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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我怀疑这个世界是假的...)(1 / 1)

书房里弥漫着不平的寂静。

有什么在浮尘里跳动,想舞出火花来。

“说说你的想法。”戚以潦椅子一转,正对着年轻人。那一刻,儒雅背后的血雨与腥风释放出来。他是仁君,也是暴君,一念就能切换。

茭白瞬间有种面试的错觉,还是刚毕业的第一次接触职场。他一个高中生,有必要考虑到自己的阅历。

于是茭白勉强道:“其实我不太懂。”

他捂着脖子后面的咬伤,在心里刷刷给戚以潦记账,嘴上继续说:“我想象不出来。”

戚以潦闻言,一副体谅的口吻:“那给你看看?”

“……”茭白的注意力瞬间就从心里小账本上移开了,他瞄了眼戚以潦,这也不是不行。

戚以潦顺着他的视线往下一扫。

茭白刚要胡言乱语地解释一波,头顶响起一声无奈的叹息:“还是给你看看吧,你这孩子好奇心太重。”

“不要不要。”茭白叠声拒绝。千万别,我还想看见明天的太阳。

戚以潦确定地问:“真不要?”

茭白忍痛点头:“真不要。”

“那以后能做到不好奇?”戚以潦颇有耐心地问道。

茭白说:“能。”

能个蛋!坚决不能!从今天开始,他一见到戚以潦,就会想到笼子。

想到笼子,就会想到那只被囚在里面的雀。

惨不忍睹,惨绝人寰,惨无人道!

茭白垂放的右手再次被托起来,这次戚以潦没抚他手心的硌印,而是看他的擦伤:“既然小白不想看,也不好奇,那就算了。”

手上的擦伤被碰,刺刺的疼,茭白忍了忍,忍不住,他只好顺着戚以潦的话题往下说:“三哥,我能理解。”

戚以潦用几根手指托着他的手:“哦?”

“你早前跟我说过,权力越大,就越要克制,你是不想放|纵,不想自己成为欲|望的奴|隶。”茭白的尾音一颤。戚以潦凑他手伤很近,气息都喷洒了上去,好他妈痒。

像鸟雀身上最漂亮,最能代表力量和地位的那根羽毛,轻轻挠了挠他。

那鸟雀的主人问:“你觉得呢?”

茭白:“……”这滚过来的皮球,他想一口吞掉。

“人有七情六欲。”戚以潦松开茭白的手,靠坐在椅子里,双手交搭着放在腿部,他笑了一声,“区区一个情|欲,我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克制?”

“我觉得情|欲|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衍生出来的东西。”茭白把捂着后颈的手拿下来,随意地将手上的血迹擦在衣服上面,“比如过于放肆就会滥情,滥交,染病。”

戚以潦若有所思样:“接着说。”

茭白随便搬出一两部狗血漫里的老黄瓜攻,糅合糅合,说了一大通。

谁知戚以潦听完了,来一句不着四六的问话:“这就是你不跟老沈的原因?”

茭白无语。怎么扯到那老狗身上去了?他在戚以潦饱含期许的目光下,说:“不是那么回事。”

“去年我中邪生大病醒来,他回熙园,给我带了蛋糕,那时我刚醒,在喝中药。”茭白实在是懒得提这事,不是还在生气,而是根本就不想去回忆。

戚以潦微颔首:“你认为他的重视只是表面,没有真正的为你想过。”

“反正吧,”茭白翻白眼,“他跟我说,沈太太的名分我有了,他的财产也给了我一半,问我为什么还不满足,到底想要什么。”

说到这儿,茭白止住了声音。

戚以潦半天都不问。

茭白的钩子没把人钩住,他按耐不下去了:“三哥,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回答的?”

“自由,平等,”戚以潦仰视他,“不就这两样,都在你的眼睛里。”

茭白怔住,他忽地弯腰,手举起来,放在戚以潦的脑袋上面。

这一秒,世界仿佛都静止了,分裂了,嘎嘣稀烂碎。

茭白干巴巴地说:“三哥,你头上有根草,我给你拿掉了。”对不起,老变态,请你相信我,我只是想抱抱你的猫,它在哭。

而猫头刚好就在戚以潦发顶。

这真的不怪他。

戚以潦似笑非笑:“草呢?”

