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心南第二天还是连休，她一大早就发微信约昊东吃午饭。昊东简短地回复了一个‘好’字，他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准备躲着她。
夏心南在某APP搜美食，最后挑了一家贼贵的西餐厅。她提前十五分钟到达西餐厅，结果昊东已经在里面等了。
两人就座点好餐，她才说：“谢谢大神。”
“不客气。”他很享受她的感谢，被拍马屁这种事，习惯了竟然还挺受用。
夏心南乐呵呵地问：“你在车上怼我，是想故意提醒我吧？现金流贴现估咖啡店的现值，你一早就准备帮我介绍生意？”
“也得你懂得套用才行。”
“我肯定会套用。”
“其实我觉得你很蠢。店而已，用得着这么精细地在纸上计算出未来10年的价值？”
“5万可不能白拿，一定要写点他看不懂的东西，才显得我很专业。”
“是吗？”昊东微微一笑，突然感觉她有点儿意思，很直率，很坦承，言谈间把所有心机表露无疑，却不会让人反感，反而让人觉得有点儿可爱。
她拍他马屁：“还是大神你专业，大神牛，难怪大神会做到MD，我注定成不了大气候。”她犹豫了两秒，“那个大神啊……东道的收购……”
一连狗腿地用了四次大神，他就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不客气地回拒她：“别想染指，你的能力太差。相信我，没有人会找你做并购。”
她继续狗腿：“大神说得对，但我觉得呢，你可以带带我，我感觉你心地特别特别善良，表面上非常讨厌我，但看到我穷，还会……”
昊东听不下去，打断她：“夏心南，你一定要这么狗腿吹捧人吗？”
“人啊，应该狗腿的时候一定要狗腿，应该怼的时候一定要怼，这是我做人的底线。你让我别狗腿就是让我放弃做人的底线。这怎么行呢？”
“你继续。”昊东对这歪理很无语。
“大神……”
她的马屁发言被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她飞快接听，是麦永昌的来电。
麦永昌简明扼要：“夏小姐，有笔生意想合作，有没有时间过来详谈？”
“啊，什么生意？”夏心南吃惊地问。
麦永昌呵呵一笑：“如果我有卖麦田生鲜的打算，能不能请你做我们的财务顾问？夏小姐还有兴趣吗？”
“我做麦田生鲜的财务顾问？”夏心南强抑住想尖叫的冲动，“您，您是认真的吗？”
麦永昌笑着问：“有没有兴趣帮我卖麦田。”
“有有。”
“现在能见面？”
“我立刻马上赶过来。”
夏心南挂断电话，立刻抓包起身，她往外跑两步才想起昊东，回头冲他说：“大神，我有点儿急事，先去把单买了，你慢慢吃。”她笑容灿烂地说，“下回，下回补请。”
昊东没有搭理她，坐着没有动。
麦永昌找启明证券的项目经理当并购的财务顾问？昊东疑心自己听错了。不对，这里面有问题。
假设麦田真的想卖企业，也轮不到一家三流小券商当财务顾问。麦永昌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昊东拨打昆鹏的手机。
昆鹏说：“猎头已经把我推荐去做麦田的生鲜主管。”
“我要最真实的摸底情况。”
“没有问题。”
“还有，昆鹏……”昊东说，“要尽快。如果初步摸底，麦田值得收购，我会安排尽调，也会尽快安排东道跟麦田谈价格。如果有问题，只能换一家。”
“老大，没问题。”
“记住，我不要流水式调查。尤其是麦田找一家小券商的项目经理做并购顾问，我就感觉有大问题，你一定要替我摸好底做好调查，将来在东道董事会上，我们的尽调将决定这一场收购是否值得。如果要收购，我需要有说服东道董事会的依据。”
“明白。”
昊东把电话挂断，心里隐隐不安。
他拨打丁佩电话，告诉她情况。
丁佩笑了笑：“麦永昌这个人看着老实，实际可不简单，小姑娘要吃苦头了。”
昊东说：“我跟你的想法一致。找一家小券商，没有做过并购业务的项目经理去做并购财务顾问，这个动机就不单纯。”
丁佩说：“杨董已经全权派我负责收购。虽然收购的事在暗中进行，但情况有点不妙，消息已外泄，有好几家来打听，问我们是否想收购一家生鲜企业。”丁佩语气沉重地问，“昊东，你想，谁会对外透露这个消息？”
“麦永昌？”
“不离十。”
“他如果想卖麦田，应该私下跟我们接触。”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之前，他想融资，想借东道收购的东风吹来资金，结果融不到资，被一连串现实打击后，他想卖麦田，放风出去只为了抬价。”丁佩猜测。
昊东明白她的意思：“我会尽快探清虚实。”
他刚挂断丁佩的电话，就接到李谷维的来电。
李谷维跟谁说话都直接，不绕弯儿：“昊东，麦田生鲜你熟悉？”
“怎么？”昊东心里有了某种预感。
“没有听到风声吗？东道想做生鲜直营，我想收购一家生鲜企业会是最快速的方法。不如我们买下一家来，再高价卖给东道？”
“麦永昌找您了？”
“可不。前几天他来找我，说想融资，说用40的股权换8亿，好像还跟东道接触了。你感觉融资这事儿靠不靠谱？麦田值得砸钱进去？刚才我吧，又找他聊了两句，他又换想法了，说想出售企业。我说我晚上组了饭局，可以先聊聊。昊东，外面有风声麦田的评估价格有20亿。20亿不值吧？这样吧，晚上的饭局你也来，我们一起研究研究。”
果然被丁佩猜中。
难怪麦田的评估价会这么轻易地传出来。
麦永昌那只老狐狸，给他个消息就想撬起8亿融资。麦永昌这样按捺不住，也侧面印证了，麦田生鲜很缺钱。
如果东道是收购的一个起点，那么资金链快断的麦田会像一条毒蛇，在濒死边缘，试探地摆动着它的身躯，想趁机建起多骨诺米牌的生机支点。
这个勉强建起的支点会朝四周码多骨诺米牌。之后与这场收购有关的证券、律所、公司管理层都将纷沓而至，淹没在这场收购的涛天洪水中。
是的，这场收购盛宴的洪水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