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想抓住他的手，咬一口。
曾几何时，她也咬过他，还记得他左手的虎口有咬伤的痕迹，很深很深。
当时部队大院的医生都说，哪家的狗咬得这么狠。
当然，那是医生开玩笑，一看就是人咬的，哪里会是狗牙齿呢。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蒋占铎露出淡淡的笑，对着医生说：“一只发了狂的母狗，性子很烈，不容易驯服，而且那狗诞辰，我给忘了，就被咬了。”
说来说去，都怪她在江城的百利商厦，看见蒋占铎，他站在宝格丽的橱窗前，看中了某样东西，进去挑选。
她后期进去问柜台的人，原来他挑选了一条女式项链，蒋占铎还特意叮嘱售货员，佩戴这条项链的人年龄比较小，所以要买宝格丽白贝母加钻石的那款。
当时她就自作多情了一下，心想着蒋占铎身边一来没有过女人，身边就算有女人也是她这个难缠鬼。
刚好她的年龄又小，所有的特征都吻合，就觉得蒋占铎口中的女人是自己。
为此，她兴奋了整整十五天，十五天之后的生日，等到了晚上十二点，都没有等来蒋占铎的礼物。
生日一过，第二天她就逃课找他去了，他黑脸从训导处将她领出来。
当她死乞白赖，女孩子的矜持早就被她抛开，直接问他要生日礼物，可他一脸茫然。
还反过来问她：“哦，今天是你的生日？”
下一秒，她就抓住他的手咬下去了，然后大声说：“昨天，我的生日是昨天。”
她非要他说半个月前买的项链送给了哪个女人，蒋占铎守口如瓶，半个字都没有透露。
咬了他之后，陪他去部队大院的军区医院，听着医生感慨齿印很深，到了下午，她就一溜烟跑了。
甚至十多天没有再来找过他，一来，是很愧疚，二来，她还为项链的事情生气呢。
十天后她就憋不住了，想着蒋占铎和她本来就没有任何的关系，就算那男人要买项链送给别人，也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她更加没有任何的立场，去干涉蒋占铎的喜好。
但她怎么也没有料到，第一次见林依依的时候，她在林依依的脖子上看见了那条宝格丽项链，白贝母在阳光下，闪耀着。
她不得不承认，刺痛了她的双眼，喜欢的男人却送东西给另外一个女人，本能地心里吃味儿。
林依依是一个很知性的女人，身材也比她好，学历更加超过了她，听说还在外面留洋回来的，现在是军区医院的脑科专家。
顾瑜面对林依依的时候，心里还有过一丝自卑。
因为那个时候，自己父亲在江城犯下巨大的贪污案，这件事情的风头正盛，她没有一项耀眼的，全都被林依依比下去了。
但是这些外在的，她都不在乎，她在乎蒋占铎的看法。
蒋占铎喜欢谁，才是最关键的，可一条项链已经证明了男人的心。
所以，她竟然连最后一丝期盼都没有了，于是，蒋占铎出现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叫林依依的名字。
她当着林依依的面，再次抓住了蒋占铎的手，朝之前刚刚愈合的伤口咬下去，刹那，鲜血就流了出来。
男人没有喊疼，这些小伤，对于他来说压根算不得叫做受伤。
出乎意料地，他竟然还伸手要摸一摸她的脑袋，换做寻常，她一定开心地不得了，当那项链的光线再次闪过她的眼前时，气蒙了，直接拂开他的手，离开了。
从部队大院里停着的车子后视镜，她当时还能看到，并肩而站在不远处，愕然的两个人。
“怎么，什么时候学会咬人了？”两道剑眉拢在一起，男人吃惊地看着她。
这一记疑惑的嗓音，传出来之后，她的眸色暗了下去，她以前就会咬人，难道他不清楚吗？
蒋占铎的手并没有从她的掌心里面抽走，嘴上虽说她咬人的事情，似乎并不抗拒她接下来要咬他。
顾瑜心里有一些疑惑，有的时候，蒋占铎有点奇怪，可是，没过几秒，她就不在意了。
“你松开，我就不咬你。”
男人挑眉，嘴上竟然有淡淡的笑意，说：“是不是只要你咬了我，我就可以一直搂着你了，如果是，你想怎么咬就怎么咬。”
紧接着，他还俯身过来，在她的耳畔轻声说：“咬哪里都可以，不一定只能咬手。”
“你……”顾瑜被他逗红了脸。
本来还想放过他，既然他喜欢受虐，她就不客气了。
