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胸膛里蓦地涌起一股恶心的感觉,把照片还给殷局长:“这两个人,我就不认识了,不过,他们可能跟救我们的驴友是同伴。”
“可能?”殷局长看来是个一丝不苟的人,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你不能确定,那就只能先存疑了。”
“嗯。”照片上的惨景仍然刺激着我的胃,我不禁捂紧了胸口。
顿了顿,我又说:“那些驴友救了我们后,说过他们有一对情侣同伴昨天晚上失踪了,我这里有为首驴友的电话号码,你需要吗?”
“要!”殷局长眼睛一亮,我告诉了他,他便命令身边一个警察去联系调查。
办完这件事,殷局长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依然警惕地看着我,似乎对我充满了怀疑。
我叫幽姐给我倒了一杯水,喝了口,平复一下肚子里的汹涌澎湃,然后问道:“殷局长,有话敞开说吧,你是不是怀疑,我在笔录里撒了谎,徐翔压根就是我打死的?”
殷局长稍微怔了一下,他竟然直言不讳:“对。你的笔录我看了,按照你的说法,徐翔跟张峻等人是一伙,仅仅因为徐翔办事不利,张峻等人就把他活活打死,这种可能性并不大,所以,我必须多考虑一些。”
床边,幽姐听了他的话,不禁气得横眉立目:“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小凡他是十足的受害者!”
幽姐这时就像保护幼子的雌性动物一样,张牙舞爪的;我连忙一拍她的胳膊:“姐,别生气,他说的确实有道理,警察必须考虑到方方面面。”
我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我心里也很不舒服——自己被人绑架,被人殴打,差点连命都没了,可见到警察后却反被怀疑是杀人犯,这他妈叫什么事呀?!
不过我感觉得出,这个殷局长很有正气,不会胡乱诬陷我,而且我比较了解警察的办案流程,要查清我清白与否并不难,他们只要找宋念玉问个笔录,两份笔录完全一致,再找到我的衬衣,发现上面没有徐翔的血迹,我的嫌疑就会被基本排除了,如果他们进一步搜到打死徐翔的工具,在上面找不到我的指纹,那我就更没事了。
一般而言,警察最头疼案件相关人员的家属闹情绪,但殷局长真是老辣,幽姐急了,他仍然是一张毫无表情的扑克脸;他又凭借老警察的经验,问了我许多细节问题,简直把这件事的骨头缝都抠了一遍,我都坦然地回答了;最后,他似乎比较满意,点点头说:
“俞凡,我可以告诉你,今天发现的这宗命案,是武夷山景区成立以来,最重大的一起!现在,整个海都已经轰动了,上级领导马上就会过问,所以我们务必万分谨慎。你的证词很有价值,根据它,我们可以锁定犯罪嫌疑人,后续的调查还请你全力配合,等案子破了,我会给你申请政府嘉奖。”
“政府嘉奖?”我本能地想拒绝,但我的话还没出口,幽姐却像逮住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似的,马上回答道:“好!我们一定全力配合,等案子结了,就有劳殷局长了。”
我顿时一愣,殷局长点头允诺,径自带着人走了。
他走后,我奇怪地看着幽姐,还未开口,她脸上染着红霞,伸手敲敲我的脑袋,兴奋地说:“小笨蛋,你刚才想拒绝是吧?真傻!”
“姐,你什么意思?”我不禁更好奇了,作为一个从小地方爬出来的人,我骨子里对政府有种排斥之心,所以一想到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从那些脑满肥肠无耻伪善的“领导”手里接过荣誉证书,我就浑身别扭。
而在这一点上,幽姐跟我是一模一样的,我每次陪她应酬遇到官员,都能清晰感觉到,她也是从骨子里讨厌他们。
既然是这样,她为什么还如此地积极帮我去拢这个嘉奖呢?真是奇了怪了。
“小凡,姐问你,你想不想将来成就一番大事?”幽姐歪着头,微笑着问我。
我说必须想呀,可这个梦想跟这政府嘉奖有什么关系呢?我也想经商,嘉奖多是虚名,商人在这方面大都比较低调才对吧?
“傻小子,你果然还嫩的不行不行的!”幽姐坐下来,搂住我的肩,兴奋地说:“你知道吗?在中国,你如果真想飞黄腾达,必须跟高官搭上线;这件案子这么重大,政府嘉奖虽然是虚名,但一旦能得到,你就有机会见到市里那些大人物——要知道,想见他们一面太难了,像我这种只有千万资产的小商人,根本毫无机会可言。你能见到他们,就等于迈出了第一步,而且这项荣誉,说不定也是你将来跟他们搭关系的敲门砖——这都是不一定的,你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有价值的机会!”
幽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简直有点发蒙了:这个女人啊,平常看上去挺清高的,怎么一谈到利益,顿时就变成了如此世俗的小女人呢?
这也许就是女人的本性吧?幽姐又不是小龙女,不能超凡脱俗,也很正常。
“好吧!”我干脆地点头:“这件事,就照姐姐说的办!”
幽姐很高兴,搂住了我;我心头还有一个疑点,迟疑了一会儿,对她道:“姐,话说回来,徐翔肯定是张峻他们杀的,张峻早已对他很不满,一怒之下杀了他,并不奇怪;不过,他们为什么要虐杀那两个驴友呢?张峻应该是个很有见识和能力的人才对,昨晚时间那么紧,找我们都来不及,他们为什么会做这种事呢?这太奇怪了!”
听我说完,幽姐不禁点点头,说是挺奇怪的,就算那两个驴友注意到了张峻他们带着枪,情绪失控激怒了他们,他们只要直接打死那两人就行了,为什么要强暴那个女人呢?张峻早年是个精英警察,很有能力的,他居然在这节骨眼上下令干这种事,这实在太不合常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