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婚(12)(1 / 1)

拿玫想要说,这不可能。

但是她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来。

她想起了昨夜的梦。

那像是某种预言。

她拔腿就跑,冲到了路显扬的房间去。

窗户大敞,寒风不断地灌进来。

日光照在白雪上,太过于刺眼,甚至让她有种患上雪盲症的错觉。

路显扬吊死在了房梁上。

碎了的眼镜斜斜挂在鼻梁上,歪倒在一边。

他看起来和昨夜没什么区别,脸色惨白,唇无血色。

蒋睫站在他吊起的双脚边。

“节哀。”她低声道。

拿玫置若罔闻,缓缓走上前。

她第一次觉得一具尸体并不狰狞,也并不可怕。她只希望能从他的脸上再次看到活人的痕迹。

“他什么时候死的?”拿玫问。

蒋睫:“好像才刚死不久。”

“不久是多久?”

蒋睫:“从尸体的情况来看,他应该就是早上才自杀的,甚至可能就是几分钟以前。”

万祺:“不,他绝不可能是自杀的。”

她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但她睁大了眼睛,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蒋睫抬起头:“那他是怎么死的呢?”

“他的死亡和所有玩家都不同。”她又补充道。

拿玫:“我有办法。”

两人都转头看向她。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问万祺:“你觉得哪种死法比较不痛苦?”

万祺:“吃安眠药?跳楼?烧炭?我也不知道,但上吊一定很疼的……你问这个干嘛?”

拿玫:“我要自杀。”

万祺:“???”

拿玫平静地说:“虽然我知道未必成功,但还是想试一下——万一奇迹发生呢?”

万祺:“???你在说什么?!”

拿玫四处搜寻。

但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你刚才说的那些都太难操作了,我们需要就此取材……”拿玫念叨道。

她冲进厨房里,找出一把刀。

将刀塞进了万祺的手里。

“快,捅我。”她对万祺说。

万祺:“????”

她迟疑地看着拿玫,不肯把刀接过来。

“你在干嘛啊。”万祺说,“你冷静点。路显扬的死我们都受不了,但你要保持理智,你别做傻事……”

拿玫:“我很理智,你杀了我,也许就能救他一命。我现在没办法向你解释,相信我。”

她看着万祺的眼睛。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她继续说。

万祺怔怔地望着她。

她似乎从那双黑而亮的瞳孔里,看到了一团火。

这团火驱使着她握住了那把尖刀。

刀锋一寸寸地向前……

“啪。”

掉落在地上。

“我、我做不到。”万祺摇了摇头。

拿玫叹了一口气,转身将刀柄递给蒋睫。

“你来。”

但蒋睫根本没伸手。

她用一种探究而坚定的眼神,定定地看着拿玫:“你要知道,你现在做的是一种自杀行为,和路显扬没有区别。——你确定自己还清醒吗?”

拿玫不耐烦地说:“我很清醒。”

但蒋睫的话又在她脑子里转了一圈。

她突然又愣住了。

某种近乎于不可能的可能性闪过拿玫的心头。

“你说得对。”她说。

迄今为止,她所经历的所有循环,都是被绢代杀死——然后重生。

即使在五年前,绢代没有亲手杀死她,但她想必也是死于绢代的示意,死于另一个绢代的同伙英夫。

她从来没有测试过,如果这致命一刀来自旁人,会发生什么。

也许她会再次陷入循环。

——但也有可能,这就是游戏的陷阱。

她会死。

拿玫站在原地。

她别无选择,抬头看着路显扬摇晃的尸身,和他身后的大雪。

日光下刺眼的白雪,令她产生了一种雪盲症般的眩晕。

冷汗浸湿了她的后背。

蒋睫继续说:“也许你确实知道些什么,但我希望你能想清楚再做决定。生死都不是小事,在这个游戏里,我们一定要努力活下去。”

拿玫:“好。”

她转过身:“但他是我的朋友。我还是想再试一次。”

她踏出了房门。

万祺:“你别冲动啊!!”

