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之年,苏莞从没想过自己也有进派出所的一天。车主因为不甘被人刮了车还挨了揍,当场就报了警。
而许丞阳不惧反怒,再次给了这男人一脚:“老娘TM就等着!”
于是,一路上伴着有节奏的警铃,三人一齐被带进了警察局……
给她们俩做笔录的是位面善的中年警察,苏莞最先做完了笔录,后来等许丞阳从询问室出来之后,警察叔叔一脸严肃地提醒道:“你们毕竟动了手,需要私下解决或是上诉的,还要看当事人的决定。”
最后,她们被告知需要家属来保释。
姚曳回了老家,许丞阳不是本地人,苏莞也没有亲属在这。这一下子,竟找不到可以来保释她们的人。
手机震动,进来一条消息,苏莞打开一看,是傅维珩:“在做什么?”
她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把手机收回兜里。
许丞阳心存愧疚,拉过苏莞的手:“莞莞,对不起,都怪我冲动,连累你了……”
苏莞一笑,宽慰道:“我没事,别多想。”
这样干等不是办法,许丞阳手伸兜里掏手机,指尖刚好触到口袋里某个硬质尖锐的东西,她掏出来一看,是前两天跟江帅哥讨要来的名片。
许丞阳就跟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惊喜的叫出声,把名片往苏莞眼前一亮:“莞莞!我找到人了!”
然后,苏莞就看到面前那张精致的名片上印着明晃晃的三个字——江之炎,以及旁边的那两个小字,律师。
于是,二话不说,许丞阳掏出手机就着名片上的号码拨了出去。
没多久,电话接通了,那头传来一阵清润的嗓音:“你好。”
许丞阳顿时就安心地泪奔了:“江律师,救命……”
江之炎差不多了解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只是轻轻一笑:“小事情,我就来。”
许丞阳感激不尽:“太谢谢你了帅律师,回头我一定给你补上律师费!”
“律师费就不用了,到时候让傅维珩给我好好道谢就行。”江之炎套上一件外衫,一派悠闲地出了门。
许丞阳:“大神???”
挂下电话后,江之炎又不紧不慢地给傅维珩拨了个电话。
苏莞望着许丞阳一头雾水的样子:“怎么了?”
许丞阳:“江帅哥说不要我律师费,让大神给他隆重道个谢就行。可是这跟大神有什么关系?”
苏莞闻言微怔,脑子里想到了某种意义,脸蓦地一红,偏头望向别处。
唔,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十五分钟后,江之炎纡徐从容地出现在派出所门口。随后而来的,还有一脸阴沉明显不悦的傅维珩……
苏莞登时被惊得手足无措起来,心虚的立马垂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她刚刚才回复他说她在宿舍看书……
许丞阳远远就看见那两道极为出众的身影,起身忙就挥手:“江律师,在这里!”
傅维珩一进来就见到不远处坐在长椅上垂着头的身影,神色一缓,顿时心安了一些。
江之炎是业内有名的律师,背后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很快就处理好了所有事情。那恃强凌弱的流氓车主不仅没有向她们索要一分的赔偿,还给她俩规规矩矩的道了个歉。
许丞阳看着那车主獐头鼠目的样子,双臂交搭在胸前,嫌弃的冷哼一声:“不识好歹的东西,给朕滚!”
江之炎:“……”
天色已晚,警局外唯一一盏老旧的路灯映照着门外的水泥路。空旷的停车位上停放着两辆警车,那辆锃亮的卡宴就停在警车之间,显得格外突兀。
傅维珩掏出车钥匙,车灯一闪,开了锁。苏莞大步不敢一迈,一顿一顿地跟在身后,与前头的人拉开了距离。
傅维珩走到门边,并没有打开车门,转身站定在原处,颇有耐性的等着龟速前进的某人。
苏莞抬头看向倚在车门边上傅维珩,恰好四目相对。傅维珩勾勾手,示意她上前,一双眼魅惑至极。
于是,某人不知不觉地加快脚步……
“上车。”他拉开副座门。
苏莞磨磨蹭蹭地上了车,然后才发现,许丞阳居然不知所踪了,微微一愣,忙问道:“我室友呢?”
傅维珩眼神一瞟,关上车门:“我让之炎先送她回去了。”
“回去了?”
