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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大婚拜堂(1 / 1)

苏晏亲自送了云初微回东阳侯府才重新打马回宣国公府。

云初微一只脚刚踏进门,就见到范氏迎面而来。

见到她,范氏心下一喜,伸手拉过云初微的手,疾步朝着内院走去。

云初微以为出了什么事儿,惊了一惊,“太太,怎么了?”

范氏急切地道:“之前我带你去绣坊量身做了嫁衣,可是没想到你在大婚之前就被封了诰命夫人,所以大婚的时候不能穿之前量身定做的嫁衣了,得穿宫里送来的那一套,嫁衣送来的时候,你去了泉州,没来得及试,我寻思着,万一不合身就糟糕了,于是把绣坊的绣娘请了来,一会儿你去试试,若有不合身的地方,就让她帮忙改一改。”

云初微恍然,原来是试穿嫁衣,害她白担心一场。

范氏很快拉着她来到荷风苑。

秋燕等几个丫鬟早就把嫁衣给准备好了,等云初微一到,就七手八脚地帮她脱下外衫,换上嫁衣。

南凉诰命夫人的嫁衣其实就是命妇入宫拜谒时所穿的服饰,不同品级的命妇,服饰和配饰的花纹不同,但总体都差不多,由凤冠,霞帔,大袖衫和褙子组成。

譬如云初微是一品诰命夫人,霞帔上的纹饰就是翟纹,二品命妇与她一样,比她低两等的三、四品命妇,霞帔上就得绣孔雀纹。

在小丫鬟们的伺候下,云初微总算把这繁琐的古代嫁衣给穿好了。

从屏风后走出来的那一瞬,不仅是几个小丫鬟,就连范氏都惊呆了。

绣娘更是大呼,“太美了!”

她本生得清丽脱俗,被大红色的嫁衣这么一衬,顿时添了几分艳绝之色。

从上到下,所有尺寸,增一分太长,减一分太短,恰到好处。

这样一张容颜,已经无需粉黛雕饰,口脂洇染,便足以让人为之倾倒。

范氏当先晃过神来,忙问,“微姐儿,你可觉着有哪里不合适?”

云初微转了两圈,没感觉出来,又让范氏帮忙看了看,确定没什么问题才脱了下来。

绣娘把脱下来的嫁衣再度整齐叠放在托盘里,看着云初微惊叹道:“姑娘穿上嫁衣可真真儿好看,明天新郎官揭开盖头,定会一见倾心的。”

在南凉这样礼教森严的封建时代,男女大婚之前没见过面的比比皆是,绣娘不清楚云初微和苏晏之间的事,自然而言就认为这对新人是还没见过面的。

范氏抿着嘴笑,“我们家微姐儿便是不穿嫁衣,那也是顶顶好看的。”

“对对对。”绣娘忙应承,“微姑娘的容颜,自然无可挑剔。”

范氏递了个眼色给秋燕。

秋燕马上取了个装了银子的红色福袋递给绣娘。

范氏道:“大喜的日子,讨个彩头。”

绣娘接过,忙道了声谢。

试穿嫁衣这一环节就算是过去了。

云初微有些累,已经开始打呵欠,精神欠佳地望着范氏,“太太还有别的什么要试吗?若没有,我就先回房歇着了。”

“没了,没了。”范氏道:“秋燕,快送姑娘回房歇着。”

又嘱咐云初微,“傍晚时分,你爹会把宗族里说得上话的族人叫过来开祠堂给你入宗籍,你趁现在睡饱了也好,免得到时候没精神。”

云初微撑着眼皮点点头,跟着秋燕回了香樟阁睡下。

——

苏晏才回到宣国公府,就听说苏璃来了,他眼皮一跳,问管家,“来多久了?”

老管家道:“九爷,五少爷来了好一会儿了,这会子在厅堂里给太夫人捏肩捶背呢!”

苏晏了然,抬步走了进去。

静瑶太夫人坐在软椅上,苏璃站在她背后,力道不轻不重地给她捏着肩。

他素来以这一套讨好苏老太太惯了,所以久而久之就练出了捏肩按摩的手法技巧来,静瑶太夫人享受地半眯着眼。

苏璃见到苏晏进来,忙抬起头,“九叔,你回来了?”

苏晏淡淡看他一眼,“你来做什么?”

“有事,有事。”苏璃干笑两声,自静瑶太夫人肩上缩回手,“九叔能否借一步说话?”

苏晏不置可否。

苏璃走过去,做了个“请”的姿势,“咱们外边儿说。”

苏晏跟着他走出来。

苏璃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继而跟着捧腹大笑起来,“九叔,你竟然要娶云初微那个一无是处的草包?”