她直接抓起男人的手，就要咬下去，却发现蒋占铎的虎口处，没有了牙齿印。
还记得，当初医生说，二次被咬伤，以后要留疤。
况且，两年前他离开她之前，她还见到他的虎口，有深深的齿痕。
就算两年过去了，有了一定的淡化，也不至于一丁点都看不出来。
她抓住他的手，翻来覆去地查看着，蒋占铎不知道她究竟在看什么，问道：“怎么了？”
“你虎口处的伤疤呢？”顾瑜低着头，依旧看着，奇怪地问道。
伤疤？
虎口处有伤疤吗，他不清楚，蒋占铎不急不慢地将她的手拂开，不动声色，说道：“两年了，自然好全就没有了。”
“不可能，当初医生说，被我咬了两次，好不了。”她咬定好不了。
男人眼里面一闪而过的暗光，他看着她：“现在祛疤技术这么好，一个牙齿印怎么会好不了，那么丑的牙齿印，谁会一直留在手上。”
他的耳边响起了声音，来自另一个人的：“哥，怎么办，她很生气，为了生日礼物的事情。我不知道是她的生日，依依比她的生日晚一天，我提前选了礼物送给了依依，但顾瑜以为是送给她。”
“那你给她打一下好了，女人要哄，或者带她去哪里玩一玩，她最喜欢的就是你对她温柔一点，她很容易满足。”这是他当时出的主意。
没过多久，那人晚上回来就告诉他：“哥，我被她咬伤了，很痛，可我很开心。”
“你喜欢受虐，脑子有问题。”他当时不做理会，云淡风轻地回了一句。
可是，转眼之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淡淡的印象，让蒋占铎回想起来些许，这才能对顾瑜的话随机应变。
“人的感情都会变，何况是外在的伤疤，其实比起伤疤去除，心里的那个人剜去，才更难吧。”蒋占铎微微靠着车座，对她说道。
顾瑜知道他想要说什么，这男人认定她喜欢萧逸辰，所以刚刚的话，有所指。
她松开了他的手，不再讨论伤疤的事情。
每次回忆起以前的事情，只会真正地给现在的生活带来伤疤。
很快，到了半山别墅，李特助和孙舒亚坐着的车子，果然没有跟过来。
她待在半山其实很不习惯，早已经没有了当年那么理直气壮的样子。
半山的设计有些奇怪，客房一般不让住，只有一间主卧，是蒋占铎睡的。
“放心，我不会碰你，你安心地睡一觉，明早起来，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他安抚道，转身，拿着平板和文件，去了书房。
洗完澡的顾瑜，睡在蒋占铎的大床上，都是他的气息，顾瑜辗转反侧并没有睡着。
而凌晨三点多，别墅二楼的书房还亮着灯，郑妈以为是蒋占铎忘了关灯，上去想将灯关掉。
当她推开书房的门，里面却满是男士香烟的味道，有些刺鼻，她很少见蒋占铎在家里抽烟，尤其是书房里。
“先生，已经很晚了，你这样下去，铁打的身体也会吃不消的。”郑妈提醒蒋占铎。
常年在部队里，所以蒋占铎他有早睡早起的习惯，一年四季都雷打不动，今儿个，确确实实，有些不同寻常。
蒋占铎猛地将手里的烟碾在烟灰缸里，走到窗户旁，打开，通风。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小雨，随着风，雨丝飘了进来，晕湿了桌上拆封了的文件。
蒋占铎的手不经意地搁放在书桌上，手掌心是湿漉漉的触感，他背对着郑妈，声音又轻又淡：“嗯，我会注意的。”
半山里面，多了顾瑜，他怎么能睡得着，多年来的想法，都是希望女人睡在这里，他能够看着她熟睡的恬静容颜，然后心里安定。
他离自己当年的梦想，似乎，近了一步。
可蒋占铎看着外面的夜色，这个时候的他，比任何时候的自己都要清醒，他不知道有些事情能瞒多久，这个女人其实从来不属于他，除了她的身体。
但他很贪心，他想要她的心。
郑妈就要离开书房的时候，蒋占铎的声音又在书房里响了起来。
“她什么时候睡的？”他问。
她回道：“估计也没有睡着，因为我上来的时候，听见卧室里面有动静。。”
“嗯。”他念了一声之后，反倒，转身走了过来，先郑妈一步，离开了书房。
蒋占铎转身去了二楼的对面，郑妈还是在书房里等了一下，觉得烟味透得差不多了，就关上了窗户，这雨小是不见停的。
等她关灯出来的时候，还看见蒋占铎站在自己的卧室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