到窗外天光大亮,薄祁渊将日记本放回它原来的位置,洗了个冷水脸,来到院子里。
小心的在那棵桂花树下挖着,云笑埋的青梅酒重见天日。
薄祁渊捧着天青色的陶瓷酒坛,走进屋内,一点点敲开泥土封住的坛口。
轻轻揭开盖子,霎时溢出醉人的芬芳。
他又重新掩住,很是舍不得这味道散走。
缓缓低下头,将脸颊贴在坛身,闭眼想象如果是云笑亲手挖出的……
终究,他下了决心般倒出一小碗。
看着碗里澄澈的酒液,恍然中薄祁渊好像看到了云笑的笑脸。
“你好,青梅。”
他无比珍重的品尝着,味蕾一辈子记住了这个味道。
薄祁渊回到家族企业,好像两年的隔阂并不存在,实际上,在失明的两年里,很多重大决策都是他做的。
薄父眉开眼笑的放下担子,陪着薄母四处旅行。
回家的时候,好不容易把薄祁渊喊过来吃顿饭,还是约了几次才有空的。
薄父之前很气儿子无所事事在外面晃,如今见他工作狂的模样又开始担心。
他清了清嗓子,问道:“儿子,你是不是打算做和尚?”
薄祁渊沉默的吃着饭,味同嚼蜡。
无论吃多顶级的饭菜,他也如丧失了味觉,感觉不到丝毫美味。
云笑做的饭菜,他从没有好好品尝过,如今想吃也吃不到了。
薄父嘟囔道:“我瞧你离婚后也没跟以前那个女朋友在一起……”
薄祁渊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沉声道:“没有离婚。”
“又没有离婚了?”薄母撇嘴。
自从笑笑离开后,她就化身后母,看薄祁渊哪哪都不顺眼。
“嗯,只是签了离婚协议,法律上还没离婚。”
“怎么了?终于发现笑笑的好了?舍不得离婚了?可惜啊,笑笑在外面玩得可开心了,国外那么多帅哥,哪个不比你强。”
薄祁渊眼眶泛红,总有一天瞒不过去的,怎么办?
即便他跪在云家人面前请罪,任他们责罚,还是换不回云笑。
如果能一命换一命,那他能马上去死,眼睛都不眨一下。
薄父见儿子周身弥漫着一股悲凉的孤家寡人气息,不由撞了下身边的薄母。
“你少说两句。”
薄母不以为然,满脸嫌弃,最看不惯这种失去了才知道珍惜的傻缺,做样子给谁看?
她怎么这么失败,把儿子给教成这样?
“老公啊,我们下次去国外找笑笑玩吧!”
“你知道笑笑在哪?”
“这孩子,神神秘秘的!不要薄祁渊也不能不要我这个妈妈啊!我可是从小就把她当女儿的……”
“难不成是怕我们给儿子当说客?”
“应该是,微信都不理我的,都怪薄祁渊连累我!”
……
薄祁渊放下筷子,就不该回来的,父母总能是不经意的提醒他,云笑不在了。
他多想装作她真的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不想理他,不想见他,但还活得好好的。
24章
25章
走出家门,看到天空飘起了雪。
寒冬已至,一年快过完了。
薄祁渊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是王云卿的身体出了问题。
他立刻赶了过去,心里在意的都是云笑的肾脏能不能好好的。
即使是活在别的女人身体里,那也是云笑的一部分!
“怎么回事?”
自从将话摊开后,薄祁渊就派人将王云卿监视起来,不准她离开R城。
并且严格控制她的生活习惯,不能喝酒、不能熬夜之类的,王云卿去酒吧夜店就会被保镖给带出去,就算想看个凌晨的电影首映都不行。
只因为她身体里的那颗肾脏,必须万无一失。
这么小心翼翼的看护着,为什么还是出了问题?酒酒?
医生惋惜道:“王小姐的身体出现了比较严重的排异反应,吃排异药已经没用了,移植的那颗肾脏基本上废了,她还是要靠透析活着……”
薄祁渊觉得五雷轰顶,几欲发狂。
也就是说,云笑的肾脏是白白移植了?!
他有些踉跄的退后几步,脸色煞白,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没有被拿走肾脏,她是不是还活着?
没有人能告诉他。
薄祁渊走到病房,看着颇受打击、泪流满面的王云卿,眼里流露出憎恶,和奇异的怜悯,
“不是你的东西,耍心机、用手段,就算得到还是会失去。”
王云卿一僵,她错了吗?她只是想活下去啊!
“对不起,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她哭着摇头,祈求道:“祁渊,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你再帮帮我吧!我还年轻,不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