苏晏眸光有点冷,“与你何干?”

“不是。”苏璃也觉得自己的表情过分夸张了,见到苏晏周身泛冷,他马上收敛下来,站直身子,“我的意思是,九叔可是南凉贵女们心目中最完美的战神,您就算要娶亲,也该娶一个能与您并肩的女子,怎么能是云初微呢?”

苏晏道:“能与我并肩的?”

“是啊是啊!”苏璃点头如捣蒜,“说实话,小侄也挺佩服九叔的,我总想着,这世间能配得上九叔的人寥寥无几,但我怎么都没料到九叔最终选择了那个女人。”

偷偷打量了苏晏一眼,苏璃壮着胆子道:“如果九叔是因为坊间那些该死的传言才会迫不及待娶云初微过门,那您大可不必这么做,没的白白搭上名声又搭人,着实划不来。”

苏晏幽冷的眸子定在苏璃身上,缓缓开口,“我觉得你认识的那位云晓姑娘就挺不错,聪明伶俐,能与我并肩了,你既然如此敬重你九叔,那想必也是能割爱的。”

苏璃脸色一变,忙摆手,“九叔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晓晓是我的女人,你的侄媳,哪能让给你呢?这不是乱了辈分么?”

苏晏没说话。

苏璃感觉到事态有些不对劲,叹了一口气,“既然九叔心意已决,那小侄就不规劝你了,明天大婚,小侄会到场的。”

苏晏转身准备离开。

“九叔。”苏璃再一次唤住他。

苏晏驻足,“何事?”

苏璃道:“你之前答应我去皇上跟前求情解除我与云家的婚姻,这事儿……”

苏晏背对着苏璃,嘴角浮现一抹冷冰冰的讽笑,“我已经替你娶了云家那位姑娘,你还不满意吗?”

苏璃瞠目结舌,九叔是为了帮他才娶的云初微?

不对啊,话是这么说,可到头来,他与云家的婚约似乎还是没有解决。

“九叔……”抬起头来打算找苏晏问个明白,前头却早已不见了苏晏的身影。

苏璃的声音戛然而止,垂着脑袋回了苏府。

——

这一日,云初微在房中酣睡,外院却是热闹翻天。

因为是皇帝赐婚,所以各宫娘娘们都依着永隆帝的面子遣了太监前来东阳侯府送添箱礼。

萧皇贵妃一向争强好胜惯了,事事想压骆皇后一头,在送给云初微的添箱礼上也一样,骆皇后送了两箱金玉首饰、一箱宫廷锦缎、一箱上好皮毛,萧皇贵妃打听准了以后,便大手笔地送了紫核镶玻璃衣镜一对,彩漆匣二十个,幔子一架,帐子一架,盖帐一顶。

如此,光是这两位娘娘的添箱礼就占了近十抬,再加上其他娘娘的,林林总总也有二十抬了。

萧皇贵妃与骆皇后的这次暗斗,得益的自然是东阳侯府这位待嫁娘云初微。

范氏瞧着摆放在院子里头那大大小小的箱笼,顷刻想明白了这其中的纠葛,一时心中五味杂陈。

骆皇后和萧皇贵妃的明争暗斗,往后可别牵连到自家女儿身上才好。

宫里的娘娘们送完,紧跟着云初微外祖家那头的添箱礼就到了。

领头人是陆二太太和范府长媳李氏。

范陆两家出手相当阔绰,妆奁什么的人家都不稀得送,每家直接来两抬压箱银票。

范氏合计了一下,一抬就能有一万两。

陆二太太上前来,满面带笑,“原本我寻思着给我这大外甥女备些细木家什,胭脂镜奁的,谁曾想我话才说出口,就被咱们家那老太太斥了一句,说这些东西你们做娘家的怕是早就备了,我们若再送,这到了那边也是用不着的,只能收库房里,年代一久,款式就过时了,与其送这些,倒不如直接给压箱钱,银钱嘛,你就是放得再久,拿出来照样什么都能买到,岂不方便?”