茭白的手上只有“草”字,从心里蹦出来掉上去的,没有实物。

戚以潦从椅子上站起来,手伸到后面,准确按在青年后颈的伤处,一下轻一下重地摩挲,很失望的口吻:“小白,三哥不喜欢不诚实的孩子,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好吧,我承认,我就是想安慰你,因为,”茭白吸气,他说出进这个世界以来,屈指可数的实话,“站在男人的角度,我很同情你。”

书桌前陷入死寂中。

戚以潦的掌心贴上青年后颈,指缝合上他先前箍过的地方,几乎完美地整齐重合:“几分钟前怎么答应我的?不会再抱有好奇心,现在又想。”

茭白心虚。

“你还是跟三哥去卫生间吧,让你看个够。”戚以潦将他转个边,往一面墙方向推。

茭白走在前面,戚以潦在后面箍着他,另一只手却把他不知何时弄乱的外套理平整,更是将他的下摆拉好。

阴沉又体贴。

不愧是老变态,根本捉摸不透。

白猫在冲茭白摇尾巴。

茭白顿时就不怕了,戚以潦说给他看,是吓他的,恶趣味。

“三哥,你真要给我看啊?”茭白往后看了看戚以潦,又转回头看前面,“是要用钥匙打开吗?我猜的,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呵。”

身后传来一声笑。

“又不诚实。”戚以潦空着的那只手抬上来,举止亲昵地捻了捻茭白的耳朵,吐在他耳旁的嗓音却是裹着阴暗的困扰,“如果你一再这样,叔叔会不高兴。”

茭白不出声了。段位不够,搞不过搞不过。

戚以潦的确没带茭白去卫生间,他自己进去了,跟墙一个色调的门在茭白面前关上,严丝合缝地与墙体融为一体。

茭白站在原地整理头绪。今晚真的是大收获,也是真的距离死亡只差……

只差什么?茭白卡住了。可能是戚以潦从他身上搜刮到了更多的兴趣吧。毕竟在他被戚以潦咬的时候,活跃度冲过了20,现在是2086。

茭白吹了吹两只手的擦伤,把渗在里面的小花刺拽出来,拖出一条小血珠,他瞥了眼又颤抖着往前走了一步,看起来极致痛苦,却微微眯着眼,像是要蹭他脸的白猫。

再去看猫脖子上的细铁丝。

茭白的心里涌出一个微妙的想法,笼子?猫?

难道说,

猫啊,吊啊,细铁丝啊,笼子啊,草啊,不会吧,要死啦。

茭白忘了手上的血,他胡乱抹把脸,激动地喘了喘,接着就跟白猫交流:我希望我刚才的猜测只是我的脑洞,而不是事实。

猫儿,你说呢?

白猫抬头。

茭白捂脸,我的妈,抬个头都不忍直视了。

不至于吧。

你肯定不会只是叼,对不对?对的话,你就对我眨一下眼睛。

茭白期待地等着白猫的答案。

白猫一双冰冷高贵的金眸注视着他,血茸茸的身子轻微发抖,可它又往前凑。

茭白去年还觉得自己终于悟出了白猫为什么要勒着细铁丝前进,它在厌倦了等待死亡的过程,想加快进度,早死早超生。但死亡背后还有一丝没泯灭的求生本能。所以它会对他嘶喊求救。

这会儿,茭白又对自己的那个观点产生了动摇。

到目前为止,茭白的好友都上线过,他也成功送其中一人进组,其他的活跃度都早已破零,任务进度很不错。

这表明茭白几乎已经掌握了任务的玩法,他确定,头像是好友的内心写照。可以是渴求,思念,也可以是欲|望。

难道戚以潦的白猫,真的跟皮卡丘一个路数……?

茭白无法接受,坚决不信,他嘀咕:“猫猫,你让我给你解细铁丝,救你脱困。这怕是不行,我没钥匙。”

那钥匙在戚以潦手上,他那么克制,不愿意从笼子里出来,宁愿被囚在里面。

是因为,出来了就化身大怪兽?

茭白一点都没拍手叫好嗑瓜子等看戏的念头,他只有一个想法:那还是囚在里面吧。

白猫脑袋一歪。

茭白:“……”这是装死吗?

他往后仰了仰头,眼睛瞪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现在他假设白猫就是戚以潦的欲|望,那他要怎么做,找出正确的“钥匙”破笼?

“钥匙”。

茭白眼珠朝下一滚,视线盯着戚以潦的头像,白猫后面那小板块的竖长形,究竟是什么啊。

是不是等那部分出来了,戚以潦的秘密就能完全浮出水面?

