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席卷着树干,直直地朝着萧蔓姝的方向抡过去。
大雨的声音盖过了树干飞啸而过的声音,那架势实在吓人,那可是公主啊!
唐时语急迫地叫出了声,推搡着少年,“阿渊!”
少年皱着眉,显然极其不愿出手解围。毕竟若是离开阿语身边,她再有什么意外,他怕来不及。
于是在“阿语的安危”和“阿语的命令”之间摇摆。
顾辞渊犹豫的这会儿功夫,“哐”得一声巨响,那小半截树干落到了萧蔓姝的脚边,半丈距离。
雨势极大,片刻功夫廊下聚积了水洼。
树干拍在地上,混杂着泥土的雨水溅起,悉数染在了萧蔓姝的破裙子上。
“……”
萧蔓姝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神情淡然。
不愧是公主。
唐时语暗自感慨,手上不断地推着阿渊,催促着他,“我们先将公主送回房间吧。她……看上去很需要帮助。”
她哭笑不得地看着他,看他满脸不愿,不禁软了声音,“去嘛,回头奖励你。”
顾辞渊的眼睛亮了,搂着她朝那边走。
小院里的动静这样大,已经有人往这边赶了,他们只需要护好萧蔓姝,安全抵达房间,再等雨停,将人好好地送回宫,就算圆满达成任务。
唐时语一直期待的机会,一个接近四公主,向太子示好的机会,就这样毫无预兆地降临。
她的心情极好。
哪怕不能成为太子眼中“可以利用的人”,只要能对太子最喜爱的亲妹施以援手,那么太子在遇到涉及唐府命运的那些事上,必会考虑到四公主的情绪,而选择护着唐家人。
只是这些还远远不够,但此时距离前世的转折点还有一年多,还来得及。
唐时语翘起嘴角,弯成月牙的眼睛彰显着她的好心情,连带着顾辞渊也更高兴了几分。
他们与萧蔓姝的距离越来越近,眼见着那主仆三人正在小心翼翼地迈过脚下的障碍物,她就很想笑。
这四公主也不知是什么特殊的体质,竟是这样命途多舛。
距离近了,她刚想开口。
又是一阵飓风。
顾辞渊停下脚步,锐利的眸子凝神看向高空,随后果断地抱住爱人后退了几步。
不远处有一棵巨树枝叶繁茂,树干粗实笔直,直冲云霄,看上去有些年头,该是十分稳固的。
大概是因为树的附近有萧蔓姝的缘故,它其中一枝树杈被折断,从几丈的高空笔直地坠落下来。
虽然是树杈,但却是巨树的一枝,比方才那些可要大上许多倍。
变故就在瞬息间!
眨眼的功夫,从走廊的另一边冒出了个人影。
那道影子轻盈利落地腾空而起,直奔急速下落的树杈飞去!
灵活的影子细得仿若一根黑色的线,动作凌厉迅速得让人辨不清位置。
那人手里好像握着一把剑,铺天漫地的雨帘中,人的身影和剑的光影交叠,动作瞬息变幻着,让人眼花缭乱。
高空中,那影子飞快地晃动着手里的宝剑,须臾之间,巨大的树杈被斩得粉碎,化成了无数段小枝。
在割完的那一瞬间,内力不加压制地释放,所有的碎枝伴着大雨,朝远处飞去。
危机在几个呼吸间被化解。
然后影子轻飘飘地落了地,降在了他们的面前。
唐时语终于瞧清楚了她的脸。
十分漂亮,又十分年轻的一张脸。
她的头发被高高竖起,利落干净,未施脂粉的脸上,鼻梁挺直,红唇饱满。这人也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只是那双眼里有着浓浓的冷意淡然。
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有冷,不近人情的冷。
她清冷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顾辞渊,慢慢脸上有了情绪。
那情绪像是茫然不解,又像是不可置信。
她在看着顾辞渊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她。
无声无息的,好像是在较量,又好像还有别的情绪在滋生。
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
唐时语在一旁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阿渊的视线从未在别的女子身上停留过,而此时,他已经看眼前的女子许久了。
酸水咕噜噜地沸腾,胃里火烧火燎,像是刚刚吞了几大盆山楂那么难受。
她的手悄悄在少年的腰侧掐了一把。
少年终于偏过头看向唐时语,他眼里的戾气还未尽消除,看得她微怔。
他很快敛了暴戾神色,目光渐渐柔和,将她揽得更近了些。
“喂!那边的……姑娘?我家公主感念你救命之恩,你快过来!”
秦汐面无波澜地偏了偏头,余光瞥到那自称“公主”的女子往她这里来,又漠然地转回来,盯着唐时语看了眼。
后方的脚步声渐近,她终于收回了视线,迈步向前,与二人擦肩而过。
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未说,就连表情都是同一个。
除了看到顾辞渊的那一刻。
黑衣少女与顾辞渊错肩而过的瞬间,他突然皱着起眉,回头望着少女纤细的背影,若有所思。
唐时语被他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弄得心烦意乱。
看入神了吗?
这么好看吗?