傅维珩绕到驾驶座:“嗯。”
“我……”
她欲言又止,傅维珩已经踩下油门,驶入马路。
我也想回去啊……
月光姣好,烟青般的夜空中挂着几颗稀疏的星。车内很安静,他把车开的很慢,街边沿海,苏莞降下车窗,任海风徐徐地掠过。
傅维珩有些生气,生气的同时还有些无奈,他给她发了消息,她却只字不提这件事,还扯了谎。最后还是通过江之炎他才了解事情的经过。只是所有烦躁不安的情绪在警局门口见到苏莞平安无事后的第一眼,就全部烟消云散了。
从家里来的路上,傅维珩一路都在想,是自己表现的不够明显?还是某人对于这方面的悟性过于差劲了?
“苏莞。”
他轻声的叫唤打破这一室宁静,苏莞注意着窗外,有些漫不经心:“嗯。”
他低沉柔和的嗓音掀起一阵浪潮,“喜欢我吗?”
一瞬间,耳边通透的风声远去,苏莞观赏景色的注意力瞬间转向身边英俊的男人:“嗯?!”
她盯着他平静的侧脸,脸上的温度开始上升,自己也是前几天才明确的心思,难道,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莞莞。”他轻轻踏下刹车,在路的一边停住,望向她的眼眸笃定深沉,“今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我希望你第一个能想到的人,是我。”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亲密的叫她,沉润的嗓音温柔似水。苏莞稍有些羞赧的垂下头,要她不要隐瞒他的意思吗,于是苏莞:“哦……”
哦?
傅维珩蹙眉,不太满意这个回应,看来某人的确是……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句话沉稳有力:“你看不出来吗?我在追你,苏莞。”
回宿舍的时候,苏莞还是惊魂未定的,进卫生间都如一抹游魂般飘荡。
许丞阳一见这不对劲,叼着支牙刷凑到苏莞面前,嘴里含糊不清地盯着她问:“莞莞,你怎么啦?跟大神出去一会魂就不见了?”
苏莞的视线悠悠地转到许丞阳那满嘴的牙膏沫上,说出来的话都带着仙气般飘散:“……没,就是感觉,胸口被怼了一下。”
许丞阳一把扯掉牙刷,那惊叫声简直振聋发聩:“你被大神袭胸了啊??”
苏莞淡淡扫了她一眼,也不解释了,再一次形化成游魂飘上床,幽怨地盯着床上那只可爱的玩偶,慢慢的开始缓过神来……
傅大神刚刚……好像是在跟她表白来着。
她似乎回了一句,“追着我,跑吗?”
然后她一个激灵,顿时惊醒。
完了,真的只怪傅大神太过遥不可及,她完全没往那方面想。
下意识的就……
然而重点是,傅大神在听到这句话后竟然是神色淡然地将她安全地送到宿舍楼下,并且说了句,“晚安。”
可是,这样的反应更让她不寒而栗啊简直。
都说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明明气氛挺好的表白,硬生生给她搅黄了。
苏莞,你就蠢死吧……
这晚,烟灰般的黑夜蒙上了一层薄雾,而苏美人带着满腔的悔恨,失了眠。
第二天起床洗漱时,苏莞成功的被镜子里憔悴凄惨的自己给吓到了,白皙的小脸多了两坨乌黑的眼圈,那松垮的眼袋沉重的都要垂地了。
最后她往黑眼圈处糊了厚厚的一层遮瑕,确保不会吓死人后才晃晃悠悠地出了门。
一早就雨绵绵的天,加上她的一夜无眠,以至于从出门后开始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在无止尽地打呵欠……
搭乘上地铁后,苏莞又开始继续昨晚无尽的纠结。
“苏莞,喜欢我吗?”
“莞莞,今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我希望你第一个能想到的人,是我。”
“你看不出来吗?苏莞,我在追你。”
……
这动听深沉的表白还在苏莞脑子里回荡,靠在座椅边的扶杆上,她一动不动的在神游,然而——
“追着我,跑吗?”
