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庭也不顾身边有没有人听见，抓着陆修远的胳膊就问话。
陆修远听见他这样的无稽之谈不由皱了皱眉，不假思索地回答：
“怎么可能！别忘了她是谁！”
看上她了，可能吗？
陆修远暗自告诉自己，他不过就是跟她玩玩而已。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眼睛里透出一股幽幽寒光，配上他清俊的面孔，就像是开了满山的罂粟花，鲜艳的表皮下面裹着最致命的毒。
顾西庭看见他这表情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但还是认命地开口：
“你知道就好，我也不是多管闲事，就是……就是你现在已经派人动手了，要还弄不清立场可不成，不过，哎……都是上一辈的事了，我不说你也比我明白，你要真喜欢人家姑娘，那也挺好的……”
他一番话说的支支吾吾，可陆修远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布满阴郁的脸上仍旧没有一丝表情，倒是嘴角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
“她？”他伸手摸出一盒烟，从里面抽出两根，接着说道：
“还不配”
顾西庭才把两人嘴上的烟点上，还没等吐一口出来，就听到陆修远这略带些残忍的陈词。
顾公子猛吸了一口又吐出来，青色的烟雾笼罩在两人头顶上，又慢慢消散。顾西庭靠在墙壁上问男人话：
“其实我一直不知道，你们两家究竟有什么恩怨？”
——
林蓦兰看见陆修远和顾西庭两人在特殊通道口站了好一会儿还没出来的意思，思索再三还是走上前叫人。
顾西庭见人过来先是打量了一眼才顺势道别，陆修远一言不发，径直往停车场走去。
今天小宋同样没过来，陆总照旧亲自开车，尽管看着总裁的脸色又不怎么好了。上车之前林蓦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拉开前门坐了进去，总不能大咧咧坐后面让人总裁当司机吧。
车一路平稳行驶，这个点儿海城的高架桥上也没那么多车堵着，很是顺畅。可林蓦兰的心思却不像这交通那般通顺，简宁方才电话里跟她说的话还萦绕在耳边，隐隐有越演越烈的架势。
终究是抵不住心里的堵塞，林蓦兰把一直看着窗外的视线扭过来，问道：
“总裁，我想问你件事”
听起来是不容拒绝的语气，若是晌午的陆修远，或许这时候还能分出心跟她斗斗嘴，可是他才和顾西庭说完一些事情，对着林蓦兰这张脸，实在是没什么心情。
“不可以”
冷冷的声音传来，林蓦兰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她并不想就此放弃，随即又开口道：
“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只想问问陆总您为什么这么做”
“我说不可以没听见吗！什么时候林秘书也能质疑我的行为了？”
陆修远一下子厉起来的声音震得林蓦兰一阵语塞，向来像是糊了一张白纸在脸上的表情此时被人捅了个洞，露出丝丝无奈和失落。
尽管如此，比起另一个结果，她还是选择惹怒陆修远。
“我听说，陆总在调查我爸爸的——也就是我二叔目前的公司，似乎在准备收购？我不知道这对于陆氏集团的发展有什么好处，但我知道，似乎用了些不正常的手段？”
她没再跟陆修远纠缠到底听不听的问题，而是直接把事情说了出来，不出意外的，一直开车看着路况的陆修远终于把头转了过来，眼神阴鹜，神色紧绷。
有那么一瞬间，林蓦兰以为自己会被谋杀在这高架桥上。
他的嘴角擎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用那能够让温度直接下降的眼神看着林蓦兰，说道：
“没有想到林秘书还有这样的本事探到这些情况，哦，林小姐？”
虽是个问句，林蓦兰却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十二分的笃定。
看来对方是已经彻查过自己了，也是，海城最矜贵的富家公子，身边的随行助理秘书怎么可能是随随便便提上来的小文员？
林蓦兰已经从这句话听到了答案，可即便他们要收购林氏，也该正正经经地走程序，而不是像简宁说的这样，采取了不正常的手段，从目前陆氏对林氏的动作来看，似乎是要彻底毁了林氏。
“我的确是林氏前执行总裁的女儿没错，目前手中股权正在交接，林氏是个影响力不怎么大的公司，我也不是想阻止总裁做什么，商海浮沉，弱肉强食，破产、收购、合并，这都是博弈家们之间约定俗成的事情，和大自然一样残酷而现实。”
“我不知道陆总为什么要针对林氏，以至于一出手就想毁了它，我只是觉得，陆总至少要拿出适合的手段，林氏不大，可上上下下也养着上万人，您不觉得，这样太过残忍了吗？”
林蓦兰彻底把身子转向陆修远，在他踩上油门上高架的时候说出这么一大段话。
她很少在他面前表达什么观念，因此这么一段话说出来的时候，连陆修远也有些惊讶。
可这细的像是春雨一般的刮目相看，在夜晚同顾西庭的攀谈带来的冷酷中被瞬间冲散，他回过头，眼神一瞬间迸溅出一种叫做愤怒的东西。
“这叫残忍？你们林家人当年做事的时候怎么没考虑过残忍？！林蓦兰啊，你可真是个会装的女人！”
林蓦兰有些呆愣，尽管不懂他在说什么，可这话说的着实扎心，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对正开着车的陆修远说话，可他的眼里依旧是浓的化不开的怒火，她只觉得这怒火似乎要从他眼睛里蔓延出来，燃了这辆正疾驰在高架上的车，燃了她。
不然，怎么窗外的路灯这么刺眼呢？
当对面那辆逆行的车辆驶过来的时候，强烈的远光灯打在她的脸上，打进她的眼里，林蓦兰一瞬间像是看见了父母横死在车祸中的场面，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让她没有一丝犹豫的，转身扑向那个坐在正驾驶上打着方向盘的男人——
一阵剧烈的撞击声响起，两辆黑色的轿车失去了控制，重重撞在旁边的防护栏上，车窗玻璃碎了一地，连车头也严重变形。
不一会儿，高架上堵成一条长龙，各种鸣笛声和叫骂声响彻四方，可这样的响声，扔进这个夜夜笙歌纸醉金迷的城市里，也翻不起多大浪。交警和救护车随后赶来，抬走了三具衣衫散乱的昏迷伤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