她跟着要追上去,却被蒋睫拦住了。

蒋睫轻轻摇了摇头:“你要尊重她自己的决定。”

拿玫走过幽深的庭院,再次回到绢代的房间里。

乱糟糟的屋子在白天反而显得更加阴森。

明亮的日光从红胶带的空隙里照射进来,在她的脸上投下了明明灭灭的阴影。深红与浅红。

拿玫环顾四周。

她的脸出现在了每一个镜子里,镜子的每一面都照映出她的脸。

她的神情是如此可疑而令人不安。

拿玫:“你出来,我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

无人回应。

“好。你等着。”她冷笑道。

“啪。”——拿玫一拳砸碎了一片镜子。

“撕拉。”——她把破旧的红窗帘撕烂了,撕成一条一条的破布。

“哐。”

她甚至把轮椅给狠狠地踢了一脚。倒着的轮椅被踢到墙边,险险地正了回来。

一片死寂。

除了她的破坏之外,依然没有任何声音。

这房间像死了一样。

拿玫回过头去,看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她倒映在镜中的脸。在如此郁结的悲愤之中。她突然感受到某种滑稽。

她单手扶着墙面,鬼使神差地低声道:

“你出来啊,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拿玫愣住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样的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或许她已经太习惯于说这些可笑的话,说到她都忘记了自己是谁……

她感受到某种奇怪的荒诞。

以及微妙的不和谐。

她的手。

她扶着墙面的手。

那不是墙。

那太光滑了,也太冰冷了。

是镜子。

拿玫错愕地抬起头——

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站在一面落地镜前。那是昨天路显扬久久凝视过的镜子。

她的脸出现在模糊的铜镜里。

但她……

却穿着一件大红的嫁衣。精致的流苏长长地垂落下来,名贵的红绸衬得她人比花娇。

这一幕如此熟悉。

她凝视着镜中的自己。

婆婆站在她身后。

婆婆郑重地抬起手,将那顶沉重而华美的凤冠,戴在拿玫头上。

她絮絮叨叨地说:“玫玫,我就知道你穿这喜服好看。”

一切都和记忆中的画面一模一样。

拿玫突然感到一阵奇怪的恍惚。

时间再次被重置了吗?

她如愿以偿地回到最开始了吗?

直到镜面一闪。

她从镜子里看到一个女人。

那女人穿着大红嫁衣,缓缓从黑暗里走出来。

——咚!

拿玫的心脏仿佛被人重重敲了一下。

对方缓缓抬起头。

那张脸惨白,七窍流血,血红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那是她自己的脸。

女鬼飞快地奔向了拿玫。

同一时间,拿玫听到了僵硬生锈的滑轮在地上剧烈地摩擦。

“滋滋滋——”

轮椅动了。

但拿玫动弹不得。

她甚至无法回头。

苍老的手,和那只沉重的凤冠,像是凌迟的凶器,将她死死地按在了原地。

婆婆的嘴角勾起了诡异的弧度。

她的袖子滑下去,露出手臂上大片的尸斑。

拿玫只能僵硬地看着镜子里的女鬼和轮椅朝着自己冲过来。

她们撞向了自己——

孪生姐妹般的身影重叠了。

她无可控制地向后退,被恶狠狠地推进了镜子里。

无数镜面的碎片同时扎进她的身体。

穿透她的血肉,穿透她的骨髓,将她完全拆解开来。

拿玫:草,好痛。

死亡真的很痛苦。

即使这是她主动求来的。

“草痛死了!!!!”

拿玫大喊着醒来。

她躺在柔软的床榻上,清晨的阳光温柔地照在她的脸上。

但她依然能清楚地能感受到那万箭穿心一般的痛。

万祺躺在她身边。

她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拿玫头也不抬地爬起来,冲向了路显扬的房间——

快。

快。

快!!!

一个声音不断在她脑中催促着。

路显扬房门紧锁。

她直接一脚踹下去。

“砰!!!”