茭白砸了咂嘴,戚家的秘事,不止是戚以潦住在笼子里吧。

戚以潦的监控狂行为就不能跟笼子挂钩。

这戚家,鬼森森阴凉凉的。

有病的家族,有病的家主,有病的二小姐。都敢在坟场,在自己父亲的墓碑前……

这会儿应该还在那吧,八成要祭拜到天亮。

老肖鼻头大,鼻翼宽,属于真人不露相的那一款。

茭白回想戚家那两个女人的谈话,他试图推测推测。

是不是什么染色体变异,有精神类或血液心理方面的遗传病之类,导致戚家男丁容易夭折,长大了也很难活得长,女丁被传染的几率要小,却不敢轻易生孩子,怕下一代中招。

戚以潦正值青壮年,对事业对家庭都是最好的阶段,他竟然被亲人劝说收||养|小孩,往继承人方向教培。

啧。

茭白现在真怀疑他的世界屋里没有中年晚年,生命就停留在这个时期。

墙面没动静。戚以潦还在里面泡澡,不知要泡多久。

茭白再次打量白猫,它的脑袋只连着一点皮肉,要断了。

不行了啊。

即便猫不是代表纯粹的某类欲望,还有心理上的一些东西,那也已经濒临枯竭。

茭白坐到地上,戚以潦没让他走,他索性就在这等。

今晚反正是个不眠夜,冲击太大。

白猫不知何时垂下了头,无精打采半死不活,身上被血浸红的皮毛都打结了,一团团地揪在一起。

茭白心有余而力不足,再等等吧,等他搜罗多点信息。

【你的好友已上线】

茭白听到这提示也没起来,没回头,他在心里检阅自己的小本子,看看记的账有没有漏掉。

直到墙上的门打开,一大股湿气喷涌而出,黏上他暴露在外的皮肤毛孔,试图把他弄湿,他才挪了挪位置。

戚以潦没有全身湿淋淋的,他穿白衬衣跟长裤,周身干爽,短发梳理整齐,从头到脚给人一种隆重的仪式感。

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不是好像。

茭白直勾勾地盯着戚以潦的白衬衫,抹了把不存在的鼻血:“三哥,你还有白衬衫啊。”

戚以潦卷着白衬衣的袖子:“一直有,很少穿。”

茭白真心实意,眼神炙热:“显年轻。”

戚以潦浅淡地笑了笑,将他从地上捞起来,检查他后颈的咬伤:“还疼吗?”

茭白的嘴一抽,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他妈这么问的时候,喉咙里还在做吞烟动作,老子都听见了,冷水澡白洗了是吧啊?!

“疼啊。”茭白扯扯嘴皮。你上小本子了呢,老变态。

“抱歉。”戚以潦用拇指蹭掉他伤口边沿的血迹,手指往上移,抄进他后脑勺的发尾里,亲和地揉了揉他的发丝,“原谅叔叔?”

茭白说:“过两天吧。”

戚以潦也不恼,体贴地笑道:“好,那就过两天。”

茭白以为完事了,没想到戚以潦带他去三楼的小佛堂。

“三哥,我现在脑子挺乱的,念不了书。”茭白心说,你不是喜欢诚实吗,那就看招吧。

戚以潦抽了张老木椅出来:“再过两个多小时,天就要亮了,不念了。”

“我们在这玩一个游戏。”他坐在供桌旁,手指了指另一边的木椅,“你坐那。”

供桌跟上回一样,还是空荡荡的。茭白真不想跟戚以潦一人坐一边,他感觉他们那么一坐,就是两个贡品。

结果茭白真坐上去以后,他的心思就不在贡品不贡品上了。

因为戚以潦说的游戏,是一人说一个秘密。

“我年长你许多,我先来。”戚以潦笑容温煦,“我有隐疾。”

茭白:“……”这不算吧,我都知道了,新鲜出炉的,还热乎着呢。

戚以潦支着头:“到你了,小白。”

茭白往椅子上一瘫:“我其实不爱吃茭白炒肉,因为我吃起来,像吃我自己。”

“老沈他们也以为我有隐疾。”戚以潦抬头,目光落在佛堂顶部的雕画上面。

茭白刚想吐槽戚以潦是不是要用这个事套路他,他的心跳冷不丁地漏跳半拍。戚以潦的意思是不是指,沈寄和楮东汕一伙只以为他不行,不知道他在笼子里?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么大的秘密,戚以潦不可能不守死。

按照正常逻辑,今晚草丛里,他的手往后伸抓的时候,戚以潦会躲开,或者钳制他的手腕阻止他。

他相信,以戚以潦跟他的身高差与体能身手差,即便是在毫无防备在之下,也能做到。

而不至于被他当场……

茭白“腾”地站了起来。故意的。

戚以潦是故意的!

