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嫔自己倒也是看得开,“咳”了一声道,“我虽是蒙古格格,可今年的事儿,与我干系又不大。总归朝廷讨伐的,是厄鲁特各部,立功的主要也是喀尔喀各部。他们都是外藩蒙古,我母家是八旗蒙古的,也没立什么功。”
“再说就算皇上不分内外蒙古,一并赏赐了宫里的蒙古格格去的话,那这后宫里,也理应以愉妃为首。终究啊,目下愉妃的位分最高,又是唯一有皇子的。若是有晋位之说,也该从愉妃开始。”
语琴不由得抬眸,“若这么说,愉妃再晋位,就是贵妃了。如今贵妃位分上,还有一个空缺。”
婉兮自己倒是淡淡一笑,“愉妃是乾隆十年封妃,到今年已是身在妃位十四年。她是潜邸的老人儿,又有永琪那样一个皇子,实在是委屈了她。若是皇上趁着今年这个年头给她晋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语琴轻轻一笑,“只怕皇后娘娘不这么想呢。”
颖嫔也是皱眉,拉住婉兮的手,“虽都是出自蒙古八旗的格格,可是我心底下还是不希望愉妃晋位的……终究,若愉妃晋位为贵妃,那妃位以上便没机会再晋位了。这后宫里,总没有活人越级晋位的规矩去。”
婉兮轻轻拍拍颖嫔的手,“你对我的心意,我自然明白。可是我是辛者库汉姓女,生子才可封妃。我的位分到妃位,已是到头儿了,我已再无旁的念头去。”
语琴也怕婉兮难过,便也劝说,“不说怕人,皇上的亲祖母、孝恭仁皇后乌雅氏,那还是满洲格格呢,结果生了六个皇嗣,都没能晋位为贵妃……若婉兮不能晋位为贵妃,虽说可惜了,倒是不委屈。”
“况且咱们皇太后,也没当过贵妃啊。从前不过是份例比照贵妃待遇而已,却并无正式册封,故此从名分上,只停留在‘熹妃’而已。”
倒是婉嫔笑了,朝语琴温暖点头。
“庆嫔这例子举得真好。便是孝恭仁皇后、咱们皇太后,从前都没当过贵妃;可是不耽误这二位的儿子,继承大宝,登上皇位,成为天子啊!这二位后来啊,最后的名分自然都是皇后。”
婉嫔伸手过来轻轻握住婉兮的手,“故此,便是这会子贵妃不贵妃的,当真不要紧。只要福泽深厚,便是暂时委屈那么几年去,迟早啊,老天爷也能帮着给找回来,甚至反超其上去。”
四月十五这天,皇帝带领后宫,赴畅春园给皇太后请安。
因大清皇室都笃信佛法,故此四月初八的佛诞日,皇帝原本要陪着母亲吃斋;只是因为雩祭总是与浴佛节撞在一处,皇帝便将为浴佛节陪母亲的吃斋,改在了十五这一天。
虽是茹素,因是皇家,排场依旧不小。
这日御膳房的膳单为:豆瓣炖豆腐、口蘑炖面筋、素杂烩、水笋丝、台蘑爆腌白菜炒面筋;又特别为皇太后上了一道蘑菇炖人参豆腐。
这样的全素席面,皇太后老人家吃着尚好,六宫嫔妃初尝几口尚可,多吃下去便难免有些过于寡淡了,这便都撂了筷子。
那拉氏与皇帝两人亲自站在地下伺候着皇太后,皇太后瞧众人都不吃了,便含笑点点头,“我年轻的时候儿啊,牙口好,自也是不耐烦吃这些素的。你们年轻,也不必拘束,按样儿都挑两筷头子,也不失礼了。”
众人都起身谢过皇太后。
皇太后便笑,“多贵人吃得倒是香甜。也是,怀着双身子呢,这时候儿断吃不得油腻,还是这样清汤寡水儿的,最容易克化。”
皇帝只笑笑没说话,只放下手中的牙雕素银镶嵌的筷子和青玉小碟儿,空出双手来,从桌子上端起一碟子饽饽来,摆在皇太后眼前儿。
“额涅尝尝这碟儿野意油煠果(油炸果)。”
皇太后扬眉,“油炸的饽饽?”
皇帝含笑道,“今儿是茹素,儿子便是呈进油炸的饽饽,自然也都是素油的。”
皇太后含笑点头,伸筷子夹起来搁进嘴里,细细嚼了。
满人风俗,爱吃黏米面儿的饽饽。这油煠果就是黏米面儿包了豆馅儿、糖馅儿、菜馅儿,搁进油锅里炸出来。
这油煠果,民间也叫“油炸糕”。吃起来外酥里嫩,大人孩子都爱吃。
皇太后从小也是吃过苦的,小前儿总要逢年过节的,才能吃上这油煠果。这会子一口咬下去,满口浓香,总归不是那些清汤寡水的素斋能比得上的。
皇太后将嘴里的嚼完,轻叹了一声儿,抬手将盘子里剩下的递给了安寿、安颐两位,“你们也尝尝……还记着咱们小前儿吃过的味儿么?”