她看到了路显扬。

他站在窗前,窗外一片苍茫白雪。

和昨晚一样,他的脸亦是惨白的,眼窝深陷,面无血色。

但白天看得更清楚。

他的嘴唇在神经质地蠕动着。

他在说什么。

他在反复地说些什么。

——拿玫突然意识到,其实昨晚他就一直在说话,只是发不出声音。

正如同每一次她被游戏强制消音时所经历的那样。

拿玫:“你别动!!不许动!!”

她直接冲了进去。

她愣住了。

她明明走进了房间里。

她在往前跑,她感受到了自己的移动。

可是她的身体却依然站在原地。

在视觉上,路显扬的房门与拿玫不过一步之遥。

但在空间上——

他们却仿佛分属于两个世界。

她跨不过去。

“路显扬!路显扬!!路显扬!!!”

“你他妈的不许死!!你停下来!!!”

拿玫拼命地挣扎着,疯狂地咒骂着,大声喊路显扬的名字。

但她却像是一个全息电影里的观众,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眼睁睁地看着路显扬搬了一个脚凳,放在自己的面前。

一根粗大的绳结从半空中垂下来。

拿玫:“不!!你停下!!!!”

声嘶力竭的大喊之间,拿玫想到了什么。

她颤抖而迟疑地——

抬起手指,从指缝里看出来。

谁也没有。

只有路显扬。

他的动作平静而僵硬。

仿佛他根本不是活人,而是……

早已经死了。

路显扬将脖子伸进了绳子里。

拿玫死死地看着他。

他的嘴唇依然疯狂地颤抖着。

他用力地看着拿玫,他拼命地想说些什么……

他一脚踢掉了凳子。

拿玫依然被定在原地。

她的身体不能动。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路显扬再死一次。

眼睁睁地看着他……

抽搐。

痉挛。

手脚抽动,全身挺直。

拿玫睁大了眼睛。

她看到了他的死亡,看到了他死去的每一秒钟。

她要记住这一刻。

因为他很痛苦。拿玫心想。

她知道这种痛苦。她在这个游戏里已经死了很多次。

她要记住他的痛苦。

路显扬依然在半空中疯狂地抽搐着。

他双手用力地握着绳子,死死地看着拿玫。他的嘴唇不断颤抖着,依然在发出同样的声音。

拿玫渐渐辨认出他所说的话。

“关……通关……”

但她根本看不清。她的大脑无法思考。她的眼眶一片模糊。

她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眼睁睁地看着路显扬断了气。

在死亡前的最后一秒,他停止了挣扎。手脚垂下去,闭上了暴突的双眼。

破碎的镜片还歪歪地挂在鼻梁上。

他死得很安详。

这是游戏留给他的最后体面。

但拿玫还记得他的痛苦。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和之前一样。

万祺和蒋睫发现了他的尸体,两人做出了同样的猜测。

“到底是谁杀了他?”

“为什么他会自杀?”

但这些声音仿佛只是遥远的画外音。

拿玫站在原地,像具雕像一样。

终于她浑身脱力,跪倒在地上。

她救不了他。

她的一切尝试都是徒劳的。

她费尽心力地求死。

她死亡,重来,却什么都没有能改变。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见证了自己朋友的死亡。

似乎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她。

那像是冬日的暖阳,带给她一点虚幻的温暖。

拿玫下意识地抓住了那只看不见的手。

他们十指短暂地交握。

直到他再次化成一缕温柔的风。

万祺突然涩声道:“其实路显扬对我说过……”

拿玫抬起头:“他说什么?”

“他说,他很感谢你。”

“你还记得第一个游戏吗?他选错了门。如果不是因为你,他当时就会死了。”

万祺说着说着,又哭了出来。

拿玫却缓缓地站了起来。

“如果他当时选错了门,在那一局游戏里死了,那么……他的死法会和现在一样。”她说。

万祺困惑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拿玫。

拿玫:“他不是白死的。他在向我们暗示什么。他有话想说。”

万祺:“……什么?”

拿玫慢慢地站了起来。

她拼命地回忆着。

“昨天他临走之前说自己发现了什么别的线索。还有,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她对万祺说,“我梦到……”

拿玫停住了。

她想起那只在梦中的白雾里,缓缓滚到自己脚边的DV。

万祺:“你梦到了什么?”