脑子里一句十分响亮的蠢话瞬间将她打回到现实,苏莞欲哭无泪,一时间羞愧的捂住了双眼。
公司大门外的不远处就是地铁站,当苏莞撑着她那把不俗的小花伞踏出地铁站口时,某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宾利V8正匀速地从她面前行驶而过,而后在Endless公司门口停住。
门卫第一时间上前拉开后座的车门。两秒后,就见傅维珩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从车上迈了下来。
这边正张开一半嘴打呵欠的苏莞顿时被吓得停住了,忙就合上双唇,匆匆地跑到一旁的石柱边躲了起来。
那句尴尬万分愚蠢至极的回应还在她脑中挥之不去,而这阵尴尬在见到傅维珩后开始无限扩大,于是某人再一次羞愧万分的捂住眼,待那道高挑的身影进了电梯后这才如释重负地踏进公司大门。
进练习室的时候,团里的人基本上已经到齐了,她机械般的回应着大家的问好,径直走到了自己位置上坐下。
明明是被大神表白了,她应该雀跃万分然后面色淡然地对着他说:“嗯,我也挺喜欢你的。”
然而这内心一阵又一阵的发毛感是肿莫回事……
因为不识好歹的一口回绝了吗?可是那算拒绝吗?她连一个不字都没说呢!
那后来傅大神那若无其事般的反应又要怎么解释?
难道只是大神的一个恶趣味,在跟她开玩笑来着?
突然蹦出的想法令苏莞心头一窒。
啊……说不定真跟她开玩笑呢,然而她却全部当真还一本正经地纠结了一整晚……
于是某人越想越沉重越想越低落……
然后,“呲”地一声,卡弓了……
这尖锐的噪声令苏莞猛地一惊,完了。
她满面羞惭地抬起头,果不其然,所有人正一脸诧异地盯着她。苏莞把琴弓往身下一收,忙俯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身后的温禾头一次见苏莞失魂落魄的样子,握着手里的长笛关心的问了句:“怎么了莞莞,一进门就心不在焉的,昨晚没睡好?”
苏莞偏过头对她一笑,说:“没事,就是有点飘荡……”
随后的几个小时便是反复的练习。对所有事从来都是风轻云淡的苏莞,今天头一次因为这样的事分了神,就连乐团练习时她都没有十分的专注,好在下午的练习取消了,否则今天她一定是乐团里唯一的败笔。
结束的时候,傅维珩不知何时进到了练习室,此刻正在前头与乐团的指挥说着话,一身黑色的西装严谨阳刚。谈话间他依旧习惯性地板着俊脸,面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俨然一副生人勿近,难以触及的样子。
苏莞抱着琴的手微一颤,望着他竟又不由自主地出了神。
除了那些互联网上的资料,她对他似乎一点都不了解。她又哪里敢往那方面去想。
思绪神游间,前头正说着话的傅维珩突然眼梢一偏,似有若无地望了她一眼。这一瞧吓的苏莞身形一晃,垂下头开始慌乱地收拾自己的琴。
练习室的门离他很近,苏莞盯着那道仅有几米远的门,又瞟了眼门边的傅维珩,最后一鼓作气低头大步地朝大门迈去。
几步走到了门边,苏莞正要踏出那道门槛,突然手腕一紧,一股不知名的力道令她着实一愣,下意识就偏头顺着那力道的来源望去。
傅维珩幽黑深邃的眼眸充满了温柔,那醇厚的嗓音极致诱人:“等一下,雨大,我送你回去。”
苏莞望着他的眼神,扯了扯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身后的指挥嘴角噙着笑,那意味不明的神态令苏莞莫名地耳根子一热,忙就推开紧握在她腕上的手,未作任何答复转身快步离开了练习室。
跑到电梯门前,苏莞喘着粗气,一手按开了电梯门迅速迈了进去。
在电梯间这狭小的空间内,苏莞清楚的听到自己心间那股越来越不寻常的躁动,每一下都仿佛带着回声般敲击着她的脑神经。
待苏莞走到公司大门前,望着那蒙蒙如烟般的雨势,想起刚刚傅维珩的话,又不自觉地抖了抖双肩。
她才不要等……反正,这缩头乌龟她是当定了!
另一边,当傅维珩从练习室出来面对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却是一脸的意料之中,他无奈的勾唇一笑,信步朝电梯迈去。
看来对于某人,必要时候还是需要采取一些强硬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