或者说,当戚以潦让他抓到的那一瞬间,就是对方内心的求救实质化。

深渊里的囚徒终年仰望来往行人,捡他们路过时掉落的生命力。

渐渐的,他捡到的生命力越来越少,越来越薄弱,

后来,他一点都捡不到了,只能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从他眼前晃过。

他累了,倦了,

躺在深渊最底层,等死亡来接他走。

突然有一天,他在快死之际,挣扎着爬到深渊的出口处,张开血淋淋的獠牙,叼了一个人下来。

而我,

――就是被叼进深渊的那个。

茭白瞪着戚以潦,眼尾因为情绪剧烈起伏而发红。

戚以潦将目光从头顶那些雕画上收回,投向年轻人,面露疑惑:“怎么了?”

茭白捏紧手指,这个老变态当时托他进地下二楼,生气发怒是真的,拉他下水也是真的,或许找个忍作伴是潜意识的行为,连自己都没意识到。

下一刻茭白又不确定起来,也许老变态意识到了,一直是清醒着的。

甚至为了挑选目标,选日子,等了很多天,很多年。

茭白闭了闭眼,他拍两下发僵的脸:“我在想我的秘密。”

“是不是太多,一时不知道选哪个好?”戚以潦搭在黑色鬓角那里的手指点了点,慢条斯理,温文尔雅。

平时都穿一身沉重深灰的人,突然穿白,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位高权重的人物走下高位,走进人潮,站在小吃街,一下子有种接地气的英俊性感。

茭白瞥他一眼,看在你穿白衬衣,还缩在笼子里的份上,老子这回就不吐槽你了。

“我喜欢一个人,就外形方面,”茭白转头看金闪闪的小佛像,眼里有被狗血伤到的嘲讽,“起初见到他的时候,我还挺开心的,肾上腺素都飙了,后来他害我,我就不喜欢了。再后来,我庆幸自己不喜欢了,不然会被老天爷笑死。”

“戚家所有人也以为我有隐疾。”戚以潦说。

茭白:“……”

老戚,你真要用这一招贯穿到底?以大欺小是吧?

虽然细琢磨,还是跟上一句有不同。

戚以潦的小姑二姐都不知道他挂了笼子,也只以为他不能做正常男人,那他瞒得够深够久啊,他自己挂的?

茭白困了。

是的,信息点这么密集的时候,他竟然困了,他自我唾弃,却又架不住体能的摧残。

茭白为了应付戚以潦,只好亮出大招:“我怀疑这个世界是假的。”

戚以潦叠着腿,还是单手支着头的慵懒姿态:“哦?”

茭白自言自语似的:“可能因为我是中邪体质吧,有时候我会突然冒出这种想法,觉得世界处处都充满了说不出来的违和感,我还会分不行现实跟虚幻。”

说话的功夫,茭白的余光好像看见戚以潦的活跃度疯狂跳涨,可等他凝神去看的时候,对方那活跃度并没有动。

转瞬间的事,不可能是涨了又跌回去吧。

所以是真的没动,他看花眼了。

妈得,这错觉让茭白抑郁。

戚以潦的眼眸半阖半睁,眼底不知有什么:“分不清现实跟虚幻……”

茭白点头:“是啊。”漫画和重生是他的最后两张底牌,不可能透露给他以外的任何人。

佛堂里静下来。

没人说话的时候,佛像的光都像是更亮了一点,佛祖随时都要现身给凡人解惑一般。

茭白看上方的雕画,都是人的肢体,很抽像,分不清男女,也辨不出老少,看不出美丑胖肉,有的挤成一团,有的单独雕刻,缺这少那。

看久了,会产生心理上的不适,有点反胃。

供桌对面传来戚以潦的声音:“天快亮了,去睡吧。”

茭白的脸一下就绿了,他还抱着老变态良心发现,不一个套路走到底,对他来点监控狂有关信息呢。

这就赶他走了。

茭白在椅子上怵了会:“三哥,你的隐疾……”

“你对外说,不会有人信。”戚以潦闭目养神,淡声道,“当然,你最后一个秘密,说出去同样不会有人信。”

他的嗓音低下去,像睡在枕边人的喃语:“所以,乖一点。”

茭白知道游戏是真的收尾了,他只好收收掌握的几个信息起来。椅子上那位很适合白衬衣,再年轻点,就是惊艳四季万物的少年郎。

可惜漫画里没有戚以潦年轻时的情节。茭白都没办法回味。

茭白离开小佛堂,擦过那一大片空地的一角前往电梯方向,他的脚步倏地一顿。

猫脖子上的铁丝好像松了一点点?