范氏倒吸了一口冷气。

虽然说云初微是嫡长女,她的嫁妆多多少都不算多,但她外祖家这头也太阔绰了些,范陆两家的合计起来就有四万两,再加上各宫娘娘和宗族亲戚的添箱礼以及自家这头备的田产铺子地契,排场可真大了去了。

范氏原本想拒绝的,可转念一想,自家女儿前十五年吃尽苦头,如今好不容易寻得个称心如意的夫婿,便是再多的嫁妆,她也受得。

陆二太太的目光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笑问:“这么个喜庆的日子,怎的不见我那大外甥女?莫不是羞涩得躲起来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范氏不好说云初微是刚从泉州回来,只道:“晚上要给她入宗籍,再加上她这两天身子不适,精神不大好,我担心她睡不饱影响后天的大婚,所以就让她多睡会儿。”

陆二太太点点头,“也好,让这丫头多睡会儿,后天才好精精神神地上花轿。”又喟叹一声,“前不久我们还在娘家那头说笑要给微丫头找个模样品性都顶尖的夫婿,谁能料到,这才过了多久,她就要大婚了,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这又是圣旨赐婚,唉,只希望她嫁过去能得夫家善待,我这做姨母的就阿弥陀佛了。”

范氏轻轻睨了陆二太太一眼,“看你说的,微丫头是嫁人,又不是去打仗,怎就要你愁眉苦脸的了?我家那姑爷若是个不好的,微丫头她爹能安安心心让她嫁过去?”

陆二太太突然笑了起来,“这倒也是。”

范氏又问了问李氏关于她那还在月子里头的大侄孙近况,李氏高兴地道:“越长越开,那白嫩嫩的小模样可招人疼了,大姑姐何时再有空过去,得多抱抱他,老人们常说这样才乖。”

范氏心下欢喜,应道:“得了空,我自然是要再过去多抱抱的。”

安顿好外祖家这边的人,礼亲王府那头的添箱礼就跟着来了,礼亲王侧妃云慧这回带着他那从未来外祖家露过面的儿子赫连盛一道过来给亲戚们见礼。

赫连盛长得眉清目秀,性子还有些小腼腆,见到外祖家的人,中规中矩地一一行礼,范氏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好外甥,你往后可得多来走动走动与府上这几位同辈的表亲亲近亲近,免得长久不来,往后见了面,都生分了。”

赫连盛乖巧地笑道:“盛儿记住大舅母的话了,往后会常来走动的。”

云慧送的添箱礼也是出手不凡,范氏客套了几句,让人一一记在礼单上,又遣人把宾客们送去席上。

傍晚时分,送走了前来添妆的宾客,范氏着人把添箱礼都拾掇好,待云初微用了些饭食才带着她到前厅见过云冲以及宗族里的几位长辈。

在这些人跟前,云初微自然表现得中规中矩,礼数周全,长辈们都知道她要大婚了,纷纷说了些百子千孙的吉祥话。

云冲见人都来齐了,这才让人打开宗祠,经过一系列冗长的繁文缛节之后,终于把云初微的名字加入了云氏宗籍。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深夜。

云初微回到香樟阁以后,在梅子的伺候下沐浴完,再一次倒床就睡。

前段时间因为云正的事,她的确心力交瘁,睡眠不足,如今好不容易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又想着后天还得早起梳新娘妆,云初微自然是一有空就抓紧时间睡。

第二天,六月十五,是东阳侯府的送妆日。

所谓“送妆”,就是新嫁娘在出嫁前一天,由娘家人把嫁妆送到夫婿家。

按照礼数,前去送妆的人多为新嫁娘的兄长或者弟弟。

于是,云安曜这个兄长就光荣地担上了去宣国公府送妆的任务。

得到消息的时候,云安曜死活不同意,一张脸阴沉无比,“我不去,她又不是我妹妹,凭什么让我去给她送妆!”

再说了,云初微嫁谁不好,偏要嫁给苏璃的九叔,等静姝一嫁过去,云初微直接就长了静姝一辈。

这口气,云安曜说什么也咽不下去。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外面突然传来云冲夹杂着沉怒的声音。

云安曜整个人一哆嗦,马上站起来,声音低下去几分,“父亲。”

云冲半眯着眼,脸色沉郁,“你刚才说,微微不是你妹妹,所以你不去送妆?”

“没,没有的事。”云安曜心虚地说道:“既是微妹妹大喜的日子,我这个做兄长的哪有砸场子的道理,这嫁妆,我马上就去送,爹您消消气,我刚才就是随口一提,不是认真的。”

云冲脸色不见好转,“我早告诉过你,微微是比你静姝妹妹还亲的妹妹,你偏不听,如今不过是让你去送妆,你就别扭成这个样子,口无遮拦地数落了一堆,看在今日是微微好日子的份上,我暂时不与你计较,若你还拧巴着不肯去,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云安曜后背一凉,再一次站直身子,“爹,您说的话,孩儿哪敢不从啊!”

“还不快去!”