安寿和安颐也都赶紧跪接了,“谢皇太后主子赏克食。”
也不起身,便跪在地上尝了。
安寿吃罢也是叹了口气,“……果然如老主子所说,奴才啊是想起小前儿了。”
皇太后含笑点头,“如今啊,咱们想吃上一口油煠果,自然是再简单不过。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就是吃不出来小前儿那股子香甜了。我便忖着,是人啊由俭入奢易,这些年在宫里什么好吃的没尝过,故此便觉着这油煠果也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可是这会子吃了这个,我才忽然明白,原来不是那个缘故!——如今御膳房自然也有承应饽饽的师傅精心做这个,可是他们要不是京旗内管领下的,要不就是京里聘来的厨役,都不是咱们关外老满洲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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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做这油煠果啊,面儿爱用江米的,豆馅儿也只红豆一种。可是咱们小前儿吃过的啊,那面儿得是黄米面儿的,又筋道又香软;豆馅儿呢,除了小豆的,还有豇豆、扁豆、芸豆的。这便是做惯了宫里承应的厨役们,怎么都做不出来的;非得是住过农野田家的,才懂的做法。”
“我最爱吃菜馅儿的,里头是萝卜丝、绿豆芽儿、豆腐干儿;最好再顺手叫田间地头儿里,伸手掐一把头一刀的韭菜叶儿,或者是韭菜花才好……宫里他们呈上来的,那馅儿光是甜的,我吃着腻。”
安寿和安颐都点头,“老主子嘴最细,便将这豆馅儿和菜馅儿的,都品出来了。奴才两个就是觉着好吃,恨不能将舌头都吞了呢,还来不及细辨这里头都是什么馅儿料呢。”
皇太后本是赏了克食,可是瞧安寿的盘子里还有,这有些后悔,便也不顾体面了,伸手又过去捏回来一个,圆圆巴掌大的,都塞嘴里去了。
那拉氏含笑赶紧上前提醒,“皇额娘千万慢点儿,这黄米面儿的不好咽,咬成小口儿的才好。”
皇太后却已经都吃下去了,鼓着腮帮,半晌终于咽下去了,心满意足地拍拍手。
“就这一个就吃饱了,旁的都再吃不下了,都撤下去,赏了克食去吧。”
皇太后吃得心满意足,心情便也跟着好。
一时撤了膳桌,一家子坐下来喝茶说话儿。
皇太后瞟着皇帝,“皇帝今儿从哪儿淘弄来的这油煠果啊?惯会哄我这老婆子开心。”
皇帝含笑点头,“今儿是茹素,可是若满桌子都是清汤寡水,总归难以下咽。儿子便想着,也不能都清汤寡水,总得有些素油炸的饽饽配着才好。”
“虽说敬佛应以素心,可是其实如果多用些心意,完全可以将这油与素相得益彰,两全其美。”
皇太后哼了一声儿,“素油炸的饽饽,自然不稀奇。可是这油煠果,却不是任何时候儿、任何人都能做得出来的。皇帝自是费了心,那做饽饽的师傅,手头儿上也了不得。”
皇帝含笑点头,忽地偏首望婉兮,“朕方才有什么说错的地方儿没?”
众人都是微微一怔,目光齐刷刷望向婉兮去。
皇太后也一眯眼,“……哦?这么说来,这油煠果,是令妃做的?”
婉兮忙起身,要向皇太后请双蹲安,却被站在地下的皇帝眼疾手快,一把给托住了手肘。
婉兮红了脸,这便只得只能屈膝为礼,“回皇上,这心意都是皇上对皇太后的孝敬之心,不过是假了奴才一道手罢了。故此皇上说的自然没不对的……单一宗,是奴才擅自给改了,还望皇太后和皇上宽宥。”
皇帝也是高高扬眉,“你给改了什么了?”