拿玫已经打开了路显扬的背包。

她沉默地翻找着,终于从里面找到一只破旧的DV。

这只DV第一次出现,是在青叔的院子里,在一个稻草人老婆婆的手中。

第二次出现,是时间重置后,它出现在刘松的床榻上。

而第三次……

则是在昨日梦里。

她还记得自己昨晚在里面看到了路显扬惨死的脸。

但或许那并不只是惊吓。

而是某种提示。

DV自动开始播放一段低清的录影。

摇摇晃晃的画面。

两个人坐在车里。

坐在驾驶座的是与绢代青梅竹马的男孩英夫。

镜头扫过方向盘上的LOGO。

是那辆斯巴鲁。

拿玫:“……他怎么还是没系安全带。”

并且车技还是很烂。

从生理性摇晃的画面里,就能看出来。

英夫一边开着车,一边神经质地重复道:“快跑,他们迟早会害死你的,我们快跑!”

另一个女声低沉地说:

“我早就知道这个村子不对劲了。那些恐怖的稻草人,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禁忌……但我一直想着,只要过了十八岁生日离开这个村子就好了。”

“可是那天,我偷偷听到奶奶和她的老相好在屋子里聊天,我才知道,原来她们领养我们根本没安好心。她是为了把我们献祭给……庇护这个村子的神。她养了我十八年,都是一场骗局。”

镜头拨弄过来。

一张平淡的、流泪满面的脸。

是绢代。

英夫在她身边重复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我们一起离开这个可恶的地方!”

镜头调转回前方。

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绢代继续低低地说:“所以我就故意假装成意外,掉进冰湖里。虽然我两条腿都废了,但是我不后悔。我知道,这样一来,我就不是完美的祭品了。所以我们才能离开这里。”

英夫得意地插嘴道:“根本没人发现,我的时间选得是不是很好。”

绢代:“不,刚才你开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奶奶了。她就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我。她什么都知道。”

——这让拿玫回忆起一个熟悉的画面。

在游戏一开始,他们跟着英夫离开时,那群老人们站在茅草屋前,像稻草人一般,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

原来这是……绢代的视角。

或许也是英夫的视角。

拿玫叹了口气。

当她们选择跟他走的时候,也就打开了一段尘封的记忆。时间错乱,历史重演。

DV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绢代:“可惜,玫玫是逃不掉了。”

——玫玫!

众人听到这个名字,神情都是一凛。

英夫:“是啊,她明明被我推下去了,怎么后来又跟没事一样?——对了,这两天怎么没看到她?”

绢代:“奶奶说她去上大学了,我才不信。这村子根本没人出得去。她一定是把玫玫藏起来了,为了不让献祭再出什么意外。”

英夫恨恨地砸了砸方向盘:“可恶!这该死的村子!吃人的村子!”

这之后两人不再说话了。

车在雪原上开得磕磕碰碰,触目一片苍茫,不知要开向何方。

看DV的人却震惊了。

万祺:“什么意思??绢代是自己故意掉进冰湖的??她把你推进冰湖也是为了救你??——绢代其实是个好人?!”

蒋睫:“你们所经历的并不是冥婚,而是献祭。”

拿玫也震惊地说:“所以她宁愿自废双腿,也不肯跟Valis结婚!!”

万祺:“……”

车很快停了。

停在一个熟悉的地方。

废弃的隧道前。

低画质的画面里,这隧道显得更加恐怖。

死去的参天大树垂落在路边,倾倒的树叶混着潮湿的泥土,被踩成黑色的污雪,幽深不见底的洞口。

英夫:“就是这里了。”

他将车停在路边,绕到另一边开车门,十分急切地对绢代说:“来,我背你。穿过这个隧道,我们就出去了。”