云冲一声厉喝,云安曜马上如同离弦之箭,“嗖”一声冲出了房间。

外院。

范氏早就张罗着把嫁妆都抬到了大门外整齐放好。

这还没开始送,整条街上就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对着东阳侯府大门前那气派的抬抬嫁妆阵阵唏嘘。

云安曜出来的时候,范氏睨了他一眼,“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云安曜瘪了瘪嘴,低声咕哝,“若非我爹威逼,我才不干呢!”

“你说什么?”范氏刚好走到他身后,问了一句。

云安曜吓了一跳,脸色有些尴尬,“没什么,我就是想问嫁妆可都清点好了,什么时候开始启程。”

“都清点好了。”范氏道:“一百三十五抬嫁妆,风光大嫁。”

云安曜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一百三十五抬?”

王府嫁女儿也不过如此吧?

云初微这脸够大的!

范氏蹙眉,“怎么了?”

云安曜愤愤不平,“那你们给静姝准备了多少嫁妆?”

范氏道:“这个暂时还没准备,所以我也说不上来。”

云安曜厉声道:“云初微都能得一百三十五抬,静姝少说也得一百五十抬,否则这太不公平了。”

昨儿个他就听说了,外祖家和姨母家那头来的抬数虽少,却是扎扎实实的四大箱银票,每箱足有一万两。

放眼望去,整个京城与东阳侯府家世相当的嫡小姐出嫁,谁有得起云初微这样的体面?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王府嫁郡主呢!

分明是云初微的大喜日子,云安曜却再三把云静姝挂在嘴边来膈应人,再加上又当着街坊邻居这么多人,范氏听得有些恼,一掌拍在云安曜的后脑勺上,轻嗤,“让你送个妆,怎么这么多废话,给我抓点儿紧,别让姑爷家那头等太久了。”

云安曜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心底轻哼,若是静姝出嫁的时候嫁妆比不得云初微,他指定是要站出来闹的。

一切准备就绪以后,云安曜骑上马,顶着大舅哥的高帽子携着嫁妆风风光光往宣国公府而去。

今日的宣国公府热闹非常,苏晏在军中的同僚以及他下头几位还没成家的侄子都来了,见到前来送妆的是苏晏的大舅哥,一帮人跟着瞎起哄,把云安曜摁在桌上就行酒令猛灌酒。

云安曜数次想站起来开溜都被捉了回来,他平素很少喝酒,没料到今天会被这么猛灌,到最后只能用求救的目光看向苏晏。

苏晏早就听说自己这个大舅哥整天对云初微横挑鼻子竖挑眼,当下见云安曜求救,他莞尔一笑,“大舅哥酒品真不怎么样,明天才是大婚的正日子呢,你连今天的都喝不完,明天可怎么办?”

云安曜急红了眼,“好妹婿,你快发发慈悲让他们停手吧,我一会儿还得回去交差呢!”

苏晏恍若未闻,只是淡笑着,一点也没有要放他离开的意思。

云安曜又被接连灌了几杯,不胜酒力的他忙跑到外头吐了起来。

再回来时,云安曜整个人摇摇晃晃,是真的喝醉了。

他坐在苏晏旁边,整个人大虾米似的趴在桌上,瓮声瓮气地道:“妹婿再不放我走,明天傍晚,谁帮你把新娘子背出大门来?”

这句话总算对苏晏起到丁点威胁作用了。

苏晏顺手招来管家,吩咐,“着人把我这大舅哥安全送回去。”

管家很快找来几个人,架着醉醺醺的云安曜就往外头走。

云家那头送妆的人一走,众人就把注意力转移到苏晏身上来了。

苏璃马上弃了杯子找来大碗倒满酒往苏晏跟前一推,“放走了云家大舅爷,九叔可是要挨罚的,快些连喝三碗,侄儿就乖乖闭上嘴巴,否则,咱们这么多兄弟可不饶你。”

苏璃话音一落,其余人顿时哄闹起来,全都促着苏晏连喝三大碗。

苏晏是军人,平素在军营举行庆功宴的时候,那都是用酒坛喝酒的,三大碗酒对他来说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不过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端起碗,而是饶有兴味地看向苏璃,“我听说你明天打算给云晓姑娘下聘?”

苏璃点头,“明天是个好日子,九叔大婚,我去下聘。”

苏晏眉梢一扬,“既然是双喜临门,那你岂不是也该喝几大碗给兄弟们开个头沾沾喜气?”

苏璃一噎。

苏晏把自己跟前的那一大碗酒推回苏璃面前,道:“我的三碗就让给你喝了,我是大婚,自然喜气满满,你只是下聘,这距离大婚还不知多早晚呢,喝了这三碗酒,一来壮胆,二来,九叔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苏璃哈哈大笑起来,“九叔果然爽快!”