婉兮抬眸望一眼皇太后,“皇太后喜欢在菜馅儿里放头一刀的韭菜叶儿,可是奴才在做的时候儿,将这一道给免了。”
皇太后微微一怔,随即便也轻叹一声儿,“皇帝怎么忘了,韭菜也算荤腥。今儿是茹素,自然不该再放那韭菜叶儿。”
皇帝张大了嘴,“哎哟,真是儿子的错儿。今儿是特为的浴佛节的茹素,儿子竟让给忘了,真是该打。”
皇帝说着故意将腰凑近皇太后手边儿去,“他们也没人敢打儿子,那还是额涅劳累,动动手儿吧。”
四十九岁的天子还这么样儿,便众人都笑了。
皇太后便也作势高高抬起手来,“这不是当娘的打儿子,是替佛祖立规矩。”
手便落下来,不过自然是高抬轻落。
一时母子相视而笑,众人笑声便又扬起一片。
这般亲情融融的当儿,皇太后瞄一眼婉兮,便也只得忍住一声叹息,只柔声道,“令妃,你有心了。这些年也没少了吃你进的饽饽,从最开始的不成形儿,到如今已是手艺精到,足见你进宫这十九年来,可没养尊处优,这手艺是一天都没停下。”
婉兮放下心来,便是含笑道,“妾身不敢独当其功。今儿这心意,除了皇上的一片孝心之外,实则还有一个人……是庆嫔替妾身从头忙到尾,便是那韭菜的事儿,也都是庆嫔提醒了,妾身才想起来。”
婉兮悄然回眸,望着语琴微笑。
“从前庆嫔是江南汉女,在宫里衣着、发饰都蒙皇上恩旨,依旧可为汉人穿着。可是自从庆嫔母家奉旨入旗之后,庆嫔倒是格外用心学起咱们旗下的风俗来。这才两年啊,妾身也没想到,庆嫔做这些旗俗下的饽饽来,竟也这样上手了。”
皇太后不由得挑眉,“哦?庆嫔?”
皇帝故作惊讶,垂眸盯着婉兮,“哎?这是朕交给你的差事,你怎么躲了懒,又交给庆嫔去了?”
语琴略有些紧张,赶紧起身走上前来,在婉兮身后一步处请双蹲安。
“回皇太后,皇上,令妃其实是因为……她闻不得油腥味儿。可是孝心却重,更兼是皇上亲自交待下的差事,她便还非要亲力亲为,任凭我们怎么劝,都不肯交给旁人去。”
“妾身明白她的心思,顾着她身子,只得忝颜自告奋勇,亲手替她料理了,叫她隔着玻璃窗子瞧着,才能叫她安心罢了。”
前面那些都还罢了,待得听见“闻不得油腥味儿”一句,那拉氏将手上的筷子和碟子都惊得放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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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嫔,你这话是何意?”
婉兮红了脸,由着皇帝扶着她手肘,屈膝回道,“……妾身不敢矫情,是肚子里的孩子暂且不习惯那味儿。”
那拉氏压抑不住地高声道,“原来,令妃是又有喜了?!几时的事?”
婉兮早就知道,自己这遇喜的消息公开时,会引起多么大的波澜去。便是心下都做了预备了,这会子却还是感受到众人如奔潮而来的目光,快要将她湮没。
尽管无声,却叫她隐隐已觉窒息。
幸亏手肘上,始终还有皇上的手。他的手那般稳定,掌心那般温热,叫她不至于沉落于那潮头之下去,还能仰头呼吸。
婉兮心下一定,这便微微垂首,目光悄然从多贵人那面上转过。
其实,若是换了旁人,这会子最震惊、最失落的,本该是多贵人吧——原本是这后宫里独一份儿遇喜的,这会子却成了两个人分享。
可是婉兮所见到的,却是多贵人面上滑过的一丝如释重负。
多贵人如此,婉兮自己的心下便也不由得悄然放下了一半儿去。
婉兮这才不慌不忙迎上那拉氏的目光,“回主子娘娘,妾身因前头连着有三个孩子,都是十月前后坐的胎;而这回到了年下都没有动静,妾身便以为今年没有了。故此妾身自己也粗心大意起来,浑没仔细留意身子。“
“便已是三个孩子的娘了,这回竟然还是大意到直到这会子肚子大了,才有所察觉。也是这个孩子安稳,没叫妾身害喜,故此倒叫妾身轻省了两个月去。”
“虽说发现得迟了些,妾身算着日子,应是比多贵人晚半个月去的模样儿。”
实则婉兮的孩子来得比多贵人还要早些,她这会子也是顾着多贵人的颜面去。
那拉氏定定望着婉兮,一时之间倒是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皇后不说话,其余六宫自然都不便说话;这还一时冷场了,皇太后便瞟着那拉氏,按下一声叹息去。
——这时候儿也唯有皇太后才方便说话。
皇太后便点点头,“连着四年,一年一个儿……令妃啊,你真是好大的福气!”
“别说是在这后宫里,便是寻常百姓家,又有几个女子能如此去?你啊,以后快别亲自动手做这些了,都交给旁人去——若不放心的,就交给庆嫔就是了。你可得好好儿养着身子才好。”
皇太后都如此说了,那拉氏便也只能尴尬地跟着扯了扯唇角,“可不!福气,令妃真是有福气啊!”
