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大吃一惊,心一下绷紧了。
宋念玉的眼神真像刀子尖,又冷又尖锐,还闪烁着森寒的怀疑。
“糟了,”我本能地攥攥拳头,“没想到杨光跟宋白之间已经有冲突了!水这么深,我就贸然蹚进来,真是太蠢了!”
大商人之间的关系,都是超乎想象的复杂;表面是朋友,背后没准恨不得挖对方的祖坟;现在周文龙还未彻底解决,宋家仍然是我们的靠山,如果为了两万月薪而得罪他们,那实在太笨了。
更何况,我早已不那么讨厌宋念玉了;她害过我,但也帮了我和幽姐绝大的忙,我们还一起经历过生死,我实在不想让她以为我在为了钱而跟她作对。
这一瞬间,我已经决定,这工作我不要了;不过,我毕竟是以杨光部下的身份坐在这里,也不能被她一句话说的立马转换立场,那么没骨头的人是谁都瞧不起的。
想到这儿,我正正颜色,说:“宋小姐,这你就说错了。我只是拿工资办事,协助许姐做好地产评估,你们两家的事情,跟我没关系,我不了解,更不会干涉。”
宋念玉又哼了一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他一个月到底给你多少钱啊?”
我没有回答,而是埋头吃起了牛排。
“不说算了,不过就是只鸭子钱罢了,绝对高不到哪去!”宋念玉很是凶恶地瞪我一眼,踢开凳子,站了起来,对那男人一挥手:“咱们走!”
那男人立即诚惶诚恐地站起来;宋念玉这时才甩给许洋洋一句话:“以后有问题直接咨询高总,再想见我,叫杨光来!”
说这话时,她依然没有正眼看她。
说完,她径自走了,高总紧跟着她,回头杀鸡抹脖子似的,给许洋洋做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
“草!”我对着宋念玉的背影,果断竖起了中指;回头看时,许洋洋的脸色也像吃了屎一样。
我饿的实在受不了了,用叉子叉起一块牛排就要往嘴里塞,但许洋洋怒冲冲地拍了下桌子:“别吃了!”
我被吓得一激灵,牛排也掉了;我大怒道:“你有病啊!有气找宋念玉撒去,我跟你有什么仇!”
“啐!”许洋洋气得表情扭曲,但她仍然冷笑一声:“真没看出来,这小混蛋对你有意思,是不是?”
“那关你屁事呀!”我白了她一眼,把另一块牛排塞进嘴里,已经决定辞职,所以我对她更不客气了。
许洋洋被我气得够呛,她直接跑过来,一把抢走了我的盘子:“她那么骂你,你还吃得下饭!一点脾气没有,你还是不是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更关不着你屁事!”
这点小小的侮辱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就像鸡毛拂过脸一样;我压根就不理许洋洋,狼吞虎咽地喝完宋念玉的饮料,又吃掉她半块牛排,然后转身就走。
但许洋洋猛地把盘子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俞凡,你给我站住!否则老娘直接开除你!”
“随你便!你不开我我也会开了你!呸!”我把她像傻比一样晒在当地,扭头就走了,许洋洋气的发疯,在后面“噼里啪啦”地摔东西。
走出餐馆后,我只感觉刚才像做了一场梦一样,荒诞可笑;前天得到工作时还那么兴奋,充满了美丽的憧憬,而一眨眼间,工作就泡汤了!
现在是一点半,街上很冷清,只有一些没课的大学生在闲逛;马路两边,服装店门口的音响空洞地播放着流行歌曲。
我连叹了几口气,低着头往回走;当我路过一条路口卖烤红薯的小街时,街里突然闪出一条戴墨镜的大汉,拦住了我,同时另一只手从背后搭在我肩膀上,我一扭头,也是一条汉子。
这俩人我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宋白那俩把我揍得半死的保镖。
“兄弟!”前面那人抬起手,往街里面一指:“我家小姐有请,赏个脸吧!”
啊,宋念玉还没走?她找我又有什么事?
我朝街里一望,一辆黑色越野型奔驰正停在里面,车门微微开着。
“这个混蛋!”我暗骂了一句,主动走过去。
车里空间很大,只有宋念玉自己,她正在吃一块撒了辣椒末的披萨;这时的她活脱就是个最普通的小老百姓,拿着纸巾,一边吸溜一边擦嘴。
见我来了,她三嘴两嘴把披萨吃完,迅速擦干净手和嘴,然后摇下车窗扔掉纸巾,再大咧咧地一拍自己旁边:“过来,这里!”
但我刻意离她远了点,毕恭毕敬地道:“宋小姐,找我还有事儿?”
宋念玉瞪了我一眼,用力一拍旁边的座垫:“混蛋,你还想不想让我帮你?坐到这里来!”