说完,抬起碗一饮而尽。

苏晏亲自给他倒满剩余的两碗。

苏璃满心喜悦地喝了。

他酒量不太好,三大碗下肚已是面颊酡红,醉意微醺,说话都有些囫囵起来,坐在苏晏旁侧,一只手搭上苏晏的肩膀,打了个酒嗝,这才含糊不清地道:“多谢九叔赐酒,待侄儿明天下了聘,就再回来陪你喝——喝个痛快,哦对了,晚上还得闹洞房。”嘿嘿傻笑两声,苏璃接着道:“我虽然与这位即将过门的九婶娘打过几次照面,却都没见过她真容到底是怎样的,明天晚上呃——嗝——明天晚上侄儿们要去闹洞房,九叔可不能把我们哥儿几个阻在门外。”

苏晏唇角含笑,“那是自然,等揭了新娘子的盖头,你们只管去闹。”

笑意背后隐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毒。

洞房花烛夜,是时候让苏璃知道所有真相了!

——

六月十六这一日,云初微一大早就起床了,范氏安排了婆子们抬着热水进来给云初微沐浴。

这沐浴的水极其讲究,里面放了不少东西,总的三大桶,也就是要洗三道,每一道都有不同的说法。

云初微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古代婚嫁礼仪,不禁咂舌,照这么折腾下去,还不等花轿来,新嫁娘就得累趴下。

沐浴完,云初微穿上里衣和中衣,紧跟着套上彩绣龙凤对襟大红袖衫,外罩蹙金绣云霞翟纹褙子,再披上蹙金绣云霞翟纹霞帔。

范氏进来给她梳妆。

望着镜子里艳绝到让人错不开眼的云初微,范氏慨叹,“这才接回来没几日,竟然就要出嫁了,开初那几天没觉得有什么,这不,大婚当前了,我反而舍不得你走了。”

云初微笑道:“正所谓女大不中留,初微到了年纪,必定是要嫁人的。”

这句自然是违心话,她本来不想这么快就嫁人的,但侯府后宅乌烟瘴气,各路牛鬼蛇神整天上演着勾心斗角的戏码,实在让人心累,还不如去宣国公府清静清静。

这么一想,云初微顿时觉得嫁给苏晏也没什么不好,起码宣国公府的后院没这么多腌臜事膈应人。

梳完妆,范氏扶着她到居中的罗汉床上坐着。

根据古代婚嫁习俗,新郎接亲都是在黄昏时分,而女子是因男子而来,故而叫做“昏因”,后世写作“婚姻”。

如今时辰尚早,云初微坐了一会儿,云冲那头就来人了,说祠堂已开,让新嫁娘前往祭祖。

范氏扶着云初微站起来,身后又遣了两个丫鬟跟着,主要是捧着云初微婚服曳地的部分,免得弄脏。

一行人七拐八拐地来到宗祠。

云家的祠堂,云初微这是第二次进。

上一回就是前天云冲给她入宗籍的时候。

但今天是以新嫁娘的身份进来的,是正正经经的嫡女。

祭祖流程同样麻烦,云初微都记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捱到最后又怎么被范氏牵着回到自己闺房的。

重新坐在罗汉床上的那一刻,云初微只觉得全身都累。

这种婚礼,打死她都不愿意再来第二次。

范氏怕她无聊,把云初微的姨母陆二太太、大姑母云莲、小姑母云慧等一帮子亲戚全叫了来陪她说话。

云静姝和云雪瑶只是来打了个照面就不知去哪儿了。

邱霞不得已被她娘拽着来陪长辈们坐,见着满堂的喜庆,她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开初恭贺了云初微一句之后就一直抿着嘴巴不说话。

刚入府的那位姑娘许菡倒是知礼,与亲戚们坐着也不显得拘束,时不时跟云初微搭两句话,让她放松心情别紧张,好似挺有经验似的,话说上三句,渐渐熟了起来,长辈们就拿她打趣说笑,她也不着恼,言行之间气度非凡。

云初微不禁多看了许菡两眼,想着这姑娘家境虽然清贫,通身的气韵却不俗,一旦遇着契机,必然能飞上枝头。

亲戚们又继续唠家常,云初微听得昏昏欲睡,好不容易捱到了黄昏时分,外间有人高声禀报:“新郎已经入街门,马上就要过牌楼到东阳侯府了。”

