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会随他去杭州吗?”
“不,他来南京。”沈燕如笑,“他会来南京开书店。”
“不用开,我把我手上的商务书院送给你当嫁妆。”
“那怎么可以,那书……”
“有什么不可以的,就这么说定了。”何轻语不容沈燕如拒绝,“先生,我怀孕了,管不了那么多事,那书店你若是不要,我就只能关门,你就当帮帮我,收下好不好?”
“你可……”
“先生有了相公,就不心疼语儿了。”何轻语嘟起小嘴,撒娇道。
沈燕如想了想,道:“你要我收书店可以,但是这胭脂坊的红利,我就不能再要了。”
“那我把胭脂坊的红利给赵老太太,她身边有钱,就不会过去烦你,你能好好过日子。”
“不用了,穆清同意我把她接过去跟我们一起住。”
“她的脾气那么古怪,你们住在一起,她成天的吵闹,你们还怎么过日子?”
“人心换人心,我待……”
“先生,都这么多年了,她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你就听我的,把她留在这里,不要把她带过去。大不了多请几个人伺候她就是了。”
沈燕如叹气,道:“可是,这样太拖累你了。”
“拖累我什么呀,不就是多花几两银子。你就放心吧,蓝秣她们会好好照顾她的。”何轻语指了指窗外,“你听听,她被添香骂得一句话都不敢回,她就知道欺善怕恶欺负你。你不在她而前,她那敢嚣张啊!”
沈燕如听听了外面的声音,无奈地苦笑。
“先生成亲后,胭脂坊先生觉得交给谁打理比较好?”何轻语问道。
“我和穆清提了两个要求,一个就是带我婆婆一起住,另一个就是成亲后,我要继续打理胭脂坊。”
何轻语笑道:“穆清肯答应这两个要求,看来为人还不错嘛。”
“其实,我爹爹一开始是想把我许配给他的。”沈燕如垂睑,睫毛轻轻颤抖,本是一段好姻缘,却因父亲的执着给毁了,她遵父命与赵智仁定亲,一等三年再三年,最后赵智仁并没入仕,而她落得个守寡的下场。
“缘份是你的,就是你的,就算曾经断了,也会再续前缘。如今你们能再在一起,更是难得的缘份。”
“缘本天定,无法强求,缘来相遇,缘去相别。”
“先生,你别这么悲观。缘是天定,可份乃人为,而人定胜天。”
沈燕如淡淡一笑,经历这么多,她早已学会随遇而安。师生俩又闲聊了几句,何轻语就告辞回府。回到王府,又被太妃强逼着喝了碗人参鸡汤。
时光在喝补品中悄然流逝,转眼间到了三月末,天顺帝一时兴起,要去狩猎苑打猎。言世臣、三王及几位候爷、朝臣随行伴驾。浩浩荡荡数千人的队伍离京,向北去六百里外的狩猎苑,做为期七天的打猎活动。
四月初一,太妃去护国寺上香吃素斋,何轻语怀孕后,闻不惯寺里的香火味,没有同行,悠闲地坐在廊下的软椅上看书。暮春的阳光照在院子里芭蕉树上,碧绿的叶子闪着淡淡的光泽,暖暖的春风拂过,带来浓郁的花香。
“王妃!王妃!”院门外传来焦急的呼唤声。
采薇脸色一沉,走过去对着跑进来的婆子呵斥道:“你这样大呼小叫的,成什么样子?要是惊了王妃,仔细你的皮。”
来人是在二门外当差的婆子,被采薇一训,降低声音道:“采薇姑娘,是太后有旨,要王妃前去接旨。老奴一时心焦,失了分寸,采薇姑娘莫怪。”
何轻语一惊,太后有旨?
“王妃,要不要去请太妃回来?”子衿问道。
“不用了,帮我更衣。”何轻语起身回房,换上宫装,戴上凤冠,忐忑不安的前去接旨。走到忠禧堂一看,难怪那婆子惊慌,来的不止是宣旨的太监,还有十几个御前带刀侍卫。
“太后懿旨,汾阳王妃接旨!”摆好香案,来宣旨的太监扬声道。
何轻语跪下接旨。
“太后有旨,宣汾阳王妃即刻进宫觐见,有要事相商。”
太后宣她进宫觐见商量要事?有没有搞错?
何轻语诧异地看着那个太监,怀疑他传错旨意。
“王妃,请吧,别让太后等急了。”太监催促道。
何轻语眸光闪烁不定,看着那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带刀侍卫,她知道这皇宫,她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抬手扶了扶凤冠,带着绮儿、廿二出府门,上马车,那十几个带刀侍卫骑马跟在车后,象是护送,又象是押解何轻语去皇宫。
到皇城,下马车,换软轿,抬到了长乐宫前。几个宫女拦下了绮儿和廿二,道:“太后只见王妃一人,两位就在这里等候。”
“你去回禀太后,我的婢女不进去,我也不进去。”何轻语冷笑道。
那几个宫女显然没遇到过如此大胆无礼之人,愣了一下,才让一人进去禀报。过了一会,那宫女出来,脸上是不敢相信的表情,对何轻语道:“王妃,太后让你带她们一起进去。”
何轻语主仆三人走进了长乐宫,殿内硕大的凤首鎏金大香炉内,冒着袅袅轻烟,浓郁的玫瑰香扑面而来。太后身穿紫红色宫服,头戴九翅金镶宝石的凤钗,端端正正坐在宝座之上,面色沉静如水。
何轻语上前行礼请安,“妾身见过太后,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必多礼,起来,坐下说话。”太后挥了挥手,语气平淡。
“谢太后。”何轻语谢恩,起身落座。绮儿和廿二站在何轻语身后,寸步不离。
太后看了绮儿和廿二一眼,道:“汾阳王妃,你知道哀家今日宣你来所为何事吗?”
“妾身愚笨,不知道太后宣妾身进宫所为何事。”
太后眸光一闪,叹了口气,道:“哀家十六岁嫁给先帝,十七岁怀了孕,却被人害的落了胎,到二十二岁才生下皇上,保住了哀家的皇后之位。皇上是哀家唯一的儿子,是哀家的生命所系,哀家对他寄予重望,他对哀家也很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