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们带大军去抗击外敌了,朝堂有太傅谢澹把控,暂且还算太平。
既然答应了未婚妻,谢澹很快就调教了两个专门检验帝王饮食的小太监,他还给两个小太监改了名,一个叫吴病,一个叫吴灾。
小皇帝觉得这俩名字挺有趣。
舒宁感动地向谢澹道谢:“太傅有心了。”
谢澹笑笑,他很忙,完成任务就去处理成堆成堆的奏折去了。
舒宁想了想,带着小皇帝去太傅居住的清平殿参观,紫檀木的大书桌上,谢澹英俊的面容被累积的三摞奏折遮挡,只能看到他头顶的太傅官帽。
姐弟俩一来,谢澹绕过来行礼,询问何事。
舒宁笑道:“太傅自去忙,我与皇上随便看看。”
谢澹确实没闲暇招待二人,看眼眉眼乖巧却越来越喜欢自作主张的小未婚妻,谢澹重新回了座椅上。
舒宁牵着小皇帝,在清平殿的书房逛了一圈,然后坐到一把椅子上,指着那几摞奏折道:“皇上,你看到这些奏折,想到了什么?”
谢澹长睫微动,分出一点心思听姐弟俩说话。
小皇帝歪着脑袋想了想,道:“这么多奏折,说的都是什么?”
舒宁吩咐盛公公:“去把太傅批阅完的奏折拿几本来。”
盛公公立即去了。
这阵子,他被九公主收拾了好几次。九公主总是让他做不合规矩的事,盛公公一边跪着一边派人去请太傅大人过来,偏偏太傅来了,竟然也总是偏向九公主。次数一多,盛公公、田公公乃至姐弟俩身边伺候的宫人都明白了一件事:九公主在太傅心里极占分量,只要不是大事,寻常小事他们直接听九公主的就是。
盛公公弯腰来到了太傅的书桌前,抬眸看去。
谢澹指了指已经批阅完的那摞奏折。
盛公公心想,瞧瞧,太傅又纵容九公主了,连奏折都允许九公主碰。
盛公公一口气抱了七八张折子,回到了姐弟俩身边。
舒宁让他念。
盛公公便将折子放在一旁,拿起最上面的一本,低声给姐弟俩念了起来。
这张折子,讲的是北地三县发生雪灾,压垮房屋之事。
盛公公念完了,舒宁问小皇帝该如何处置。
小皇帝挠挠头,先问姐姐什么是雪灾,得到了解释,小皇帝想了想道:“既然那些百姓的房子塌了,让当地官府重新给他们盖房子。”
舒宁:“盖房的银钱谁出?”
小皇帝:“当然是官府。”
舒宁:“官府的银钱不够怎么办?”
小皇帝想起老皇帝与大臣们谈话偶尔提到的字眼,顺口道:“从国库里拿。”
“那如果当地官府有钱,只想供自己好吃好喝,故意哭穷跟朝廷要赈灾银,又怎么办?”
小皇帝开始头疼,他不喜欢回答问题,这些问题一点都不好玩!
舒宁揉揉他的太阳穴,等小皇帝平静下来,让盛公公把太傅的批示念出来。
谢澹的批示简略扼要,首先要当地官府先救济百姓,令百姓有临时避难之处一日三餐有饭吃,再从京城派钦差过去督查情况,一查灾情影响,二查官府银库,查清楚了递折子给朝廷,朝廷再商议对策。
让小皇帝思索,他脑袋疼,听了谢澹的批注,他就觉得特别有道理。
“太傅的办法好。”小皇帝真情实意地道,无意中拍了谢澹一个马屁。
谢澹唇角微扬,在意的却是九公主怎么说。
他总觉得,九公主来此肯定有所图,查看奏折看看他有没有滥用私权,还是提醒小皇帝权力的重要?
早在九公主要求开棺让小皇帝见先帝最后一面的时候,谢澹就开始提防九公主了,不会再把她当一个可以随意掌控的普通公主。
舒宁暂且没有点评什么,让盛公公继续念了两个折子与太傅的批示,到了此时,小皇帝已经失去了耐心,什么雪灾贪官人祸的,他听听可以,让他想应对之策,他脑袋疼!
舒宁塞了一块儿糕点给他,让盛公公把奏折放回去。
不用再听奏折,还有糕点吃,小皇帝重新露出了笑脸。
等他吃完糕点,舒宁牵着小皇帝来到谢澹的书桌前,指着那高高的奏折道:“皇上,你才看了三份奏折便头疼烦躁,太傅每日要看的奏折少达几十本,多达数百本,那你试想,太傅会有多头疼,多烦躁?”
小皇帝张大了嘴巴,是啊,太傅一天要看这么多奏折,果然很辛苦!
谢澹心中一动,难道九公主想以这个理由安排其他臣子分他的权?
猜疑归猜疑,谢澹下意识地想站起来表明这一切都是他身为摄政太傅应尽的责任,没等他离座,一只熟悉的小手轻轻落在了他肩膀上,明明没什么分量,谢澹却不好再动。
舒宁站在他身后,对着小皇帝开口了:“皇上连续上半个时辰的课,便叫嚷着难受不适,要站起来走动走动,太傅每日要在这里批阅数个时辰的奏折,皇上试想,太傅的肩颈后背会不会酸,手腕会不会僵硬?”
谢澹:……
这几日国事太多,他确实觉得肩膀酸乏。
小皇帝已经开始用同情的眼神看他了。
舒宁离开谢澹身后,摸着小皇帝的头道:“太傅为了咱们大晋如此辛苦,皇上有什么话要对太傅说吗?”