肉眼看不出来,感觉到的。

茭白仔细瞅了瞅猫。

猫的尾巴举高高。

茭白抽抽脸,这猫最初是没有光泽的白毛,后来就是血毛了,他想象不出它鲜活的样子,毛有多白多软,是不是一大团,棉花糖一样。

哎。

做任务啊,不是养宠物。进组就再见了。

茭白强忍着不去幻想撸猫的那天,他进电梯,眼睛往踩在蒲团上的戚以潦那看。

《断翅》里没交代戚以潦的属性,现在茭白算是摸到轮廓了。

――绅士而疯狂,变态又克制。

茭白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去学校了,周兰兰还没起,说要请假。茭白是一个人走的,车穿过两旁树木往大门口开时,他透过车窗往后看。

戚院长在二楼的阳台上,穿深红浴袍,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短发一缕缕地贴在她的脖颈处,她站在那,墙边的长藤曼往她身上飘,衬得她像整个戚家的缩影。

似是有感应,戚院长将看向坟场方位的视线挪到树林那里。

茭白已经将车窗升了上去。

“白白,你手上的擦伤记得上药。”开车的章枕提醒道。

茭白应声,他在后颈贴了两个创口贴,遮住了戚以潦制造的狰狞咬伤,不然都不知道怎么跟章枕解释。

“你睡会吧,到了叫你。”章枕看路况,他每天打拳,运动量大,睡眠时间短,质量却高,昨晚没听见什么异动。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才觉察出怪异。

三哥的小姑出席了,眼睛肿肿的,精神恍惚,而他二姐没现身。

至于三哥,他也没出来吃早饭。

“哥,我手机没电了,你的借我玩会。”茭白刚喊完,章枕就把手机丢给了他,并随意地说了解锁密码。

“玩一会就睡觉啊,起太早了,我怕你上午没精神。”章枕操心得很。

茭白已经刷起了网页,他一通刷完,扒拉出了沈氏的爆料,说是沈氏跟岑家一战,输了。还说南沈西戚的关系出现了裂缝。

有裂缝吗?茭白咬着维C啧啧,这又不知道是豪门圈玩的什么把戏。

漫画里没细写局势的风云变幻。

反正等沈而铵登场,其他人通通靠边站。

沈而铵的主角光环就体现在商界,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哥,我能看你朋友圈不?”茭白问了声,得到章枕的批准才戳开,他本想看看戚家打手们的日常,没料到有意外收获。

楮东汕几天前发了个朋友圈,那是一张红豆粥照。

就普通的红豆粥。

配文:人生如此,圆满。

圈子里的人在底下起哄,贤妻良母是哪来的,什么时候带出来给大家伙瞧瞧。

别人认不出红豆粥是谁做的,茭白却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因为那是礼珏的碗,从老家带过来的寿碗。他跟沈而铵同居的时候还在用,直到在沈而铵的一次暴虐中被砸碎。

楮东汕为了楚小梨颓废大半年,出来了。

“白白,”前面驾驶座上的章枕喊了声。

茭白回神:“嗯?”

“我在戚家待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戚家的隐秘,你别太好奇。”章枕委婉地教导,“三哥很挑给他读书的人。”

言下之意是,你要时刻保持警醒,不要往大家族的深水里钻,也别当三哥是长期饭票。

茭白摸后颈的创口贴:“行,我会注意的。”

腿上的手机震起来,茭白递给章枕:“三哥的电话。”

“你接吧。”章枕说,“外放。”

茭白接了,也外放了,

然后,

车里就想起了戚以潦困倦沙哑的声音:“阿枕,联系廖师傅,让他给我加订几条裤子。”

接着茭白就听见章枕的嘀咕:“三哥挺废裤子的。”

茭白:“……”

那是。拎了笼子呢。

继青云大师之后,廖师傅成了最强工具人。竟然能制作住装得下笼子,外观上又看不出来的……

茭白正抖着腿脑补,手机那头的戚以潦来了一句。

“小白,中午来公司陪叔叔吃饭。”

末了又说了几个字。

“带上钥匙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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