这一时,整个儿殿内一片无声。女人们个个心下,甘苦自知。
皇帝环视殿内一圈儿,忽地“嘁”地一声笑了,“诶?额涅、皇后,你们怎么只顾着说是令妃的福气大?——这分明,是儿子的福气大才是!”
“若不是儿子有这个福气,给了令妃这孩子,令妃又如何能一年一个儿的?”
叫皇帝这样一说,皇太后都是一怔,随即无奈地摇头而笑,“好好好,自然是皇帝的福气!皇帝今年都四十九了,还能叫令妃、多贵人都在今年遇喜,皇帝当真是好福气!”
一众嫔妃便也都起身,各怀心事,向皇帝行礼道,“妾身祝皇太后、皇上,洪福齐天,国运绵长。”
皇帝大笑,“好好好,都起克!朕有福,必定也叫你们都跟着有福!”
婉兮随着众人回到座上,皇帝便也落座,侧身儿面向皇太后道,“儿子还有一事,要向额涅禀报——原定今年四月巡幸索约勒济。原本儿子势在必行,可是也不知道孙灏为何忽然劝谏,儿子重重申饬于他。”
“可是说来也巧,儿子叫三额驸色布腾巴勒珠尔前去查看索约勒济,却发现那边儿刚着过一场火,百兽遁逃。儿子若去行围,倒没什么可围捕的了。故此啊,儿子还真不得不如孙灏所劝谏的,今年就不去了。”
“儿子绝不是说那孙灏劝谏得有道理,只是巧合而已。还请额涅体谅。”
婉兮听了,忍不住悄然长舒了一口气。
这个夜晚,注定六宫又有多少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忻嫔自是当中最为咬牙切齿的一个。
“她怎么又有了?她凭什么又有了?!”
乐容只能劝,“……自是她心机深,能拢着皇上长宠不衰。”
忻嫔冷笑,“我这回倒不问皇上,我是想问问上天!皇上有宠不稀奇,可是上天凭什么就叫她有这个福气,当真就能一年坐下一个孩子来?”
“她三十多了,早已过了最好的年纪去。凭什么还能这么坐得下胎?老天如何不长眼,凭什么都叫雨露可着她一个人儿了去?!”
乐容悄声道,“好歹,还有多贵人不是?”
忻嫔冷笑,“多贵人?若不是今年这样一个年头,你觉着皇上会饥不择食到要一个三十岁了、还嫁过人的蒙古女人去么?”
“这天下这样大、女人这样多,多贵人既不年轻,又并非绝色佳人,皇上要宠幸这样一个女人,你觉着他会是因为喜欢她么?”
乐容也是无话可说,只得垂了头叹了口气,“奴才心下也嘀咕呢——今年皇上是应该优待蒙古格格们去的。可是皇上完全可以叫多贵人遇喜之外,再叫祥贵人或者新进宫的蒙古格格有孩子就是了,怎么依旧还是给了令妃孩子去……”
忻嫔紧紧咬住嘴唇,心头万千翻涌,却不甘心说出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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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帝王,能够叫后宫里一个女人,连着四年一年一个孩子……他又不是没有别的女人了,况且这个女人自己已经不年轻了——那除了喜欢,除了离不开她,还能是什么缘故去?
可是她不愿承认,不愿!
必定还是令妃不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狐媚手段,方能叫年近五十的皇上,还这么情不自已!
忻嫔紧紧攥着袖口,忍不住冷笑。
“她狐媚皇上还不够,她今儿还在向皇太后献媚!原本在这后宫里,能压住她的唯有皇太后了。可是她今儿这一招,倒是叫皇太后吃了她的嘴软,当着六宫的面儿,都不好说她一个不字,反倒也好夸赞她了。”
“她又得逞了……她更是贪心不足,除了自己献媚之外,你没瞧见么,她今儿还在皇太后面前,故意抬举那庆嫔去!”
“她这是想干什么,啊?她自己得宠、有孩子,还尚嫌不够,还想叫庆嫔也得皇上宠爱、皇太后赞许去么?”
乐容皱眉,“奴才猜测,是不是因为她自己有了孩子,又得几个月不方便伺候皇上,她这便想叫庆嫔帮她固宠?”
忻嫔抬眸冷笑着瞟住乐容,“你这颗脑袋,是榆木疙瘩么?她便是需要有人来固宠,她为何要往外推庆嫔?庆嫔比她还大三岁,今年都多大了!她便是要往外推人,也该推一个年轻的才有把握!”
乐容赶紧请罪,“奴才是愚了。还是主子英明,她便是要推人,今年这年头,她完全可以趁势往外推既是蒙古格格、又更年轻的颖嫔才是啊……”
忻嫔不甘心地垂首,绞尽脑汁地想。
她忽地一顿,手指不由得在炕桌上敲了一记。
“诶?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个事儿来……那玉蕤,不是还没出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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