范氏和陆二太太忙把云初微的珠翠凤冠取了来给她戴上,紧跟着又是一堆金簪金钗往发间插进去,只片刻,云初微就觉得脑袋上像压了一块巨石,重得她脖子都快折断了。

好不容易把发饰簪完,范氏取来大红盖头往她脑袋上一盖。

云初微顿时什么都看不到了,只剩满目的大红色。

云冲早就跟府中小辈打过招呼,从正门开始,每一道门都有人把着关,新郎得过了关才能放进来。

云家这些小辈出的题,还难不住苏晏,他很顺利就应付过来,从正门一直进到三门,前后不过半柱香的时辰就到了荷风苑。

云冲和范氏高居主位,面带微笑地看着女婿。

苏晏依礼下跪磕头。

范氏和云冲一前一后给他递了个大红色的福袋。

苏晏伸手接过,道了谢,又把自己备来的回敬给二老。

拜完岳父岳母,紧跟着又去沁芳园拜见老太太。

纵然老太太不待见云初微,可今儿是人家的大喜日子,她还算给脸,同样备了个鼓囊囊的福袋递给苏晏,苏晏再把自己一早备好的回敬回去。

一番流程下来,已经接近吉时。

范氏马上让梅子、白檀、茯苓和甘草四个去香樟阁把云初微给搀了出来给长辈磕头。

云初微盖着盖头,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好不容易到了沁芳园正厅里,终于停下了。

梅子迅速在她前头放了个软垫,又与白檀一左一右扶着她下跪。

磕完头,云冲和范氏就对着苏晏这个新郎官好一通嘱咐,无非都是些让他今后好好待云初微之类的话。

苏晏唇角含着笑,极有耐心地一一应下。

不多一会,云安曜就进来了,给长辈们行了礼之后弯身把云初微背了起来。

在南凉,背新娘的人只能是新嫁娘还未娶亲的哥哥或者弟弟。

云初微就云安曜这么个哥哥,刚好云安曜又还没娶亲,所以只能由他来背。

云安曜昨天在宣国公府喝多了酒,到现在都还有些昏昏沉沉的,但好在脑子清醒,知道大喜之日不宜起冲突,所以脸上尽量陪着笑,给足云初微脸面。

就算是隔着一层大红盖头,云初微也感觉得出来云安曜背得心不甘情不愿。

她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轻声一唤,“哥哥。”

云安曜整个人一僵,随即是满心的愤怒,“谁是你哥哥!”

若非他爹逼着,他能来背她?

云初微置若罔闻,低低说着话,“你知道外祖父和外祖母为什么那么喜欢我吗?”

云安曜心头来气,只恨不得加快步子早些把云初微扔上花轿完事儿才好。

“你真的不好奇吗?”没听到云安曜说话,云初微咯咯笑了起来。

云安曜咬着牙,说不好奇是假的,这件事从一开始他就没想通过。

静姝孝敬了外祖父外祖母这么多年,竟然抵不上才刚去他们跟前打过照面的云初微,这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我才是大太太的亲生女儿啊!”云初微吐气如兰,一字一句慢慢说了出来。

云安曜脚步一顿,脸色更是千变万化,满心震撼,“你说什么!”

他后面跟着陪嫁的八个丫鬟,梅子、白檀、茯苓、甘草、落葵、紫苑、青黛、降香。

梅子见到云安曜突然停了下来,脸色变了变,忙小跑上前,“大公子,背新娘是不可以停下来的,您快走啊!”

云安曜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马上重新起步,脑海里却被云初微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搅成一团。

什么叫她云初微才是大太太的亲生女儿,难道静姝就不是了?

想到这里,云安曜鼻腔里冷哼一声,一定是云初微在挑拨离间,他才没那么容易上当!

云初微不再说话了,享受着周围的锣鼓声和鞭炮声,一路走来,听了一耳朵亲戚们的吉祥话,才终于得以坐上花轿。

被大红盖头遮掩,她看不到外面什么样,但敏锐的直觉察觉到云安曜站在外头,锐利如鹰隼的视线一直定在花轿上,仿佛要穿过花轿将她刺成窟窿。

云初微并不恼,她知道云安曜是聪明人,早晚有一天会自己悟明白她那句话的意思。

“发轿——”