扭了扭身子,皱着眉,没好气道:“放开我!”
少年的思绪被打断,转回头不解地看着她。
唐时语不知道该与他说什么,她此刻一句话都不想与他说!
她用力挣脱了少年的怀抱。
顾辞渊无措地楞住了。
萧蔓姝已经走回到了二人的面前。
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最终还是唐时语开口,“我们还是送您回去吧。”
萧蔓姝抿着唇,“……也好,多谢。”
一个谢字,惹得唐时语多看了她两眼。本该是光鲜亮丽的金枝玉叶,此刻却是裙角也破了,浑身都是雨水混杂着泥点子,狼狈至极,却依旧保持着礼貌和教养。
心里想着,四公主,也不尽如传闻说的那样,蛮横娇纵,目中无人啊。
也不知四公主今日来护国寺是为了什么,有什么事还要偷偷摸摸地来。
若是她提前知晓今日这一遭,也不知还会不会来,可曾后悔?
二人将萧蔓姝安全送到了房间门口,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雨势丝毫不减,唐时语身上也沾了些雨水,护国寺地处半山腰,比山下本就凉上一些,此刻凉风一吹,她瑟缩着抖了抖。
顾辞渊拧着眉,不顾她的反抗,强行地搂着人,脚步极快,七拐八拐到了小师父说的房间前。
唐时语冷着脸推开门,迈步进去,转身就要把门关上,少年微微用力就撑住了,脚抵着门板,挤了进去。
“你回自己的屋子去!别缠着我!”
她赶不走人,负气地扭头就往屋里走,顾辞渊反手将门关上,两步就追了上去。
从后面抱住人,托着她的后脑,不由分说地吻了下去。
少年吻得急促,像是在宣泄着不满。
唐时语微微掀开眼皮,看见他灿若星辰的眸子里,漆黑的瞳中正蓄着深沉的情绪,强势到让人心颤,让人腿软。
在她睁眼的瞬间,少年幽深的眸子里光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能够吞天噬地的渴望。
雨水顺着少年的脸颊流下,还有些小水珠粘连在他长长的睫羽上,随着他的眼睫微颤。
她看呆了,神情怔忡。
顾辞渊的眼里渐渐染上笑意,他的手掌扣在她的腰后,将人用力往怀里带,匀出一只手,覆在她眼上,向下,将她灵动的眼阖上。
她在看他,他受不住,浑身的热血朝着某处凝聚,他薄弱的自制力不堪一击。
一片漆黑,唐时语被迫承受着这疾风骤雨。
唇上的触感更加明显,唇瓣被人反复折磨着,肿痛感愈发强烈。
少年灼热滚烫的呼吸缠绕着她,腰间的大掌像烙铁一样贴着她。
心底的那抹醋意被如此强势粗暴的热吻驱赶,直至消失殆尽,慢慢的,她心里也燃起了一丝热潮,开始回应。
她的主动,从来都是火上浇油。
顾辞渊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会如此沉迷在她身上,好像自从遇到她那时起,她就霸道蛮横地抢占了他心里的位置。
他的心虽小,但那上面空空如也,足够她在上面肆意妄为的。
在遇到她之前,他毫无目的地游荡,总觉得缺点什么。回想上一世,他最难忘的时光竟是死前的最后那段日子,虽然痛苦,但也能苦中作乐,只要看着她便是开心的。
也只有那个时候,顾辞渊才觉得自己能称为一个完整的人。
有了她,才完整。
这一世他幸运很多,陪伴在阿语身边的每一刻,都是幸福的。
吻随着心绪剧烈起伏,越来越深。
少年霸道的舌灵巧地撬开她的牙关,钻了进去,与她的柔软共舞、缠绵。
直到分开,他眼底的欲念还分毫不减。
唐时语好半天才找回了理智,回过神来,才发现她被人抱到了床榻上。沾湿的外衣被脱掉,此刻身上只有一件白皙的中衣,他也是。
她无力地靠着他的胸膛,气喘吁吁,“佛、佛门重地……你不可……”
“不可什么?亵渎佛祖?”他笑着贴着她耳廓问。
唐时语耳尖一阵酥麻。
“为什么不听话,让你在原地等我的。”
他惩罚性地咬了一口她的耳朵。
唐时语颤了颤,小声辩驳:“看到了四公主,所以就跟了上去。”
“她比我还重要?”少年低沉地声音,不满地看着她,“害我以为你被人掳走。”
她吐舌,“……对不起嘛。”
粉舌一闪而过,他眸色暗淡了下去,“嗯,下次不许了。”
说罢又倾身过去,撷取了那一处香甜,如愿以偿地将方才在他眼前示威的小舌吞入口中,略施惩罚。
佛门重地,亵渎神明?
少年的吻在四处点火,离开她的瞬间,依稀能瞧见他上扬的嘴角,和眼里势在必得的疯狂。
他的神明是阿语。
他最爱做的事情——
就是渎神。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回家比较晚,所以二更会迟,太晚没有就明天看吧~
感谢urasaki的地雷和营养液~谢谢!鞠躬!