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将他们俩一直送到村口,千恩万谢后,望着他们上车,直到在视线中消失才离开。两个人再次开启沉默模式,康非易将车子开得很慢。他在努力平复不久前接到的两只电话。
山路越来越陡,越来越窄。
蓝欢乐望着前面的路,不禁唏嘘,她是怎么也不敢开这种路,幸亏遇见康非易跟他一起过来。可转念一想,要不因为他,她也不会到这种犄角旮旯来。这么认为了,心头升腾起的小小感动就瞬间破灭。
车子在拐弯时,康非易突然一个急刹车,将蓝欢乐从沉思中吓醒。
定晴一瞧,天!跟那天她看到的如出一辙,情形几乎大差不离。她吓出一身冷汗,心突突地跳着,情不自禁地转眸,身边的康非易却异常镇定。眸光定定地望着前方,
“你怎么回事?”蓝欢乐惊异中质问。
康非易根本不想回答,再次跌进沉默中,他要把问题留给蓝欢乐自己去悟。
蓝欢乐不再追问,只是望着他,一秒都不放过,心想今天的康非易有点反常,同样一件事会犯两次错误,这不是康非易的作为。他平时一向做事谨慎,没有把握的事情几乎不做。
可这次蓝欢乐被迷惑了,因此才问出刚才那句话。
正当蓝欢乐在百思中等待时,康非易开腔了,
“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声线平稳安定,是心平气和的劝阻。
蓝欢乐骤然醒悟过来,原来他刻意如此,冒着生命危险就是警告她赶紧收手!他康非易何时变成大软包了,竟然连应战的勇气都没了?
轻易放手不是蓝欢乐的性格,要她放弃简直做梦,他应该在那次暴打她时就该想到蓝欢乐不是好欺之辈。
蓝欢乐勇敢地迎接他射来的眸光,那里面有些什么她已不再探究。
早在五年前就应该料想到这一切了,很多事情一旦做了就无回头路。蓝欢乐思想着,心里自然还蓄着火,
“死了还有个陪葬的,值!”她敌意深深,把眸光从康非易脸上抽回,冰冰的说了一句,“我要下车!”
康非易也不接话,蓝欢乐的话深深地刺着他的心,他默默地打开车门。蓝欢乐钻了出去,关车门时,探下身子,望着他又加了一句,
“五年前你做那件事时就没想到会是现在的样子吧?多行不义必自毙!”
就在车门砰上的那个瞬间,一阵寒流铺天盖地向康非易涌来,他第一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无力地将头颅靠在座背上,心烦意乱地关闭双眸。
蓝欢乐一意孤行着,再怎么劝都无济于事。即使他没有蓄意害她,她也不会改变初衷,是什么把一个开朗天真的女人变得现在这个样子?是他!她那么恨他,不就说明了一切?接下来该怎么办?康非易在烦乱中沉思。
等到他从深思中回到现实,发现蓝欢乐已经沿着山路走了一段路。赶紧踩油门追上去。
车在她的面前停下,康非易迅速打开车门。
蓝欢乐给了他一个不领情的眼神继续向前走。
这个女人,倔脾气又来了。他心想,这里到山下还有一段漫长的路要走,眼见天要黑下来,靠11路何时能走到山脚下?
他愣了片刻,无奈中又一次追上她,并堵住她的去路。如此反复了好几次,蓝欢乐忍无可忍,感觉再不发飙下一秒必疯狂。她不想跟他有任何说不清的关系,如今见到他更是心烦。他怎么还是赖着不走?
“康非易,你到底想干什么?”
面对质问康非易还是不言不语,依然把车横在她面前,打开车门等着她上车。此时无声胜有声,这恐怕就是康非易想要的效果。
蓝欢乐真被他给逼疯了,加至腿又走酸痛,尤其那条曾受过伤的腿疼痛的几乎无法落地,就索性一甩腿瘫坐在地上,泪水吧嗒吧嗒地滴落下来。
康非易见她不想上车又拿他没辙,这才迈出大长腿下了车,蹲下来望着她脸上闪着晶莹的泪花,心想,女人就是女人,即便再倔犟也有软弱的一面。
蓝欢乐见康非易默不作声地凝视着她,既恼火又窘迫,赶紧垂头遮住。这个男人太可恶,真想给他一巴掌。
康非易洞悉了她的心思,猛然上前拦腰一个公主抱将她抱起。
“干什么?”蓝欢乐警惕地问。
“这么晚了不回去你想喂狼?”被康非易这么一吓,蓝欢乐再也接不了话。任凭他把她塞进车,坐稳后,就不服气地给了他一句:
“你赢了,但是我不会一直输下去的。”
康非易默默地接受这句话,一路向山下而去。
蓝欢乐见康非易不接受挑衅,也不再言语,也就作罢。可能是信号不好,直到下了山,她才读到一条一小时前就发来的信息。内容是法院传票,她成了被告被原告夏清告上了法院。
她把眸光移到康非易脸上,侧脸望去,轮廓立体的俊脸平静无波,即便康非易不惹她,蓝欢乐也难灭心中怒火。想起夏清的挑衅,幽幽道:
“你妈把我告了!”
康非易顿了顿,思索起来,想起妈妈曾扬言要绝不会饶过蓝欢乐,他相信妈妈说到做到。果真,夏清动真格的了。
直到有电话进来惊扰了他,小格来电告诉他也是这件事。
回望过去,与蓝欢乐的鄙夷的眸光相撞。
蓝欢乐不说话,用手指指车门,示意要下车。
康非易打开车门,蓝欢乐躬身出了车子,朝自己的车走去。待到上了车,回眸见康非易还在不远处等着她,便发出一条信息:
“你走你的,我们法院见!”康非易读完信息,见蓝欢乐朝这边望了一下,开车朝着相反方向而去。
他目送她的车开了很远,他才想到自己也应该回家了,看来与她法庭相见已是不可避免。小格把妈妈控告蓝欢乐的意图都告诉了他,父母认为一旦胜出,城中那块地皮还将属于康氏,可惜他们想错了。
就在前不久,据可靠消息,经过研究讨论康氏已失去了拥有它的权利。这倒不是令康非易痛苦的地方,令他难过又不安的是蓝欢乐变化。这种变化是他不想看到的,却又无力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