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也哭了，咆哮：“你重新找过个妈妈。”
女儿泪流满面，委屈地哭：“可你是我的妈妈啊。”孩子的声音脆脆的，带着小心翼翼，带着委屈与不解。
是的，当年女儿才5岁，5岁的孩子会帮忙洗衣，会打扫卫生，见到好吃好玩的也从不要求。
她究竟还有什么不满足？
……
回忆很久远，程芝南从漫长的记忆里抽离出来，复杂地看了眼夏心南后，没有管她，急步回家进卧室。程芝南就像以前那样把房门反锁，放条凳子抵住卧室门。
可你是我妈啊……
程芝南想起刚才女儿说的这句话，难过极了。她跑到衣柜翻出自己小心翼翼收藏的三张纸。
三张纸虽然被几个袋子包着，但都已经泛黄，有着岁月的痕迹。
程芝南一张一张铺开。
第一张是老公的死亡证明；第二张是一份精神疾病的诊断证明；第三份是当年的结婚证。
她翻开结婚证，结婚证上有她跟老公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两人正青春美好，满脸微笑地看着镜头。
程芝南把结婚证往怀里狠狠一抱，眼泪顺着黑夜哗哗摔下。她尽力忍住哭声，心碎地安慰自己：“不能让她成为孤儿，千万不能让她成为孤儿……”这是个支撑她多活了二十年的信仰。
因为这个信仰，她每天需要拼命压抑住自己，拼命告诉自己千万不能伤害女儿。
门突然被敲响，夏心南在门外说：“妈，我还有件事要跟您说。”她的声音已经听不出委屈难过，像个没心没肺的孩子一样，“这个月我只给了您四千，是少了点。妈，我正在跟一单并购，下个月我肯定会给您一个惊喜。”
程芝南没有回应。
夏心南像个小女孩一样在门外撒娇：“妈，您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会早点回家。”
程芝南的眼泪急淌。四岁开始，女儿就会哄人，不管自己怎么骂，女儿永远没心没肺地咧开嘴冲自己笑。她有时候无缘无故将女儿暴打一顿，女儿顶多也只是难过地抱怨一句：妈，您为什么又打我。
程芝南哭着站起身，很想出去把孩子抱到怀里，但看着摆在一旁的精神疾病诊断证明，又重新缩回床上。
夏心南久久等不到妈妈的回复，说：“妈妈，晚安，明天我还要上班，先睡了。”
夏心南回到房间后，没有马上睡。她趁有时间，拿出手机追看尚琼最新节目的重播。
“自从上音收购一事尘埃落定后，有投资者特意给我留言问：尚琼。对于上音以一千万外加七亿债务的方式脱手，你应该在节目里做次总结。好吧，我不得不总结下。天域在拖垮市值还是放弃上音方面，做出了取舍。两较相害取其轻，我们恭喜天域成功割肉，母公司市值不再受上音拖累。至于维新地产用七亿买下上音会不会亏，你要知道上音的负债虽然有七个亿，但企业的资产也还有几个钱。所以就算把上音全打包再贱卖，也赔不了几亿，况且维新还可以赌赌那些待播待卖剧集。结局可想而知，这算是一件稳赚不赔，甚至是双赢的买卖。其实我也没有想到天域肯这么贱卖上音，这实在是出人意料。上音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下面我想讲讲东道网上商城，和中宏电器，维新地产那点儿八卦。”
尚琼怼了上音十几期后，终于换对象了。她在节目里开始追踪东道、中宏事件。夏心南已经完全被她精彩的演讲方式所吸引。
“东道网上商城近年来可是独领网购平台风骚。从13年前用砸钱式的售后吸引众多卖家、买家后，再用将近八年的时间去完善它独特的全国物流网。杨开远一手创办东道，用了13年时间去一点点将东道完善。从商城到A股上市，从自营到小商家入驻，从最初物流的三天内送达，到冷链的隔天或当天送达。从卖服装到化妆品、生鲜、电器、电子销售独占鳌头。杨开远的疯狂砸钱式售后经过13年历史的见证，的确成功了。在开办公司方面，他的确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尤其是物流方面，我们不得不给他点个赞。他砸了不少钱烧起来的物流最后经得起时间的见证，助势东道夺取了电子、电器、化妆品、生鲜销售这一大块市场。但杨开远这种人，也极度自负。杨开远深信一个股权分散的东道会走得更长更远，他享受股权分散带来的种种便利。他自信到认为由股东大会主宰的东道会一直掌控在他这种能者手里。可经过中宏事件，相信杨开远能认识到，他现在就一只待宰的羔羊。不对，是肥羊。”
尚琼被自己这一表述逗笑了，嘴角微扬起：“更正，是肥羊。”
夏心南被尚琼这一更正逗笑了。
尚琼难得地一本正经：“言归正传，去年东道股票爆跌，中宏电器就已经嗅到了东道的商机，之后一直举牌疯狂买入东道股份。从中宏董事长张家宏的疯狂之举，我们不难看出，他为东道股价爆跌时的买入已经筹备多时。而反观杨开远呢？他真的太自负了，他忘记了自负到某种程度是自大，他完全就是一种待宰状态。直到现在，中宏举牌买入东道20的股份，联合维新地产成为一致行动人，再请求召开股东大会，提案罢免东道所有董事及改选董事会。这，好吧，被中宏、维新轮番绞杀的杨开远终于慌了。在媒体上痛斥中宏，并明确表态东道管理层不欢迎中宏。实话实话，对方步步紧逼，咄咄逼人，杨开远再不表态，我都会误以为他已经淡定到成仙的地步。至于杨开远之后会怎么反击，让我们拭目以待。希望杨开远在之后的反击中不要再瞌睡，贡献出精彩的股权争夺大战，我接下来的收视率全靠你们了。”
“最后回答随机抽中的观众留言，有观众问：中宏、维新成为一致行动人，两方持东道股份已超30，接下来是不是准备要约收购？可以上车套利吗？本人再次声明，猜测谣言绝对不可以做为套利的主要驱动力，你需要对事实有个最精准最基本的判断；你需要肯定地回答自己：如果收购没有发生，你能否承受它带来的一系列损失。如果你担得起损失，好，你土豪，你任性，你随意。”
夏心南看完后终于明白尚琼的节目为什么收视率高。她截图尚琼的节目图片，发朋友圈，并写上‘太赞了！太犀利了！以前我是你的假粉丝，以后，你是我的真偶像’。
她刚发完，就收到好友盯某人在朋友圈下的留言：？？假粉丝？
夏心南立刻回复：以前不懂事，以为我偶像只会损上音，现在真心服她。
盯某人立马回复：哦哦哦。
发完朋友圈后，夏心南就准备睡觉，结果收到大学好友圆圆的数条微信。
“姐们，你也还没睡啊，今天看尚琼的节目你也知道了东道网上商城吧？”
“中宏电器买了它家的股票，还找维新地产做一致行动人，两家的股份占比已超过30。姐们，30啊，他如果再买东道的股份就只能要约收购。只要有收购，就绝对会有溢价！这有套利空间啊！现在买它家的股票会挣大钱啊，快上车！”
“哦忘了，你在证券从业，禁止炒股，那你借我五万块钱。等我挣大钱了，给你大笔利息。”
夏心南没有马上回复。她点开工行的APP。
余额显示：48000元。
她看着余额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