外面有高喊声传来。

轿子被平平稳稳地抬了起来,一路朝着宣国公府而去。

锣鼓喧天,炮仗响彻,全都在宣示着东阳侯府和宣国公府这场隆重的婚礼。

云初微一直以为两府之间的距离是有些远的,少说也得半个时辰,但印象中似乎没过多久,花轿就停下了。

新郎射轿的声音让云初微猛地僵住。

也是这一刻,她才后知后觉自己嫁人了,从今往后不能再窝在自己的香樟阁偷懒了。

恍惚间,有十全婆子搀扶着她下了花轿,一路跨马鞍过火盆,又是一番繁杂的程序,才好不容易到达正厅的天地桌前。

上首一左一右坐着的,是苏老太太冯氏和头发花白的苏老太爷。

静瑶太夫人坐在二人之下。

这便是妻与妾的差别。

即便静瑶太夫人的品级已经高到与冯氏并肩,可本质上,苏晏的嫡母依旧还是冯氏,即便要拜堂,他也只能拜冯氏,静瑶太夫人只能坐在冯氏之下。

“一拜天地——”赞礼官高亢的声音响起。

云初微和苏晏两人各自牵着大红团花锦绸一头,慢慢转过身,齐齐一拜。

“二拜高堂——”

两人再度齐齐转身,对着上头的苏老太太和苏老太爷拜了一拜。

虽然拜的不是静瑶太夫人,但她还是高兴,整个人都神采奕奕,这副样子,让她的容颜愈加显得清美。

上头的苏老太爷全程把目光放在静瑶太夫人身上,一旁的冯氏察觉到,瞅了苏老太爷好几眼,苏老太爷视若不见,一双浑浊的老眼里满是心爱之人的身影。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赞礼官的声音才落下,云初微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一下子悬空,竟是苏晏打横将她抱起,直接朝着新房走去。

云初微并不是第一次被苏晏抱,但今天的感觉与以往都不同,落入他怀抱的那一瞬,仿佛心里所有的忐忑和担忧都无形消散了。

那是一种极其心安的感觉。

他身上依旧是她所熟悉的芝兰清桂幽香。

云初微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香味,轻轻嗅了好几下。

“九爷。”

她的双手搂住他的脖子,面容却是被红盖头盖着,完全看不清楚他今日穿着喜袍的样子。

“嗯?”苏晏低醇的嗓音很好听。

“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云初微心跳有些快,虽然是协议成婚,可这到底是古代,万一对方依着拜过堂这一点非要逼着她侍寝圆房,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办。

但有一点,她是能确定的。

她并不喜欢苏晏,嫁给他,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他需要一个妻子,她需要有权有势的强大后台做支柱。

苏晏顿了顿,“什么约定?”

云初微一恼,捶了他两下。

“大婚之前,你答应过我的。”

她有些不服气,这个人总是这么混蛋,说话常常想让人揍他一顿。

苏晏嘴角勾着一抹邪笑,“不就是同房不同床么?这有何难?”

云初微一愣,答应得这么爽快,是因为他也不喜欢她还是因为他不能人道?

且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她乐意见到的。

进了洞房,坐在婚床上,听完丫鬟嬷嬷们的赞礼,苏晏才把一旁托盘里的秤杆拿起来轻轻挑开云初微脑袋上的红盖头。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云初微不适地闭上眼睛,等再睁开,便正对上苏晏那张如诗似画的俊颜,穿上喜袍,又添了一丝艳色,整个人都与往常不同,眉眼间是见到她的喜悦和惊艳。

云初微呼吸顿了顿,忙别开脑袋,问:“有没有吃的,我好饿。”

从早上起床梳妆到现在,她似乎只喝过一碗粥。

一旁的嬷嬷忙点头,“有有有,不过在进食之前,新人得先喝合卺酒才行。”

说着,用银杯倒来了清凉酒液。

云初微和苏晏各接过一杯,喝一半,然后交换杯子,再把剩下的一半喝下。

不多会儿,就有嬷嬷端着一盘饺子过来。

云初微以前演古装剧的时候见识过,这种叫做“子孙饺子”,包得极其讲究:天一对,地一对,爹一对,娘一对。

这就是八个了,另外还有新嫁娘本身,一岁一个。

云初微今年十五岁,所以除了那八个之外,另外还有跟花生差不多大小的十五个,全都是生的。

看着眼前那一盘白生生的子孙饺子,云初微吞了吞口水,她真的很饿,所以即便知道这东西是生的,在嬷嬷递过来的时候,她还是张嘴就吃。

每吃一个,守在窗口边的小童就问一句,“生不生?”

云初微红着脸答:“生。”

她每说一次“生”,苏晏唇边的笑意就加深一分。

云初微羞得无地自容,等嬷嬷再一次递过来的时候,她马上摇头拒绝,“不要了。”

“生四个,也差不多了。”苏晏含笑道。

云初微瞪他一眼,意思不言而喻:我们俩只有夫妻之名,又不可能有夫妻之实,谁答应给你生孩子了?