小皇帝懂了,眨眨眼睛,效仿老皇帝的姿态,先用老皇帝常说的套路官话夸了谢澹一顿,又想厚厚地赏赐谢澹。话都是小皇帝学的场面话,但因为他是真心觉得谢澹辛苦,所以多疑如谢澹,也不会认为小皇帝是提前准备的这一切。
谢澹离席,跪谢隆恩,只是推拒了小皇帝的赏赐。
小皇帝便看向姐姐。
舒宁笑着让谢澹平身,官场的漂亮话让小皇帝说了,她柔声嘱咐谢澹道:“国事繁忙,永远处理不完,太傅却是我大晋的国之栋梁,哪怕是为了替皇上分忧,也千万要保重身体,不可仗着自己年轻便日夜操劳。待我问问御医,有没有什么缓解肩颈酸痛的按摩手法,若有,便安排小太监去学,每日过来定时为太傅解乏。”
“皇上公主待臣一片盛情,臣感激不尽,定当勤勉为政,报效朝廷。”谢澹叩首道。
舒宁见了,急忙弯腰来扶他。
谢澹抬头。
舒宁害羞般垂下眼帘,低低嗔了他一句:“我们过来是关心你的,谁要你这样了。”
说完,舒宁松开谢澹,牵着小皇帝快速离去。
谢澹跪在原地,目送姐弟俩的背影,人走远了,谢澹才站起来,眉头紧锁。
到底是九公主藏得太深,还是他多疑了?
接下来的几日,九公主、小皇帝没再来清平殿打扰谢澹,不过谢澹发现,每隔三日召开的朝会上,小皇帝对他越来越信任依赖,有臣子反驳他的观点,小皇帝的表情明显是站在他这一边,才六岁的男娃娃,那神色绝不是装的。
这么说,那日九公主真的只是想加深小皇帝与他的君臣之情?
这次朝会没多久,舒宁又带着小皇帝来了清平殿,还带了一个眉眼机灵的小太监。
谢澹疑惑地看向舒宁。
舒宁笑道:“这就是我叮嘱御医新调教的小太监,太傅坐好,让他给你按一按。”
这套按摩手法,是舒宁从舒爸爸那里学来的。
舒宁的妈妈是会计,伏案工作三十来年,落了肩颈毛病,舒爸爸专门去老中医那里学了一套能缓解肩颈的手法,舒宁也跟着学了,有时候爸爸没空不在家,妈妈犯了毛病,就由舒宁来给妈妈按。
到了这边,舒宁先与御医探讨了一番,假称是自己琢磨出来的,得到了御医的权威肯定,舒宁再教了一个小太监,送来给谢澹做礼物。
谢澹、郭荣一文一武,都很有本事,同时留着可以互相制衡,少了一个另一方就容易权倾朝野,舒宁思来想去,决定采取怀柔政策,尽量拉拢这俩男霸都为她与小皇帝所用,避免那些打打杀杀的。
面对未婚妻热情送来的礼物,谢澹虽然心中存疑,却不好拒绝。
他微笑着坐在了椅子上。
舒宁善解人意地牵着小皇帝走到一旁,免得谢澹承受痛苦时又不好意思在他们面前呲牙咧嘴。
谢澹的目光跟随着他们。
突然,肩上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酸痛,谢澹及时咬牙,只发出一声闷哼。
这个小太监从未有幸侍奉太傅大人,今日见面,发现太傅大人长得温润如玉风度翩翩,一看就是好脾气,小太监便把心态放得特别轻松,一边卖力地在后面按来按去,一边笑着道:“可能有点痛,公主说了,通则不痛,痛则不通,太傅会痛,说明您那里的经络堵住了,小的给您多按按,通了您就舒服啦。”
谢澹都已经准备喊停了,小太监把九公主搬出来,他只好将话咽回去,眼底寒光闪烁。
先忍这一回,事后他的身体若有不适,他会暗地里要了这个小太监的命,胆敢谋害他的九公主也别想好过。
这一忍,谢澹就忍了两刻钟。
结束时,小太监出了一身的汗,走到旁边,暗戳戳地期待太傅打赏。
“太傅感觉如何?”舒宁与小皇帝走回来,笑着问道。
谢澹清俊的脸微微泛红,忍的。
现在是感觉一身轻松,但可能会有什么后遗症。
“多谢公主关怀,臣的肩膀舒服多了。”谢澹微笑道,从袖口取出一锭碎银,丢给了小太监。
舒宁心意送到,又走了。
当天傍晚,谢澹秘密叫来忠心于他的一个御医,让御医替他检查身体。
御医仔仔细细忙活半天,确定太傅大人一切正常,身体无碍。
谢澹皱眉道:“九公主的按摩之法,你可有所听闻?”
御医就笑了:“岂止听闻,老夫患有肩病多年,发作的时候疼痛难忍,用了公主的手法,真有缓解,长期坚持下去,能治好也说不定。”
谢澹:“……如此甚好,下去吧。”
多疑的太傅大人,仍是继续观察了十数日,确定自己没有任何异样,这日批阅完奏折,谢澹命人去传那天为他按摩的小太监。
小太监笑容憨憨的,建议道:“太傅大人,九公主说了,您躺下来按,效果更好。”
谢澹想象了下那种画面,淡淡道:“不必,就坐着按吧。”
小太监不再嗦,撸起袖子干了起来。
谢澹闭上眼睛休息,忽然想起九公主也会这法子。
倘若,换成娇滴滴的九公主跪在床边,用那双白嫩的小手在他身上按来按去,倒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