我没办法,只好坐过去,屁股刚一落下,宋念玉居然很主动地挽住我胳膊,盯着我的眼说:
“俞凡,好样的!刚才我走后叫天哥监视你们,你们闹的事情,我通过QQ视频看到了;我就说嘛,你不会帮杨光对付我的!可昨天我告诉我爸,他还不信”
“打住!”我云山雾罩地问,宋念玉,你越说我越糊涂了,刚才你还留人监视我了?还有你爸也知道我给杨光打工?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呀?
宋念玉依然紧盯着我,她的眼神特复杂,有释然,有欣慰,也有遗憾和怨恨;她突然把我的胳膊往怀里一拉,两枚青春饱满的大胸紧紧挤着我;我的肾上腺素立马飙升了,想把胳膊拉出来,但她却搂得更紧,还抿紧嘴,拿我的胳膊肘往樱桃上顶,那樱桃硬的像里面有核儿似的,她专门用我的肘骨顶,好像在寻求刺激一般。
“你”我真慌了,她又瞪我一眼,把小嘴凑上来,狠狠吻住了我;那是个霸道而又仿佛蓄谋已久的吻,她大口呼吸着我的气息,我则彻底僵住了,脑子里像突然变空了似的。
宋念玉足足亲了我有半分钟,才放开;她长出一口气,浑身好像舒泰无比,手也放开了我,轻轻拍着自己的镀了一层细汗的胸脯,好像心跳的很快的样子。
“你到底怎么了?”我好容易定住神,张着嘴,不可思议地问。
顷刻间,她抬起脸,笑靥如花地说:“我没事,只是借你的胳膊和嘴唇用一用,放松一下压力,你别想多了。”
“”我无话可说,嘴唇上的感觉是粗暴的疼,这家伙显然没有接吻的经验,刚才她的牙都撞在我的牙上了。
“是这么回事,”宋念玉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大腿说,两年以前,杨光就带着巨款来到海都,把目光投向房地产行业,宋白把他视为潜在的第一对手,所以这一年在各个项目上都下足力气,想把海都的蛋糕都拢在自己碗里,叫杨光没处下嘴。
但是,正因为宋白动作太大,又赶上今年政府强力调控,海都房价下跌,顾客追涨杀跌,房子卖不动,他的资金链面临断裂的风险,事情到了这一步,宋白不得不去拉游资来帮助自己,而杨光,恰好在这时注资进来。
宋白今年的目光聚集于金霞区,杨光也紧紧相随,因为海都其他地方基本都改造或开发完了,只有这个老城区还一直没动,而且上级政府传出消息,省里的领导们很关心金霞区的发展,有意对它进行改造。
可以说,海都本世纪的发展目标,就是成为一座国际化大都市,而金霞区,就是它最后一块拼图。这也就意味着,它是海都地产界最后一座大金矿,谁抓住它,谁就能成为新的敌国巨富。
“而咱们学校北边的小区,是金霞区改造的第一站,由于它潜力巨大,所以我爸付出极高的价格,才把它拿下来。”
说到这个宏伟计划,宋念玉也激动极了:
“我们家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这个项目有大量游资,杨光也是其中之一,他注资进来以后,我爸爸一直担心他会搞小动作,今天,这一担心还真落实了——你以为,杨光派你和那女人来是为了谈什么问题吗?他不过就是放个气球,探探我家的底罢了!”
她描述的并不太详细,但我已经明白大半了,杨光想从那个小区入手,排挤宋白的势力,他真要那么做的话,必经之路当然是拉拢其他股东,宋白当然会阻止,但他不知道宋白的底线在哪儿,所以先放一个无关痛痒的气球来试探一下。
因此,我和许洋洋就是他的气球,今天的会谈他当然就不会出面;而宋家知道他的用意,所以一开始也没打算跟我们谈什么;最可笑就是我和许洋洋,我们俩就是两个傻比,被人当枪使了,却还因为那点钱,而美的屁颠屁颠的呢!
理清了这些头绪,我颓然坐在座椅上,真有种自己抽自己的冲动——我真特么是个傻比呀,才大二,没经验没人脉没见识,哪个老板会把月薪几万的工作送给我?我最近脑子里装的全是屎吗?!
“你也不用太沮丧,所有的老板都会拿员工当枪使。”正在我自怨自艾时,宋念玉忽地一笑,小手搭在了我膝盖上:“你和许洋洋虽然被杨光利用了,不过,我保证,他确实很看重你们俩;他雇佣你们办事,倒是真心实意的。而且,这也正是一个机会,你可以帮我家一个忙,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呢?”
“帮忙?”我抬起眼,疲惫的看着她:“你该不会想让我演一出无间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