吃完子孙饺子,嬷嬷又递了一盘宽心面过来。

所谓“宽心面”,是将面粉揉成团擀成条又切成片,刻意切宽一点,只做八根。

面是煮熟的,所以云初微全部吃光了。

一盘宽心面下肚,这才有了半饱,云初微精神也好了起来。

苏晏吩咐一旁的丫鬟嬷嬷,“一会儿我要出去敬酒,天气热,夫人穿了一天的嫁衣,想必难受得紧,你们一会儿伺候着她沐浴。”

“九爷放心,奴婢们会好生伺候着的。”小丫鬟们脆生生答。

苏晏要走,云初微突然伸手拽住他。

苏晏转过头来。

云初微道:“你少喝些酒。”

苏晏挑眉,“你这是在关心我?”

云初微瞅他一眼,“我是担心你喝得醉醺醺回来,还得我亲自伺候。”

他们又不是真的夫妻,她才不要伺候他,更何况喝醉酒的人最难伺候了。

苏晏莞尔一笑,顺势摸摸她的脑袋,“乖乖等我回来。”

一旁的丫鬟们红着脸捂着嘴轻笑。

云初微恼极,咬牙切齿,正准备一巴掌打开他的手,他却先一步离开了。

没多久,婆子们抬了热水进来,小丫鬟们忙伺候云初微沐浴。

——

且说外院。

苏晏朝堂上的同僚,战场上的好友,宗族里的弟兄侄儿全都等着他,甫一见到苏晏走过来,马上就有人倒满了酒,打着“不灌醉他不让洞房”的心思。

苏晏刚走到桌边,那一桌同龄的宗族弟兄就轮番给他灌酒,连停歇的机会都不给一个。

这一桌八人罐来的刚喝完,邻桌就有人提着两个大坛子摇摇晃晃走过来,把酒坛子重重往桌上一放。

众人齐齐一惊。

苏晏循声望去。

拎着酒坛子过来的不是旁人,正是苏璃。

他双眼猩红,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已经喝了不少酒,满身的刺鼻酒味。

对上苏晏的视线,苏璃道:“九叔,来,干了侄儿这一大坛,侄儿就放你入洞房去。”

苏晏蹙了蹙眉。

有人劝道:“五少,今儿可是九爷大喜的日子,你罐他一坛,还让不让人家好好洞房了?”

苏璃冷眼瞪了说话那人一下,那人马上噤了声。

苏晏察觉到不对劲,忙走过去一把将苏璃拉到旁边细竹林,问:“小五今天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苏璃认真看了苏晏一眼,双眼更猩红了,嘴角慢慢露出一丝惨笑,“九叔,她走了,我再也找不到她了。”

“谁?”分明已经知道苏璃在说什么,苏晏却还是很给面子地问了一声。

“晓晓。”苏璃一提到这个名字,心都在发颤,“我今天去她给我的那个地址下聘,里面也的确有人招待,可是我没见到她,等我出来一趟再回去,所有的聘礼就都不见了,里面的人也全都不知所踪,那个地方,就好像从来没有人住过一样,我发了疯一样的到处找,又去了晓晓的铺子,可是他们都告诉我,晓晓已经走了。”

那是苏晏的别庄,等在里面招待苏璃的,都是云初微特地让苏晏安排的人,那些聘礼,自然是全数进了云初微的口袋。

苏晏脸色有些冷,觊觎他的女人,自该就是这个下场!

“九叔,你说我该怎么办?”苏璃面上渐渐露出绝望的神情,他知道自己被云晓骗了,可是他恨不起来,因为那个人像极了子衿,像他爱过的那个女人,他对她是有感情的。

苏晏面无表情地道:“既然她待你不诚,那你何须再把她放心上,放眼整个京城,想嫁给你当少奶奶的姑娘多了去了。”

“可是我只想要她一个。”苏璃抓紧了苏晏的胳膊,“九叔,你一定有办法帮我找到她的,对不对?”

苏晏冷着脸把苏璃的手拽下来,“你别忘了,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

言下之意:我这正事儿都没办完,谁有那闲工夫帮你找人。

苏璃垂头丧气地坐回去,继续喝闷酒。

年长一些的客人禁不住坐,渐渐离了席,还剩好几桌年岁与苏晏相当的,这其中,成了婚的有,还没成婚的也有,但不管是谁,都打着把苏晏灌醉一会儿再去闹洞房的心思。

于是苏晏从小竹林回来以后,少不得又被猛灌了一番。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有人站起来道:“九爷千杯不醉,我等实在佩服,既然罐不翻你,那看来只能去闹洞房了。”

苏璃一听说闹洞房,马上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我跟你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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