摄影机摇晃着。

绢代双手抱着英夫的脖子,紧紧地攀在他们的背上。

两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共同走进了漆黑的隧道里。

……

隧道深不见底。

任何一点声音,都能激起巨大的回音。

两人听着彼此紧张的呼吸声,和小心翼翼的脚步声。

绢代勉强地举着DV,照亮了潮湿的、长满青苔的内壁。

突然镜头又是猛地一晃。

他们看到了一个稻草人。

两个稻草人。

………越来越多稻草人。

稻草人像是住在这座隧道里,形态各异,栩栩如生。诡异而阴森。无数双眼睛凝视着他们。

蒋睫皱眉:“这正是我们最开始在隧道里见到的情形。”

万祺吞了吞口水:“那这些稻草人……”

“都是会杀人的。”蒋睫说。

他们相视一望。

绝望的眼神。仿佛已经预见了这两个孩子会经历些什么。

英夫和绢代显然也被吓了一跳。

镜头越来越晃,时而是一片漆黑,时而又是稻草人可怖的特写。

“这里有好多稻草人。”绢代颤声道,“他们……”

男孩:“没事,我会带你出去的。”

他强装坚强,但声音也在发抖。

脚步声越来越急促。

他们渐渐在隧道尽头看到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光。

“快到了。”绢代说。

英夫喘着粗气:“太、太好了……”

他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

背着一个成年女性还是让他很吃力。他的力气快用完了。

然而,就在此时,他们听到了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

“开始了。”蒋睫说,“一模一样。”

穿蓝色冲锋衣的稻草人,举起了尖刀。

朝他们冲了起来。

“他们来了!!”绢代尖叫道,“英夫快跑!!!”

英夫不要命地狂奔。

而绢代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

镜头晃动着。

在明与暗之间转换着。

但画面还是越来越亮,这一对年轻人马上就要逃出去了。

万祺:“快点!!快跑啊!!!”

英夫几乎跑不动了。

他只剩最后一口气,不断发出了狗一般的喘息。

而镜头猝不及防地向后一转。

他们看到了无数稻草人。

黑漆漆的眼。

鲜红的唇。

——在向他们逼近。

越来越近。

绢代发出一声尖叫:“他们要追上来了!!!”

一扇摇晃的铁门出现在隧道尽头。

门是开着的。

绢代:“我们快——”

英夫喘着气,将绢代整个人推了出去。

女孩又发出一声尖叫。

DV重重地砸落在地上。

静止的镜头里再也没有出现什么。只剩一片污雪和泥土。

但画外音却如此恐怖。

沉重的链条锁门的声音。

绢代尖利的哭喊。

英夫:“好好活下去……”

利器穿透了血肉。

绢代发出了绝望的呼喊。尖叫声仿佛把她整个人都撕裂开来。

另一只手却将DV捡了起来。

镜头平移而过——

铁门外的绢代,一身凌乱,无比狼狈地趴在地上。

她指尖满是鲜血,正在奋力地、双手并用地向外爬。

但她终于离开了这里。

她爬向了光明。

而一门之隔的却是地狱。

英夫倒在血泊里,遍体鳞伤,不知被捅了多少刀,已经断了气。

他双目圆睁,头却倒向了铁门外的方向。

僵硬的脸上挂着一丝最后的微笑。

——因为他终于看到绢代逃了出去。

画面流连在男孩的尸体上,仿佛在欣赏他的死亡。

直到镜头突然调转方向。

“啪。”

一个大特写。

稻草人的脸填满了镜头。

惨白的脸上溅满了鲜红。

衬得那纸糊的红唇与上扬的弧度,都更加狰狞。

稻草人是活的。

而拿玫从她的渔夫帽和园艺手套里认出了对方。

这是人偶师门口的那个老婆婆。

——一切都严丝合缝地连上了。

隧道里会屠杀玩家的稻草人。

最开始出现的、开着斯巴鲁、试图带他们离开这里的英夫。

院子里抱着旧DV的稻草人婆婆,甚至于……

总是趴在别人背上的绢代。

答案都在这里。

拿玫想通了这一切,突然她又傻了。

“等一下,所以绢代根本没有死。”她迟疑地说。

万祺也傻了:“那你见到的那个女鬼……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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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一个鬼故事:今天一整天,这本书的营养液都是4444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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